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窗台的小姑娘語笑吟吟說著,清清冽冽的聲口跟說戲般,分明是件讓人難過的事,她說出來偏生夾了幾分趣味,聽著都入神。

“萬幸我命大,沒有被你爸一巴掌抽死,阿彌陀佛,感謝菩薩保佑,此難一過,當後福綿綿。”

說完,她還正兒八經合什感謝菩薩保佑,連動作都到位。

仰頭望著老爺爺、奶奶瞧著那胖到討喜的姑娘做著老輩兒的合什,雖有點滑稽,可又莫名覺得心酸,這孩子……應該還沒壞根。

且,她口音很正,字正腔圓的,沒有一點南邊兒的音調兒,清清楚楚,方方正正的,有著水的包容,又夾著雪的冽勁,真真沒有比這更好聽的聲音了!

時家有名的蠻橫姑娘,今天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說話有條有理,不急不徐的,挑了重點一口說完。瞧著,不像在說慌。

時寧磊落坦蕩,但說人壞話,被當場逮個正著的時煜,他臉色紅的、白的,分外好看,羞惱到想逃。

臉厚老太太瞧著局勢不利,害她長大要當官的金孫丟臉,眼珠一轉,捂著胸口“哎喲喲”叫疼了,“我這是造了什麽業啊,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一家人,鬧騰成這樣,你不相讓,我不相讓,這是要對薄公堂嗎?”

“一個受傷,一個骨折,不好好去醫院,還有功夫扯嘴皮子!”

是哦,還得先去醫院!

時煜強撐著臉,忍著疼,向高高坐上的時寧道歉,“寧妹妹,今天都是哥哥的錯,看在往日哥哥照顧你的份上,原諒哥哥。等從醫院回來,哥哥給你買汽水。”

糟了,還有汽水沒喝!

嚴露荷捂著止了血的眉骨,朝家門口喊聲,讓柳雲嵐讓得把汽水給時寧。

外麵一場你來我往,坐在客廳裏慢慢喝水的柳雲嵐看了眼灑了一地的桔子汽水,溫婉老實的她露出一絲輕冷的笑。

汽水,是得喝。

跑出巷子喊了車過來的時關山帶走了嚴露荷和時煜,不放心的老太太跟著擠上車。時寧關了窗,拉上窗簾把燈打開,悠哉悠哉翻閱起課本。

數學、英語、化學、物理,這四門她略略一過就成,需要硬背的曆史、地理、政治,她也不擔心。

再看看語文,裏麵的課文她已經忘記了,同樣需要溫習。

做個學習計劃表,把曆史、地理、政治、語文該背的,該默的一個月內完成,數理化英做試卷,每天做個十來套的試卷,也就不用擔心了。

現在是六月十六號,周五,暑假期間她想回九城看看,看看軍區大院是否還在,她最親最敬的親人是否也在……

電話是空號,可時寧並沒有死心。

十分鍾後,做完學習計劃表的時寧習慣性伸了伸懶腰,合上作業本,趿著鞋下了樓。

樓下有淺淺的說話聲,柳雲嵐正溫柔的叮囑放學回家的女兒,“時寧今天脾氣不太好,你當姐姐的,別去招惹她,出了事,老太太隻挑你罵。”

柳雲嵐生有一兒一女,兒子時耀上高三,女兒時可上高一,學習成績一般般,重男輕女的老太太偏疼時耀,對時可很一般。

時可性子有些陰沉,聞言,垂下眼簾“哦”了聲,“知道了,誰叫我是個賠錢貨呢。比不上時寧家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