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春死後,惡狼幫亂了套,聚餐就要不了了之,有些入幫沒多久的甚至想拿起槍出去單幹。這個時候,被人遺忘很久的惡狼幫元老,趙堂主黃堂主閃亮登場。

在張春自封為幫主的時候,兩人沒有反對的聲音傳出,在張春當政的日子裏,兩人深居簡出,在精明的幫眾看來,他倆是被張春軟禁了。不過懾於張春的威勢,連惡狼幫的老人都不敢出來替他倆說句話。現在好了,他們重新出山後,第一個表忠心的就是那批幫裏的老資格,於是兩人接替張春的權力變的順理成章。

沒有一個人反對,兩人的接權過程像是事先排演過似的。張春死後,幫裏需要強勢而有能力的人出來領頭,幫眾需要主心骨。兩位堂主的能力是不用懷疑的,盡管他們被張春軟禁,但是現在張春的死誰敢說與這兩人沒一點關係?

不管幫眾怎麽想,黃海亮清楚的很,兩人的權力需要穩固。晚上的聚餐照樣進行,不過不再是為了慶祝張春的功績,而是為了慶賀兩位堂主重新掌權。大廳的血被擦的幹淨,張春和刺客的屍體也被草草地抬了下去。

外麵的幫眾又樂起來了,喧鬧聲比廳裏的還要大,這些人被安排在大廳外麵,是幫裏的底層。他們很多是惡狼幫攻占其它幫會時的俘虜,上麵換了什麽人他們根本不用理會,隻要自己能吃飽穿暖就好。再者說他們裏麵有許多人還恨著張春大魔頭呢,他死了不但沒人傷心,大家還很高興。

相比起外麵的熱鬧,裏麵的氣氛在黃海亮的刻意帶動下,也漸漸熱烈起來。要想權力穩固,必需抓住幫裏的老人。這些人跟著鐵戰從南各鎮來到這裏,不但對幫裏的感情深忠誠度高,戰鬥力也是幫裏最強的。

自從王圖海帶領的三百精銳全軍覆沒,幫裏的老人已經不多了。幸而張春也知道他們是幫會的主戰力,並沒有加以排擠,反而大加重用,以前的小隊長成了中隊長大隊長,以前的小兵不少也得到的提升。在張春想來,人都是重利的,隻要對他們夠好,不怕他們不忠心,黃海亮趙靖海兩人在他的掌中,他也不怕下麵人造反。

張春死了,不管這些個大隊長中隊長以前的忠心向誰,現在他們可以效忠的對像隻有這兩位重新出山的堂主。黃海亮這個時候聰明地沒有去追究這些人怎麽一直不去救他們,而是在聚會上大力搞好跟他們的關係,就是秋後算賬也不是這個時候。

這一夜,聚餐開的很熱火,直到臨晨兩點大廳裏才散場。黃海亮不愧是智囊出身,在他的努力拉攏下,至少在表麵上跟幫裏的實力派勾通良好,局麵暫時是穩住了。

散場後,黃海亮趙靖海依舊回到被關的那間房,而看押他們的張春的兩個跟班,在張春中槍倒下後,馬上反水主動把兩位堂主給放出來。雖然兩人立下此功,趙靖海卻不打算輕易放過他們,先拉下去關起來再說,這兩個家夥平日裏在他麵前耀武揚威,他已經忍很久了。

兩人進了房間,看到蕭銘正坐在桌子旁邊品茶。

“要不要來一杯?”蕭銘見兩人進來把門關好,給他們把茶倒上。茶葉不論品質好壞到現在也成了稀缺物資,一番忙碌後能喝杯熱茶,不能不說是種享受。

兩人各拿了杯茶坐在一旁默默的品著,蕭銘看了兩人一眼,笑笑地說,“看你們的氣色,局麵已在掌控中了吧。”

“嗯,但是不安定因素也很多。”黃海亮想了想接著說,“新入幫的我們沒有基礎,連那些老幫眾現在都需要拉攏。我們被監禁了一個多星期,隻要是有點頭腦的都能察覺到不對,可是沒一個人想要來看一看我們的情況,更不要說救我們出去了。”

“拳頭大才是真理,張春比你們強勢,那些人不會想著效忠你們。忠心本就是幫會裏最稀缺的東西,何況現在的世道亂上加亂,連我都想著安身立命,不要說他們了。”蕭銘小聲地說著安慰的話。

“現在講的是個穩字,在我們沒有把權力徹底握實之前,穩定壓倒一切。那些手裏有槍的隊長們我全看了一遍,沒一個是人物,要不了多久就能擺平他們。”說到耍手段玩心機,黃海亮臉色好了起來,話裏滿是自信。

