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寥越是這樣說,他們越是懷疑季寥虛張聲勢。

在沙子裏雖然不能視物,但他們都不是凡人,並不是很依賴肉眼,因此能感覺到季寥的氣機雖然強盛,卻好似有種刻意為之的感覺,不太自然。

雖則如此,兩鬼還是難以下定決心。

時間在僵持中過去片刻,季寥突然道:“兩位實在太過膽小,我現在已經恢複功力了。”

他突然間揚起一劍,周圍的沙子都受到一股絕強的雷音震顫。

正在季寥左前方的一鬼驀然間心裏發寒,他一直都凝神戒備,因此麵對這駭人欲絕的劍氣,在千鈞一發間,使出生平最快的速度。饒是如此,他身上也被劍氣帶走一大片皮肉。好在他避開要害,沒有如自家老四那樣,當場死在季寥劍下。

他雖然受了傷,不驚反喜,吼道:“老二,我沒事,你快動手。”

四鬼一生中大大小小經曆數十戰,交手經驗極其豐富。尤其是現在受傷的老大,立時反應過來這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他估摸著季寥使出這一劍,短時間內必然功力大減。否則季寥若能連續施展如此駭人的劍氣,他們四鬼便絕無能從對方劍下生還的道理。

另一頭老鬼心裏同老大是一般想法,老大出口的同時,他身子便成一條快如石火電光的影子,將鬼影神功催發到極致,散發的寒氣,直接在黃沙裏凍出一條徹底被寒氣凝固的甬道。

甬道的盡頭便是季寥所在。

可是當他即將以滅絕一切的氣勢拍出一爪,要將季寥腦袋抓爆時,突然又聽到了那雷音,比之前更響。

那是因為他離得太近了,近到季寥劍術剛施展出來,他的要害就被刺中。

恐怖的劍氣在他體內爆發出來,沙漠表麵直接爆起沙浪,久久難以平息。

四鬼中唯一活下來的老大此刻已經大腦空白,他完全沒法理解季寥如何能再使出剛才那樣的劍氣出來,難道他的力量已經生生不盡。

季寥當然做不到這個地步,隻是他適才便悄悄將女兒送給他的回元丹含在嘴裏,等他一使出劍氣雷音,那回元丹就化為一股熱流,直接補充掉他流逝的真力。

到現在他才真正算是沒剩下多少真力了。

四鬼中的老二,在他剛才的劍氣雷音下,直接化為碎肉,淹沒在黃沙裏。

季寥身影一動,便到了四鬼中最後一個麵前。

他往對方身上輕輕踢了一腳,便將此人踢出沙子。

季寥亦從沙子裏冒出。

這人渾身呈青紫之色,身高不足五尺,頭上戴著一個銀箍,此刻正一臉恐懼瞧著季寥。

季寥連殺三鬼,從氣勢上徹底壓倒了他。

此刻季寥仿佛夢魘一般,給最後一鬼,帶來無窮恐懼。

季寥淡然道:“你想怎麽死?”

這人結結巴巴回道:“求你別殺我。”

季寥道:“你們四個,我已經殺了三個,換作你是我,你肯留著我麽?”

他道:“我可以奉你為主。”

他們四鬼個個在南疆一帶無惡不作,本就沒有多少人性可言,此刻大鬼雖然心傷三個兄弟的死亡,但求生的欲望壓倒了一切。

季寥道:“那你讓我在體內種下禁製,我便信你,否則……”他說話間,按住了劍柄。

大鬼十分猶豫,一會目露要搏命的凶光,一會又滿是貪生怕死的眼神。

實是三兄弟接二連三慘死在季寥手中,讓他的心防直接失守,此刻已經毫無膽氣可言。

他猶猶豫豫之間,季寥便暗自催動天魔氣進入他體內。因為四兄弟功法都是一樣的,直接省去季寥揣摩他行功路線的過程。

驀然間季寥發動天魔氣,使他身體一僵,同時手作劍指,封住大鬼的丹田氣海。

無論是江湖人,還是異人,丹田氣海,都是他們一身力量的根基所在。

做下這些事後,季寥算是徹底放下心,此刻對方還能反抗,那他早該死在對方手上了。

大鬼此刻被季寥徹底製住,隻能認命道:“你要是肯放過我,叫我做什麽都可以。”

季寥道:“好,我現在問你一句,你答一句,要是我知道你有一句是假,後麵的我就不會再問了。”

他言下之意,不問便是不再給大鬼活下的機會。

大鬼自然明白這個意思,忙道:“你問便是,我絕不敢有半句謊言。”

季寥道:“鐵木老頭是誰?”

大鬼一頭霧水,不知道為什麽季寥會問這個問題,但他還是老老實實回道:“鐵木老頭自然是飛雲觀的觀主鐵木道長,他是你的師兄。”

季寥點頭,又道:“四季山莊的莊主季山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大鬼道:“我們可不敢把他怎樣,隻是偷偷取了他一點血液。畢竟他的孫女現在是靈飛派清雨仙子的關門弟子,給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會跟靈飛派交惡。”

季寥道:“你們說的那個‘血引追蹤術’是隻有你們會,還是流傳很廣?”

大鬼道:“反正我們兄弟至今未曾遇見過有人會類似的術法,而且這‘血引追蹤術’能奏效的前提是被取血液的人和被追蹤的人血緣關係極其親近,確切的說兩人非得是‘同父同母’才行。我們修士歲月比凡人漫長很多,像你這種尚有嫡親兄弟活在人世的例子並不多。除非兩方都是修士,但那樣一來,取血液便有難度。”

季寥緩緩點頭,說道:“現在把你關於修行界的見聞都告訴我,無論大事小事,我都要聽。”

湘西四鬼的見識倒是不比歸新子強多少,隻是大鬼提到了這十幾年來修行界發生的一些大事,其中有一件倒是引起季寥的關注。

原來十年前,太玄宗被一個女子闖進山門,至此之後,元氣大傷,宣布要封山百年,而那個女子,據說也不知所蹤。

此事倒是引起修士們回想起一件舊聞,那就是數千年來,似乎太玄宗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遭劫,並且封山。

隻是時間久遠,如非那些底蘊深厚的大宗門,根本沒有關於此事的記錄。

另外就是,鐵木道長已經邀請了數位幫手,暗自在四季山莊等著,葉落總歸要歸根,鐵木道長知道木真子多年來,曾數次回過四季山莊。

從此事季寥倒是可以判斷鐵木道長心思不是很靈通,因為木真子隻要不笨,便能猜出鐵木道長可能盯住四季山莊,就更不可會在毫無把握的情況下去四季山莊。

問完想知道的一切後,季寥淡淡道:“我沒什麽可問的了,你走好。”

大鬼滿麵惶恐道:“我沒有說謊,你為什麽還要殺我。”

季寥一臉漠然道:“除惡務盡,你死了也不冤。”

他話音一落,便不再跟大鬼廢話,劍光一閃,人頭便落下。

從大鬼身上飛出一道青煙,凝結為鬼麵,朝季寥狠狠撲殺過去。

季寥淡淡一笑,任鬼麵撲到直接身上,片刻不到的功夫,大鬼便徹底消亡。

旁人若是死在仇家手上,多是要發誓做鬼都不放過對方,可季寥的仇家要是做了鬼,那便是不放過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