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腐屍

隻聽得一聲鈍響,衛兵手中鋒利的匕首就砍得那隻鬼手筋皮斷裂而開,雖見裏麵的森森白骨卻不見有血冒出來。衛兵紅了眼,手上不停朝著那隻未被斬斷的鬼手又是一番猛砍。很快那隻鬼手就被砍斷從牆麵上掉了下去,那士兵心頭狂喜正要直起身子來逃命,忽然覺得自己喉嚨被一股強力掐住。

那種排山倒海的氣力掐的他漲紅了臉,士兵也急了揮著匕首就朝掐著自己喉間的鬼手砍去。可惜這一刀下去用力過猛,並未砍到那隻掐的自己無法呼吸的鬼手,倒是給了自己致命的一刀。那個衛兵雙手捂著自己喉嚨上流出的溫熱血液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同伴越跑越遠,他隻得朝他們伸出去一隻沾滿鮮血的手,用盡全力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希望他們能回頭救自己一命。可是這種亡命的時候誰還會顧忌他呢?

蓋盞跑在人群之前,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慘叫,轉頭一看,見身後的眾人人人自危,皆是一副滿頭大汗驚恐萬分的樣子。他們馬不停蹄的跟在自己身後跑成了一溜,幾人手中都握著一把匕首,時刻防著兩邊襲來的鬼手。

他再一偏頭,便看見一個渾身是血的衛兵,手拿匕首正拚命和牆上那些鬼手廝殺。那個衛兵的脖子被一隻枯癟的手狠狠掐住,脖子上的血液猶如水槍一樣,噴射而出,血腥之氣飄然而至。周圍那些原本僵住的鬼手受了這血腥之氣的刺激,都恢複了知覺,興奮的手舞足蹈。

許是失血過多剛剛還負隅頑抗的衛兵很快就奄奄一息的被牆上的鬼手拖進牆裏,連呼喊聲都沒有了。蓋盞於心不忍,轉身想回去相救,張仕壽卻死命拉著蓋盞,不要命般的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小師父,快跑!”而蓋盞身後的顧軍長更是一臉嚴肅的喪著臉,那隻鷹勾的鼻子噴著粗氣,一雙大手朝蓋盞背上一推,隻想讓他再跑快點。蓋盞最後再一轉頭,便見那個衛兵已經被整個拖進了牆裏,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眾人沒命的在這條鬼手滿布的甬道上狂奔,在那些鬼手即將蠢蠢欲動的時候,蓋盞總會及時的朝著兩邊灑上兩把朱砂,畫上兩道符,如此反複行徑為他們爭取到了巨大的時間,眾人都恨不能手腳並用在地上狂奔。

終於在大家都隻剩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跑回了那間停放石棺的石室。到了沒有鬼手的石室,眾人還沒有將氣喘勻,顧軍長便率先跳入石棺,順著梯子往下走了。他身後的衛兵也所剩無幾,但也不做停留一個接一個的爬到石棺內,順著梯子下去了。

張仕壽自然是搶不過這些身強力壯的衛兵,隻得心急如焚的等到最後一個衛兵鑽到石棺內,這才艱難的將自己的兩條長腿放進石棺內的梯子上,轉身對著正在石室門口貼紙符的蓋盞焦急的喊道:“小師父!快!”

蓋盞眼見張仕壽的頭隱沒在石棺內,這才縱身跳入石棺,正要順梯而下。這時又聽得梯子下傳來幾聲殺豬般的慘叫。張仕壽在蓋盞腳下驚恐的問道:“小師父,下麵是不是出事了?