“智囊不愧是智囊,在你檀長的領域,我對你一直很有信心。”蕭銘笑的很淡,張春的死讓他有些心意懶散。

“有什麽事要讓我們做嗎?隻要不是很高的難度,就沒問題。”黃海亮看了眼不說話的趙靖海,對蕭銘說。

“嗯?什麽?”蕭銘剛剛有些走神,在黃海亮重複一遍後笑著道,“這麽急著為我做事?你們還是先把惡狼幫穩住再說。不需要你們攻打誰,我也不會插手惡狼幫裏的具體事務。”

黃海亮打斷蕭銘的話,他有些激動地說,“是不是對我們掌權後不放心,要再考查一段時間?完全不必要,說過的話做過的承諾,我從來沒有後悔過。以後跟你混聽你指揮,這是當初條件裏說的很清楚的。雖然張春不是我親手殺的,但是他確實是死了我們也收回了權利。”

“張春不是我殺的。”蕭銘盯著黃海亮,淡淡地說。

“有些事情,還需要說的很明白嗎?我不傻,我很清醒。要我們做什麽盡管吩咐,你的試探是一種對我智商的侮辱。”黃海亮越說越堅決,好像蕭銘不收他作小弟還不行,他賴上了。

趙靖海目瞪口呆地看著黃海亮,別看當初承諾的爽快,那是在他們被張春監禁的情況下不得不做的選擇,沒事兒誰想做人手下,比人低一等。剛才他還在想先把蕭銘敷衍住,等到在幫裏權力穩固後再作打算。他卻沒想到一直作為幫裏智囊存在的黃堂主,有這麽好的機會不抓住,反而主動求著當人手下。

黃海亮不理會趙靖海不斷的眼色,他盯住蕭銘,好像今天不把這事兒說清楚便不罷休。

“你是好樣的,真是好樣的。看來以前我還是小看了你,人精,真是人精呐,你會活的很長久。”蕭銘的笑容裏似乎有了一絲真誠,他確定有試探兩人的意思。兩人的處境與當初承諾的時候,已經是天差地別,現在作為一個六千人幫會的當權者,他們要是不想履行承諾,再正常不過。

難得的是黃海亮的眼光與斷判,蕭銘可從來沒有刻意在兩人麵前顯示身份,當然也沒有著意隱瞞,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了端倪。就像蕭銘剛才說過的一樣,在幫會裏,特別現在身處亂世,忠誠是最稀缺的東西。若是讓蕭銘相信兩人會信守承諾,一定是他腦子發蒙了。

眼光準而獨到,做出決定果斷,讓他做個帶領千把人的堂主,屈材了。蕭銘不相信他的忠心,至少是現在他表現出來的忠心,但是他剛才的表態已經足夠。

“即然你堅持,我收下你。我確實沒什麽要你們去做,若你非要我表示一下的話,給望兵一支後勤隊伍,讓他在市裏收集點東西吧,這些東西或許在別人眼裏沒用,於我卻有大用處。”蕭銘讚賞地看了黃海亮一眼,簡單地把事交待下,也不打算多呆。

“好,蕭老大交待下的第一件事,我一定漂漂亮亮地完成。”黃海亮見蕭銘要走,忙站起來相送,趙靖海總算反應夠快,見黃海亮起來了也尷尬地站起來。

“不用送了,忙你們的吧。”蕭銘走到窗口,一躍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等蕭銘離開,過了好一會兒,趙靖海終於忍不住了,“你到底是怎麽了?我們跟他非親非故,憑什麽要給他辦事。他也說了,張春不是他殺的,那我們之前的承諾就不做數。是他殺的又怎麽樣?又不是我們親手動的手,我還是不認。”

“我們認不認很重要嗎?現在根本就不是承諾不承諾的問題,是我們未來的出路問題,之前的承諾隻是一個幌子。鐵戰是個不錯的頭領,可惜死的早,是到選個新頭領的時候了。”黃海亮隨口回了句話,他現在還在回想剛才他的表現跟蕭銘的態度,蕭銘到底接受他了嗎?

“喂!你說清楚,憑什麽我們要再找個人壓在頭上。鐵戰是老幫主的兒子,我才服他,蕭銘是個什麽東西,我跟他又不熟。”趙靖海見黃海亮沒在認真聽他講話,過去使勁兒搖了他幾下,“我們就不能單幹?有你的頭腦,有我的防守,至少自保是沒問題。現在市裏這麽亂,我們把家門守緊,自己當老大,靜看風色難道不好嗎?”

“你也知道市裏亂啊,”黃海亮的思考被人打擾,看著站在身旁的老夥計,決定更新一下他的見識,“市裏何止一個亂能形容,這是一個火yao筒,四周全是火頭,指不定什麽時候它啪的一聲就爆了。到那時我們連帶著惡狼幫全都會被卷進去,死無葬身之地。”

趙靖海瞪大眼盯著黃海亮。他很不明白,平時滿明白的一個人,今兒怎麽說起了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