西風皇宮。和鳴殿。

上天有時候是公平的,外麵寒冷的時候,宮內也同樣是冰涼刺骨。外麵下雪的時候,宮牆之內也同樣的大雪紛飛。

西風君王楚先達正在和自己最近新納的妃子嘻笑打鬧,就著曖爐,喝著禦酒,幾案之上有四地貢獻而來的新鮮瓜果,懷裏的妖嬈將一顆剝皮的紫玉葡萄塞進楚先達的嘴裏,楚先達一口咬住,同時含上的還有妃子那嫩白如玉脂的手指。

“陛下,你真壞。”妃子趁勢躺倒在君王的懷裏,柔軟身體顫抖個不停,春衫微解,香肩半露,看起來性感之極。

“更壞的還在後麵呢。”楚先達將嘴裏含著的紫玉葡萄朝著妃子的小嘴渡了過去。“來,朕賜你吃葡萄。你和朕一人一半。”

妃子不敢忤逆,一臉嬌羞的迎了過去。

很快的,就有嚶嚶之聲響起。

正在這時,一名小內侍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門口。

內侍李福擋了下來,問道:“陛下正在休息,有什麽事?”

“回李公公,巡城司和監察司的人在西城大街上打起來了。”小內侍將外麵的緊急情況匯報給李福,說道:“聽說現在外麵都亂了套了呢。城防營也加入進去了,京兆府伊跑過去勸架還被誤傷——”

“這些人也真是。這風大雪大的,不好好地在家歇著,怎麽就跑出去打起架來?”李福嘴裏嘀咕出聲。

“李福,進來。”楚先達聽到門口的竊竊私語,出聲喚道。

“是,陛下。”李福趕緊躬著身體跑了進去,腦袋低垂著說道:“陛下,巡城司和監察司在天都城內打起來了,據說城防營的人也加入了進去——雙方現在打得不可開交,京兆府伊羅大人去勸架還被那些蠻貨給打傷了——”

“哈哈哈,朕的監察司和巡城司打起來了?城防營也摻和進去了?外麵竟然如此熱鬧?”楚先達大笑出聲,說道:“可惜啊,朕貴為天子,出行不便。不然的話,倒是可以在旁邊看看熱鬧。”

“陛下萬金之軀,豈可入此險地。”李福趕忙勸道。對於自己這位主子喜怒無常的心性他算是多有領略。

“怎麽?在朕的疆土、朕的國度,還有人敢傷害朕不成?”楚先達盯著李福,沉聲喝道。

撲通!

李福立即跪倒在地,以額抵地,急聲說道:“陛下文成武德,富有四海,深受萬民愛戴。怎麽會有人敢對陛下不敬?老奴隻是擔心刀劍無眼,那些蠻兵莽將不小心傷到陛下——”

“起來吧。”也不知道想起什麽,楚先達的臉色再次變得陰沉起來,說道:“文成武德?朕自登上這皇位開始也有些年頭了,騰是文有所成還是武有所得啊?富有四海,名義上這四海是我的,但實際上呢?這四海到底是誰的,朕知道,天下人皆知道。”

李福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背低頭不敢多言。

“就讓他們打著吧。”楚先達冷笑出聲,說道:“總會分出一個輸贏不是?就當是在城內磨礪兵將吧。”

頓了頓,又出聲問道:“明日是不是陸家那位老家夥的六十壽辰?”

“是的。”李福小聲應道。

“嗯,六十大壽,是個好日子。你得幫朕選一份禮物讓人送過去——不對,朕應當親自過去祝壽才能夠表現我們君臣相和,你說是不是?”

李福陪笑,不敢出聲。

……

……

降龍伏虎,誅殺群妖。

李牧羊一擊必殺,將麵前圍攏的眾多黑衣刀客給殺了個幹淨。

前一次使用,還感覺有些力不從心。滅世金佛在空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有可能消失破散。

此次使用,大佛不僅金光大作,而且威力也要遠勝從前。

由此可見,李牧羊經過這段時間的曆練,修為又有很大的提高,就連氣機也要豐厚許多。

將麵前的敵人清場後,李牧羊也沒有絲毫耽擱。

趁著其它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朝著老嫗所在的方向衝了過去。破拳頻出,從背後對著那些圍攻老嫗的黑衣人們下手。一拳拳下去,又將兩名黑衣大漢給轟成肉泥。

老嫗終於脫困,心裏怒氣飆升,雙掌變刀,連番橫斬。將剩餘幾名想要後退逃跑的黑衣人給辟成兩截。

“你沒事吧?”老嫗快步走向李牧羊,出聲問道。

一番苦戰,她也不再掩飾其形。說話清脆,走路輕快,猶如二八少女,和她此時的裝扮形成強烈的反衝效果。

“沒事。”李牧羊出聲說道。看著老嫗身上無傷,這才放下心來,說道:“紅袖姑娘,你怎麽來了?”