蓋盞還未開口,便聽的有幾個聲音在下麵焦急的喊道:“快!快上去!有鬼啊!”可還沒等蓋盞往上爬幾步,這腳下的梯子就斷了。爬在梯子上的眾人沒了依托,紛紛隨著這斷裂的梯子從上麵砸了下來。蓋盞心頭暗叫不好,怎麽又得在這老地方摔上一跤。

可等蓋盞四仰八叉的落了地,卻沒覺得這地上有多硬,倒是這身子下麵,似乎被墊了一層軟墊一樣。蓋盞轉頭一看,身下的哪裏是什麽軟墊?卻是一具被挖了眼睛,割了鼻子的女屍,那女屍嘴巴上是個大窟窿,裏麵還蠕動著一條條白色的蛆蟲。隻是這身上的衣服款式看起來頗為眼熟,倒似是王守財的妹妹、宋勉成的老婆王守琴。

這下蓋盞似觸電一般,猛地從地上彈跳起來。順著自己掛在胸口的軍用手電將這下麵的情況大致掃視了一遍,那些先下去的衛兵和顧軍長都不知死活的躺在地上,他們手中的手電筒滾得滿屋子都是,從電筒中射出的白光照的這間廢墟般的會議室花裏胡哨,而就在這讓人眼花繚亂的光芒中站著十多具麵目全非的腐屍。

張仕壽躺在蓋盞的腳邊,此刻神情痛苦的從地上爬起來,一見眼前的情形臉色唰的一白,指著自己屁股下的一具屍體大聲尖叫道:“小師父!救命啊!”

蓋盞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對他道:“你都快把他壓扁了,還怕什麽?”張仕壽渾身發抖的擠在蓋盞身邊,二人望著對麵站立的那些發出唔嚕嗚嚕的聲音麵目可憎的腐屍,心頭也甚是沒底。

張仕壽腿上發軟,險些又要癱倒,幸得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掛在蓋盞身上。蓋盞不耐煩的轉頭對張仕壽說道:“張管家,你自己站穩嘍。”而後右手從包裏一掏,一張紙符就貼在了剛剛站起身的王守琴臉上,王守琴沒了嘴巴,隻能發出些刺耳的鬼叫,她雙手捂在臉上痛苦的倒在地上縮成一團。張仕壽一見王守琴這般樣子,臉色又是一白,隻聽的他肚子裏發出一陣咕嚕嚕地聲音,倒不是肚子餓了而是他翻江倒海了。

蓋盞一看張仕壽這般狀況知他又要嘔吐,忙對他說:“張管家,這腐屍這些日子你見得還少麽?怎麽還不習慣。”張仕壽癟了癟嘴,狠狠咽了咽口水,接著又伸出一隻骨節都發白的手指顫巍巍的指著蓋盞背後,說不出話來。蓋盞擔心張仕壽這幅模樣會吐自己一臉,右手麻利的往後一伸,一張紙符啪的一聲貼在了身後的那具腐屍的嘴裏。

張仕壽瞪大眼睛看著那具嘴裏爬滿蛆蟲的腐屍被蓋盞的紙符一貼,臉上瞬間就燒出一個大窟窿,扭動了幾下身子就朝後砸了過去。

“小師父,我們還能活著出去麽?”張仕壽抬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望著蓋盞。

“當然能出去了。”蓋盞望著那些醜陋的腐屍他也覺得乏累的很,畢竟這又到了飯點,自己肚裏也餓的窩火。

“張管家,你試試憋著氣站到牆角去,我……”蓋盞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覺得手臂一疼,張仕壽的指甲正越來越用力的陷進自己的手臂之中,蓋盞正要出言製止,就看見張仕壽半張著嘴,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一張臉蠟黃無比,手指指著前方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這張管家自從下到地底怎麽總是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

蓋盞轉頭朝著蓋盞手指的地方看去,想知道到底是又出現了個什麽鬼怪讓張管家又嚇成這幅樣子。結果除了看見自己眼前晃悠著的幾具散發著惡臭的腐屍之外,便見在門口的地方,有個穿鬥篷的黑色身影緩緩站了起來。

一見那黑色的影子,蓋盞便覺得自己脖頸之上的傷口開始發疼。那個夜晚,他被這個神秘的黑影咬中脖頸,李初九被他重傷渾身是血的場景還曆曆在目,蓋盞將心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