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是吧,”黃海亮見趙靖海的表情,不難猜出他心中所想,“我們先說一說市裏的形勢,來了這麽久了,金沙市最大的幫會是誰不用我說了吧。”

“是青幫紅幫,怎麽了?”趙靖海隨口答道。

“青幫紅幫是什麽實力?一個幫會帶槍人過萬,這兩個幫會實力強的不像話,它們要滅掉市裏所謂的一流幫會輕而易舉。這些一流幫會有槍支將近二千,實力隻在青幫紅幫之下,我們惡狼幫也勉強算上一個。”

黃海亮讓趙靖海坐回去,接著講道,“這些一流幫會在兩幫的麵前就是老鼠跟貓的關係,我想即便他們聯合起來,都沒能力打下這兩個幫會。而我們作為一個新晉的一流幫會,卻把青幫給得罪了。青幫不是沒能力滅咱們,隻是顧及紅幫的感受,他們兩個幫會一直互相牽製。

市裏麵最近暗流湧動,青幫紅幫丟了大批的槍支彈藥,正相互猜疑,矛盾越來越激烈。而惡狼幫在張春的指使下還在火上澆油,東征西討大打出手,搞的局勢越發不可收拾。

這會兒我們想退出金沙市都難,我們收拾張春留下的亂攤子,相當於坐在了火yao筒上。一但市裏兩大幫會維持的平衡被打破,想想我們的命運,不要說青幫了,市裏的一流幫會十幾個,誰不想滅了咱們。我們來這裏沒交一個朋友,反而滅了大把的幫會,當足了出頭的椽子。”

趙靖海被這一大堆話搞傻子,他從來沒去想惡狼幫所在的大環境,沒想到接手惡狼幫這麽危險。

“那我們怎麽辦?撤退回南各鎮行不行?”經過這一番點化,趙靖海也終於意識到了處境的險惡。

“不說能有多少人願意跟我們走,牽一發而動全身,至少青幫是不會讓我們走的。”黃海亮歎了口氣,“我們不適合當老大,這樣的情況我們擔不起。”

“蕭銘能救咱們,不見得吧,我看他還不如你。”趙靖海從來沒有肯定過蕭銘的能力,當初鐵戰許給蕭銘堂主頭銜的時候,他一直很不屑的樣子。

“蕭銘比我強多了,”黃海亮苦笑地解釋道,“當我們倆人是階下囚的時候,蕭銘能輕易地找到我們並許下承諾,那時我就有種感覺這人跟張春有些相像,但比張春要厲害的多。

當張春一路順風勢力越來越強大的時候,蕭銘好像很不在意,他來看我們從來不談張春的情況。現在張春死了,他輕易把惡狼幫的權力交給我們。說句你不信的話,蕭銘越過我們,自己來整合惡狼幫,他可是一個比張春強勢的多的人物,我不相信他會沒辦法掌控惡狼幫。”

“或許他覺得自己動手麻煩,讓我們控製住惡狼幫,他再指揮我們。”趙靖海難得的認真思考問題一回。

“蕭銘不會那麽笨的,給了我們奪取權力的機會,以後想要收回我們會願意嗎?這叫放虎歸山,他不會這麽幹的。”黃海亮想了想,接著以不確定的語氣說,“以蕭銘的精明,發生現在的情況,有兩種可能性。”

“哪兩種?”趙靖海從來沒有見過黃海亮這麽重視過一個人,當初張春把兩人監禁,在兩人麵前顯擺電擊術異能的時候,黃海亮當時嘴上服了軟,事後對他依然不大看的起。看老搭擋表情這般嚴肅,他也起了好奇心。

“可能他很自信,自信能把我倆玩弄於股掌之中。現在給機會讓我們取得權力,當我們不聽話的時候,他有信心從我們手裏取回當初他給我們的。自信有兩種,一種是盲目自信,若蕭銘屬於這種,那他沒什麽可怕的。

一種建立在實力上的自信,如果是這種的話,那他掌握的實力真是太強大了。”黃海亮慢吞吞地說完,接著他的表情嚴肅的近乎於難看,“另一種可能性,我不願意相信,卻不得不考慮。”

“什麽?”趙靖海觀察到黃海亮表情的變化,連忙追問,心跳似乎也隨之慢了兩啪。

“或許他壓根兒沒把現在這個規模的惡狼幫放在心上,也就是說,我們一直想要奪到手的幫會在他的眼裏,不值一提。”黃海亮看了坐在對麵的老夥計一眼,“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就不是強大所能形容的了。我們以後若在他手底下,就不能有任何的亂心思,不然下場會很慘。”

趙靖海嚇了跳,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不是認真的吧,我倆一起共事一直是你在拿主意,你可不能胡思亂想,自亂了陣腳。”

“什麽叫自亂陣腳!我根本看不透他,也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大能耐,這樣的人不能為敵,在他手下當差更要小心。”黃海亮似乎被自己的思慮搞的有些暴躁,說話的語氣重了起來,“不管是在老幫主手下還是在鐵戰手下,我都有把握不出過失,就是有小心思也不會讓他們發現。笨人有笨人的好處,你是什麽也不想,他可能還會重用你。”

