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蕭銘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具體一點兒,就是記性超好,很有點一目十行,過目不忘的味道。記得在學校的時候,語文和英文這兩門語言類學科,他每次都能拿到好成績,死記硬背,是他的拿手絕活。

至於作為一個尖子生,為什麽在高考前被學校給開了,這關係到他那段轟轟烈烈的愛情,準確的說是單方麵的愛情。

那個女孩啊!蕭銘忽地從**坐起來,立刻把那人的身影從記憶裏抹掉,什麽時候了,想她?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個問題。看著有窗戶的那麵牆好一會兒,他猶豫要不要看看外麵的情況。

就算我能活下來,也不會再想你,他咬著牙下定決心,下床向窗口走去。他要戰勝對未知事物的恐懼,為了活下去,他也要忘掉那個曾經被他瘋狂追求過的女孩,為了更堅強地活下去。

窗外,街道上空了不少,安靜了很多,若是沒有地上一灘灘地幹了的暗紅色的血跡,還有路上不時出現的四處遊蕩的活死人,一切看上去十分正常,像是午飯後休息的那段安逸的時間。

一切似乎平靜下來了,但並不意味著出去很安全。出去是一定要出去的,不出去難道餓死在家裏?在餓死和與活死人鬥爭而死之間,他更傾向於後者,一大老爺門兒,不能死的窩囊。

在接下來的一周時間裏,他要把自己調整到最佳狀態,還要選一把趁手的武器。

想是這樣想的,但是兩天後,蕭銘發現僅有的兩條準備工作他都不能成功辦好。吃不飽怎麽能養好身體?本來他還打算臨時抱下佛腳,在這幾天時間裏好好鍛煉下身體,盡管他自認身體素質在水平之上。餓著肚子鍛煉?這不是折磨自個兒嗎?沒把身體鍛煉好,先把身體搞垮了。

在武器方麵,也不盡如人意,廚房裏有把菜刀,大廳裏有根一米長的警棍,除了這兩樣東西,其它的都不能稱得上趁手,殺傷力也不行。他畢竟不是科班出身,沒訓練過,打架水平一般般,所以菜刀還是免了吧,長武器,那根警棍更適合小白一樣的自己。

思來想去,猶猶豫豫,兩天後他終於決定,再好好修養一天,調整好狀態就出去為了食物而奮鬥。

這一天終於還是來了,上午十點,蕭銘站在門口反反複複地深呼吸了多次,猶豫了半天,還是沒攢足足夠的勇氣出門。但是在門口幹耗著也不是辦法,總不能等到彈盡糧絕走投無路的時候再跨出這個門吧,真到了那個時候就太被動了,心理壓力也大。

終於,他還是像個爺們一樣,把廚房裏的菜刀別在腰間,一咬牙壯烈地出了家門。

沒有人,走道上空落落,蕭銘吸了口氣,向前走了兩步。空曠地走廊上響起了嗒嗒幾聲。腳步重了,他反應過了,立馬貓起身子,踮著腳尖,細聲細氣再次向前走去。

這次腳步聲基本上聽不到了,他鬆了口氣,四下裏張望了下,大概安全吧,於是慢慢地向樓下摸去。

樓下有一個小超市,而他家在三樓,以往分分鍾就能到達那裏,這次他足足耗了五六分鍾。慶幸的是,終於到了。

超市門開著,沒有翻動過的痕跡,應該沒有活死人在裏麵吧。他安慰著自己,小心地往裏麵挪了幾步,門口那排架子就有吃的,一盒盒的奶糖,又輕便又容易帶走。他決定先把這些奶糖收撿起來。