“自然是為了保護你。”老嫗出聲說道。“你以為我是閑著無聊出門賞雪啊?”

然後,她麵露凝重之色,說道:“這些人使的是刀,卻用的是劍決,而且形成體係,應該是止水劍館的《驟雨劍訣》。他們是止水劍館的人。”

“止水劍館?”李牧羊知道這聞名西風的劍館,也知道止水劍館門徒三千,無數名門貴族之後,包括皇室的公主王子都在此館學劍。所以,止水劍館又可以稱之為“皇家劍館”。能夠調動皇家劍館的,自然就是西風楚氏了。

李牧羊難以理解的是,僅僅是為了一個馬夫,他們就調動那麽多止水劍館的劍手來狙擊自己?

就算是李牧羊的這一重身份已經曝光了,也不至於搞出這麽大的場麵吧?

李牧羊覺得,現在的天都局勢極其複雜,而且又危險重重。就像是一個裝滿硫磺黑油之類的大鍋爐,隨時都有可能“轟”的一聲爆炸開來。

更讓李牧羊鬱悶的是,好像自己成了點燃這個大鍋爐的那一塊火石。

“你快走。”紅袖推著李牧羊的胳膊,說道:“我來押後。等到你走了,我自然有逃脫之法。”

“恐怕走不子。”李牧羊仰臉看天,看向那遠處的一角屋簷。

那裏,兩襲長袍在烈風中飛舞,飛雪如霜般落滿他們的肩頭。

……

“李牧羊?殺了崔照人躲進星空學院的李牧羊?”百裏長河一臉的驚訝表情,說道:“此子竟然敢返回天都?難道他不怕崔家報複將其剁成肉泥?”

“所以易容而回,不敢顯露身份。”木浴白出聲說道。

“易容?哼,他是欺我天都無人乎?天都浩大,強者眾多,他能夠蒙蔽所有人的眼睛?”百裏長河冷笑不已,然後恍然大悟,說道:“難道館主早就知曉此子身份,所以一直隱而不發,就是想要其自行暴露身份?如此一來,此時殺他就名正言順了。誰讓他毀了陛下的整個監察司呢?”

“知又如何?不知又如何?”木浴白看了百裏長河一眼,說道:“與此無關。”

“怎會無關?”

“倘若他不是李牧羊,難道就殺不得嗎?一個馬夫而已,一劍斬了,難道陸家還能夠為其與人拚命?就算是李牧羊又如何?誅殺崔家崔照人,毀帝國監察司——將其殺了,無數人歡呼叫好,就連皇室都會大力嘉獎。”

“館主的意思是?”

“這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一位的意思。”木浴白出聲說道:“不管他是誰,都要他死。所以,他到底是誰,反而不是一樁多麽重要的事情了。”

百裏長河麵露凝重之色,冷笑著說道:“此子倒也是倒黴。原本以為自己能夠瞞天過海,卻不知其早就已經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裏。在某些大人物的心裏,不管他是李目還是李牧羊,也不過是順手除掉的雜草而已——誰讓這把雜草讓他們覺得礙眼呢?”

“眾生皆棋子。誰又能夠逃脫這棋盤之外呢?”木浴白仰臉看天,天空中被那尊滅世大佛破開的窟窿已經彌合起來恢複原狀,又有涼風呼嘯,飛雪降臨。“除了這日月星辰,又有什麽可以永生不朽?”

“館主何必如此消沉?隻需一夕悟道,便可踏破星空,進入那未知之境。與日月同輝,與天地不朽。”

“不是消沉,隻是前路艱難,令人感歎。”木浴白輕聲說道:“去吧。將他的腦袋割下。”

百裏長河神情微震,然後大喜,躬身行禮,說道:“是,館主。”

百裏長河身形一展,身體便如大鵬展翅般朝著李牧羊所在的方向掠去。

呼!

人在半空之中騰飛之時,手裏的長劍並不出鞘,就這麽連劍帶著劍鞘硬生生的朝著李牧羊所在的方向拍了過去。

轟隆隆——

劍身沉重,猶如橫亙在天空之中的一根巨型鐵尺。

鐵尺之上燃燒著藍色的火焰,如天之藍,如海之色。

風入那火焰之中,變成了有顏色的藍色之風。

雪飄**進那火焰之中,又變成了有顏色的藍色之雪。

奇怪的是,風還在,雪亦在。

它們並沒有被那看起來來勢凶猛的火焰給烤焦煉化。

那火是有形之火,卻是無溫之火。

是水中之火!

《止水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