黃海亮越想越不自在,他的心思本就十分靈敏,隨著給趙靖海講述時的順帶分析,他忽然覺得可能有什麽被他漏掉了。

他也不坐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試圖打到些頭緒,“當初他對我們的承諾是什麽你記不記得?作為我們效忠的交換條件,他不但要把張春交給我們,讓我們處置,還有一個能打動我們的條件。”

“老,老幫主。”趙靖海端著手裏冰涼的茶杯,看著茶水表麵不圈圈波紋,有些不自在地喃喃自語,“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怎麽給忘了呢!老幫主可是對我有知遇之恩啊。”

“你是忘了,我可沒忘。”黃海亮踱步到桌子跟著,一屁股坐了上去,語氣再次加重。

“你沒忘?沒忘當時怎麽不提?你這是害我呀!老幫主對你也不差吧,是誰替你報的仇?要不是老幫主,你現在還在牢裏!”趙靖海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開始質問起黃海亮。要知道,兩人搭檔有四五年了,一直是黃海亮拿主意,趙靖海對他一直尊重有加,從來沒對他說過硬話。

“不用你說,這些我都知道。”兩人竟然吵了起來,黃海亮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不是沒有能力,不是沒有野心,其實老幫的能力在他眼裏隻是一般。他為什麽會老老實實為惡狼幫賣了這麽多年的命,從未說過二話?老幫主給他的恩太重,重到要是他有背叛的心思,不用別人說,他自己都會羞愧的無地自容。

狼幫分裂,他不去加入比惡狼幫強大的白狼幫黑狼幫,卻死心輔佐老幫主的兒子。鐵戰的能力比不上老幫主,他依舊一門心思地鞍前馬後,不起異心。他已經做了這麽多,現在老幫主跟他的兒子都死了,他自問這個恩情他已經還完。

“我想要說的,不是剛才你忘記了為老幫主報仇,也不是我故意不說。你沒有發現嗎?當初說要為咱們找到殺老幫主仇人的可是蕭銘,他為什麽不提?他知道老幫主對我倆有大恩,才會拿它當條件上。他若是真的重視我們手裏的惡狼幫,為了安撫我們的心思,他為什麽剛才提都不提老幫主的事?”黃海亮居高臨下地盯著趙靖海,粗聲粗氣地問道。

“對呀,他不是要拉攏我們嘛,他不是要我們效忠他嗎?”趙靖海抬起頭,有些糊塗地看著黃海亮,在他想來,剛才正是示恩於兩人的最佳時機呀。

“你問我,我問誰去?可能他從頭到尾都在試探我們,我隻發現了一重,其實還有一重更加隱蔽。剛才我們都被勝利和權力衝昏了頭腦,從我們進這間房,他就開始試探我們的態度,而我們卻沒有反應過來。我說他怎麽也不交交底,不管是為了結好我們以示親近,還是為了示威讓我們不敢起異心,他都該點出他背後的力量,展示他的實力呀。”

黃海亮已經不像是在跟趙靖海對話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他再次從桌子旁站起來,在屋裏走了幾圈。他這會兒是想明白了,心裏滿是懊悔,要是剛才他能及時反應過來,把忠心表明免去蕭銘的疑心,或許蕭銘會透露些東西給他。

“我們可能失去了一個進入蕭銘背後勢力核心圈子的好機會,我們剛才沒有在他的試探中過關啊。

他就是利用我們剛從監禁中放出來,正努力抓權的時候試探我們的本心。我們都被權力蒙了眼,你是一時忘了,我是知道了沒提,在他的眼裏都不合格。”黃海亮不愧長期在謀士的職位上曆練,盡管心裏很不是滋味,一方麵錯失良機,另一方麵在與蕭銘的鬥智交鋒中他又失敗了。但他很快地恢複過來。

他走到坐在沙發上的趙靖海麵前,雙手扶著對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對市內形勢的分析,我還是很自信的,我們已經坐在火yao筒上了。為了保住咱們的命,為了以後咱們在蕭老大手底下有份量,從今往後我們不能再有二心。

他即然在我們困頓的時候,來拉攏我們為他辦事,證明我們在他心裏還是有能力的,不然他也不會幾次試探。隻要我們忠心,他一定會用我們,就不會任由我們去死。

其實從另一個角度想,我看不透他,未嚐不是件好事。看不透證明他比我們想像的更強大,以後市裏有再大的風浪我們都能穩坐在他的大船上。看不透才能讓他對我們放心,手下看出了主子的深淺,想忠心就難了。”

黃海亮感歎了老半天,他是對蕭銘徹底服了,開口不再直呼其名,改叫蕭老大了,“有時候我很羨慕你,或許以後蕭老大重用你的多,用我的少呀。我們這次雖然沒過關,但是蕭老大走的時候,也給了我們任務。望兵是蕭老大的老人,以後對他要客氣些。蕭老大讓他收集物資,我們盡量配合。隻要我們態度端正,死心踏地的跟著他幹,遲早會過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