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三劫度離楚
“女王你明明能掙脫的。”
“你把我綁著就是為了看我掙脫？”莫空鏡嘴角有些抽蓄。
“我、我、我不知道...”蔚風顏迷茫。
“知道你不想讓我們倆去添亂才出此下策的，我們也不想跑去添亂啊，畢竟這是你的心魔。可是...誰叫我們兩個都是閑不住的人呢，不把自個兒綁著，還真忍不住去管閑事。”一邊神采飛揚的說著，莫空鏡一邊對著蔚風顏眨了眨眼睛。
有些時候，朋友比你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因為你的朋友，往往比你想象中的，更加了解你。
“可是女王......我做了這麽過分的事情，你還這麽為我著想、我...我...”
蔚風顏撇著嘴說著，說著說著，就紅了眼眶。
沒有多說，穆嫣然無奈的掙脫了捆仙繩，順手也將莫空鏡的解了。
乞兒站在門口一臉漠然的看著她們三個，似乎一點兒也不奇怪自己的家裏其實還住著其他人。
“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麽？”
乞兒看著蔚風顏，如此說道。
“活下去，隻要活下去就好。”
蔚風顏沒有多說什麽，隻是讓乞兒活下去，就離開了府邸。
蔚風顏上輩子和乞丐搶過吃的，和猛獸搶過水源，也和人鬥過凶狠。
所有的苦難上輩子都經曆過了，所以這輩子，蔚風顏很珍惜很珍惜，來之不易的壽命和天賜福恩。
生死苦難，隻有經曆過的人才能知道其中的滋味兒，有些事情，不是說過去就真的過去了的。
三人結伴走出了府邸，乞兒目送她們沒有說話，蔚風顏說隻要活下去就好，乞兒鄭重點頭，一定會活下去的。
走過了這條街，走出了這座鎮，往事似乎也隨風而逝。
蔚風顏的腳步也更加輕快了起來，就跟無跡可尋的清風一般。
記憶模糊不清沒有關係，前世恩仇，今生奇緣。
出了城，整座城鎮隨風而逝，似是象征著心魔的消散。
穆嫣然與蔚風顏神情有些微妙，莫空鏡自己也有些恍惚，在踏入城鎮的第一步時，所有人都很清楚。
莫空鏡的心魔，來了。
熱鬧非凡的天紫鎮，吆喝的小販，賣花的小姑娘赤著腳丫在街道上走動叫賣。
來來往往熙熙囔囔的人群，來往修士談笑風生，街道盡頭，武威氣派的有家小店依舊。
“阿鏡......”穆嫣然攔在莫空鏡麵前，神情擔憂。
盯著自己邁出去的一隻腳，恍惚之間莫空鏡沉默的推開了穆嫣然抬步走了進去。
意料之中，琳琅滿目的商品掛滿了牆壁，一樓依舊是冷冷清清的，連店老板都不在店裏。
恍惚的看了兩眼牆壁上掛著的商品，三人走了出來。
場景突變，穆嫣然和蔚風顏驚訝不已。
麵前談笑風生說說笑笑的人群裏有著她們所熟悉的人，在一群談笑修士裏，她們看到了一襲藍衣的莫空鏡。
那時的莫空鏡，笑起來的時候少了很多冷清，多了幾分純真。
那些年輕有為的修士，不管是容貌還是氣質都是絕佳，穆嫣然模糊之間還能認得幾個。
穿的最暴露，氣質最獨特，顏色最耀眼，神情最嫵媚的那個，應當就是莫月依。
乖巧美麗的貓兒，神情風輕雲淡卻帶著幾分狡黠的染墨，還有身著一身異族苗裝的魔醇。
這些都是曾出現在莫空鏡生命中的一些不可失去的重要之人。
一陣恍惚之後，穆嫣然驚訝的發現這些談笑風生的人中沒有蕭易寒的身影。
那位阿鏡最歡喜的弟子，並不在其中，一陣涼意和惶恐從腳底升起，猛地回首，果不其然的看見了莫空鏡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顫抖著，一雙眼睛裏盡數都是掙紮。
朗朗晴空頓時風雲突起，紅色的皎月占滿了半壁天空，烏雲蔽天卻遮擋不住月光的血紅。
無數妖魔突起，風起雲湧，廝殺聲，吼叫聲，尖叫聲，恐懼聲，無數種聲音混雜在一起，將平和安寧的小鎮變得如此猙獰。
一幅幅慘烈的畫麵如同走馬觀花一般在眼前閃過，最後定格在了蕭易寒死前最後一刻。
姍姍來遲的莫空鏡雙眼失神的盯著倒在血泊中的蕭易寒，那一刻，整個天地的肅殺仿佛將她整個人淹沒。
蔚風顏和穆嫣然在畫麵中看到了莫空鏡眼中的悔意，鋪天蓋地的襲來的那些負麵情緒幾乎將這個強大的、總是喜歡逞強、獨自一人扛起一切的人擊垮。
那是莫空鏡在這個世上經曆的第一次離楚，再後來，妖魔入侵神樹毀滅，莫雨真君出手從深淵之王帝冀之手將她救下。
莫空鏡在每一副畫麵中的神情都是恍惚的，那種腳不踏地的漂浮與恍惚看的人心裏一陣陣絞痛。
再後來，在天紫山安寧祥和的畫麵中，鳥語花香，芳草萋萋。天紫湖畔活水波光粼粼，她們看到了不告而別的莫月依，她們看到了神情恍惚患得患失的莫空鏡。
歲月和時光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度過，再後來，蔚風顏和穆嫣然看到了畫麵中的女子從開始的迷茫到最後的堅定，從開始的尋找到最後的漠然，從開始的委屈心酸到最後的泰然處之。似乎沒過多久，可是實際上，有整整七十年那麽久。
莫空鏡用了常人一生的時間原諒自己的過失，用了常人一生的時間逼迫自己接受重要的人不告而別的事實。
可是，命運中的捉弄，前方路的離楚並沒有就這樣放過她。
她們看到雷霆中，大雨下，莫空鏡恍然不知的將莫雨的屍首葬在天紫殿前。
她沒有哭，可眼睛裏的茫然和痛卻忍不住讓穆嫣然當場嚎啕大哭。
難以想象這麽多的離楚，這麽多的生死離別，這麽多的掙紮與痛苦，她的阿鏡到底是怎麽走過來的。
前方路，多歧路，多是離楚，這條道，難道就是是長生本道？
在失去中掙紮，在離楚中痛苦，在生死離別之際束手無策，這——就是長生？
“阿鏡、不度了、不度了、這哪兒是心魔，這明明就是要逼死你！”大雨中，穆嫣然嚎啕大哭，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緊緊的抱著莫空鏡。
“阿鏡我們不度三生劫了！我們不走了！我們不求了！長生道要真的都是這些痛苦，我們還求它作甚？與其苦苦掙紮，不如瀟瀟灑灑走一回！阿鏡、我們不度了，真的不度了！”
緊緊的抱著莫空鏡，穆嫣然哭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