把背後的大背包拿到跟前,小心地拉開拉鏈。吱吱的聲音激的他背後汗毛豎起。就是再小心,拉開拉鏈的聲音在這落針可聞的時刻,依然清晰的讓人難以承受。

嘩啦一聲響,裏麵有動靜!蕭銘飛速地把麵前的幾大盒糖糊亂塞進包裏,不待裝滿,把拉鏈飛速拉上,轉頭就跑。

沒跑多遠,身後傳來難聽的嘶叫聲,一個身影出現在超市門口。緊接著四處斷斷續續傳來同樣的嘶叫聲。

蕭銘頓時蒙了,他發揮出極限的速度向三樓瘋跑,這個時候向別處跑是沒有出路的,隻有家裏才最安全。從超市到三樓家門口隻要十多秒的時間就能到達,但是原路返回是不可能的了,因為他在拐角處看到一個活死人拉開房門從裏麵走出來,擋在回去的路上。

還有其它的路線,蕭銘被那活死人激的立刻冷靜下來,那哪裏是活死人!簡直就是各種鬼片裏常出現的喪屍!幾天前還看不出來什麽,隻當人死而複生,會吃人。三天的時間,活死人身上處處腐爛,好不惡心,要是自己最後會變成那樣不如餓死家裏。

他順著另一條樓梯向上跑,幸而這邊沒有喪屍攔路。等到能看到家門了,蕭銘雙手握著警棍作最後的衝刺。

前麵樓道上一扇門開了,出來個喪屍,麵容完好,看得出生前是個男的。臉上一片灰死,它木著張臉向蕭銘撲來。狹路相逢勇者勝,衝不過去,不但是個死,還有比死更可怕的變喪屍。這個時候沒有其它路可選,越是拖延,喪屍隻會越多,看來除了少數喪屍在路上四處遊蕩,大多都還在各自的家裏。

啊!蕭銘大吼一聲壯膽,雙手揮動警棍朝男喪屍的脖子上打過去。他估摸著喪屍周身不會有痛感,打到哪兒效果都差不多,不過脖子那麽細,應該能把它揍扒下。

長武器還是有優勢,一寸長一寸強,打擊更有力。它比喪屍的手臂長得多,不用擔心被它傷到,誰知道受傷後會不會感染來著。

男喪屍果然被一擊而倒,蕭銘由於緊張而用力過度,不但把喪屍打倒了,警棍也跟著飛了出去。這個時候是沒時間撿了,他果斷地舍棄警棍,把腰間的菜刀撥出來握在手上。幸好把菜刀也帶出來了,若是在最後一段路上沒有武器,該多危險啊。

不等他暗自慶幸,在離家門口隻有幾步路的時候,右側的門忽地打開了。出來的是劉姐,不,它生前是劉姐,一個比他大三歲的女人,還沒結婚長得還行。不過,現在卻是一張木爪臉,嚇人的很。

蕭銘沒時間想太多,也不敢心太軟,盡管平時劉姐對他很是和善。三步的距離,一晃而過,女喪屍把爪子遞了出來,他側身反手就是一刀。

大好的頭顱落地,因為挨的太近,暗紅的血淋了他一臉。蕭銘被血迷了右眼,踉踉蹌蹌地衝到門口,把刀丟在門口,哆哆嗦嗦地拿出鑰匙打開裏麵的合金門,外麵的鋼門出來的時候沒上鎖,剛好節省了時間。

盡管後麵再也沒有喪屍追過來,可蕭銘心跳的依然很厲害。他殺人了,不,殺喪屍了。不過,喪屍也是由人變來的,跟殺人差別不大。這人生第一遭殺人的經曆讓他的心平靜不下來。

隨手把沾了血了包扔在地板上,蕭銘用手揉了揉被喪屍血迷住的右眼,喘了口氣,找了身幹淨的衣服,進淋浴間準備洗個澡。

把頭上身上的血跡洗幹淨,蕭銘開始細心地檢查身體受傷了沒有。這十分關鍵,他猜測通過血液也能把喪屍病毒傳染給別人。身上沒有疼痛,也沒有傷口,十幾分鍾後,他鬆了口氣。這次出行,成功了六成。為什麽說成功了呢?因為他把食物帶回來了。

要知道奶糖可是高熱量食品,很頂餓,就是不耐吃,也不占肚了,很容易給人餓的感覺。那幾大盒糖應該能吃很久了吧。

成功隻有六成,其它四成的失敗是因為把武器給丟了,還有辦事不夠冷靜。自個兒的事自個兒清楚,當時他差點被嚇傻了。警棍是撿不回來了,太遠,可惜了。菜刀就在門口,喪屍應該不會用武器,很容易把它撿回來。

蕭銘光著身體,出了淋浴房,忽然感到有些疲憊。或許是剛才的行動太刺激了吧,真是生死一刻啊,要過很久,他才敢再次拿命來搏。

他赤身站在窗前,看著外麵來回晃悠的喪屍,不禁感歎道:要是都死了該多好啊!他算是看清了喪屍的真麵目,三天就爛成那樣,還真有可能過個把月,爛的隻剩下骨架。隻剩下骨架的喪屍就不能再稱其為喪屍了,那是死屍。

真希望這一天早點兒到來,腦袋有點昏,看來是真的累了,該睡上一覺。蕭銘看外麵的景象有些模糊,便揉了揉眼,返身回到床邊,倒頭便睡。

熱,無邊的熱,蕭銘發現自己身處一片沙漠,大大的太陽掛在頭頂,四處沒有一片綠蔭。汗水順著額頭流了下來,頭昏眼花,眼睛眯成一條縫,眼前什麽景子也看不清了,隻是一味地向前走。不知道為什麽一直這樣走著,他有種不能停下來,倒下了就再也爬不起來的感覺,所以不能停也不能歇。

不知走了多久,忽然發現自己又掉進了一片無邊的水裏。水裏什麽也沒有,眼前一片白,渾身冰涼,呼吸困難。他想張大嘴呼吸,不管是不是在水裏,卻總是覺供氧不足,身體越發往下沉,也越覺得冷,血液都快要被凍得停止流動。在這樣冰冷且缺氧的水裏,一直往下沉,永遠的沉下去。

當他覺得這樣終會死去時,去又置身於沙漠,熱,喝,還有一直不能停。

蕭銘作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他不停地在沙漠與深水裏試煉,好像永遠沒有盡頭。在那裏他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隻知道堅持,活下去。

不知在水與火之間輪回了多少次,痛苦而漫長的試煉終於結束了。怎麽結束的,不知道,結束的時候人就醒了。

蕭銘無力地張開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過了好久依然沒有從試煉裏回過神來。這是一場夢,對,是一場夢,以後再也不會做這個夢了,再也不想去那兒了。

他虛弱地從**爬起來,覺得身子骨散了架似的,酸酸軟軟。**的鋪被被汗水浸了個通透,怎麽流了這麽多汗,估計能有幾斤了吧,幸好從夢裏醒過來了,不然的話,再多一會兒,不被夢境折磨死,也會脫水而亡。

四處找水喝,最後幹脆對著自來水一通長飲,直到喝了個肚兒圓。一身的汗臭味,再加上身上黑乎乎粘不拉嘰一層油灰,刺激的蕭銘馬上鑽進淋浴間準備再洗個澡。他明明記得睡前可是洗過澡的,一覺睡的一身灰,看來**的鋪被要洗了。

洗澡間裏,蕭銘呆呆地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他有一隻血紅的右眼。紅的是那麽的詭異,像新鮮的血。

不會是眼睛壞掉了吧,他很是擔心,卻沒有哪怕一丁點兒不適的感覺。把左眼用手捂住,依然能看清周圍的物件,跟左眼效果一樣,眼前也沒有紅色。

隻是眼睛顏色變了嘛,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他自我安慰。沒有鏡子的話,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出異樣。反正現在被困沙河鎮,也沒人可以看到他了。

沙河鎮近三十萬人口不可能死的隻剩下他一個。一來他不會那麽幸運,成為唯一的幸存者,二來這流感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麽可怕,隻要事發時沒有得流感,又老實獨自呆著,像自己一樣就能躲過一劫。

不過,真正幸存下來的人也不會多,大清早的,人們大多沒有出門。想想看,一家幾口都不得流感的很少,隻要有一個得了,剩下的人就要麵對那得流感的家人的突然逆襲,估計大多數人會栽要這上麵。

蕭銘一邊洗澡一邊糊思亂想,想想那些可憐的人,也想想自己不可知道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