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睡不安穩
等從巡捕房錄完口供出來以後，已是後半夜了。蓋盞覺得自己餓的，前胸後背擠走了身體內的五髒六腑，全貼著長一塊去了。李初九走在蓋盞身邊道：“小師父，我們快走吧，爭取天亮後能走回道觀煮碗麵條吃。”蓋盞點點頭道：“行，那咱們趕點緊。”說完蓋盞轉身正要向皇甫老爺一行人告個別。
覺發現皇甫家那輛小轎車停在了他們腳邊，李初九拉拉蓋盞的袖子道：“小師父，如果人家要送我們回去你可別拒絕啊，我的腿快斷了。”蓋盞巴不得有車送，也不管會不會暈車了，反正已經累的要死。
皇甫老爺從車上下來，對著蓋盞招了招手笑道：“小師父，請到舍下休息。我已讓人備好飯菜，今天真是有勞師父了。”蓋盞有心搖手拒絕，張仕壽也從後麵走來，原本黑一塊白一塊的臉，已經被擦得鋥白，渾身有氣無力道：“小師父，請到府上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恐怕還要有勞您呢。”
也對，明日那別墅內還有好些事要處理，也罷，蓋盞率先鑽到了皇甫老爺車內，而一旁的李初九倒是猶豫了一會，站著沒動。皇甫老爺臉上帶笑看著李初九道：“李少爺，一並到舍下休息休息吧。”李初九一聽這聲李少爺，臉上一白也鑽到車裏坐在了蓋盞身邊。
很快，蓋盞和李初九坐到皇甫家的大餐廳內，撩起後槽牙就把桌上那些油光水滑的菜往自己嘴裏扒拉。皇甫老爺杵著拐杖坐在桌前，一臉笑意看著這兩個年輕人吃的風生水起，筆走龍蛇。看他兩吃了個半飽，皇甫老爺又插話道：“上麵為兩位準備了客房，待會兩位上去洗個澡再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等兩位養足了精神再說吧。”蓋盞塞了滿嘴的紅燒獅子頭，正嚼的滿嘴油花，含糊的點了點頭。李初九更是不管，吃著嘴裏的，望著碗裏的，夾著盤子裏的，忙的不亦樂乎。
皇甫老爺看李初九也是一副餓瘋了的樣子，笑意盈盈道：“李少爺最近怎麽到永慶鎮了，前些日子跟你父親碰頭的時候怎麽沒聽他說起呢？”皇甫老爺話音剛落，李初九連嚇得將嘴裏的剛塞進去的沒塞進去的，全都一口噴了出來。蓋盞尖叫一聲，指責他暴殄天物。李初九又嗆又咳，滿眼淚花。皇甫老爺看他一臉狼狽，揮手讓身邊的丫鬟到身邊幫忙收拾。
李初九滿臉尷尬，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皇甫老爺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緩緩道：“那兩位就慢慢吃著，我年紀大了，瞌睡來得早，就先失陪了。你們吃好以後他們會送二位上去休息。”說完對著他們笑了笑，施施然地走了。
蓋盞砸吧著嘴，望著慌亂的李初九上氣不接下氣的拍著胸口，沒好氣的道：“原來你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李初九抬眼看著蓋盞道：“可我已經被我爹給趕出來了。”蓋盞又道：“等你爹氣消了，你還是快些回家去吧！”李初九正眼看著蓋盞道：“小師父，你又趕我走啊。”蓋盞看著他歎口氣道：“父子哪有隔夜仇啊，等你爹氣消了，還是快些回家去吧。”李初九也歎口氣道：“哪裏早就不是我的家了，等何況我爹的氣永遠都不會消了。”蓋盞還想再問他爹的氣為什麽不會消，但看看李初九的表情又作罷了。
這皇甫家不僅廚房大，客房大，就連洗澡的地方也出奇的奢華。蓋盞和李初九分別去洗了個澡，換上了皇甫家為他們準備的一身真絲睡衣之後，都躺倒了客房的兩張高床軟枕上。蓋盞一沾枕頭就昏昏欲睡，而李初九卻興奮的毫無睡意，對著蓋盞道：“嘿，小師父，我翻了你的皮箱，發現裏麵有好幾套料子不錯的西裝和睡衣，想必也是這皇甫家送你的吧？怎麽不見你拿出來穿呀？……嘿，小師父，你倒是跟我講講你們今天在地下到底經曆了什麽？……小師父，那小鬼來……”
蓋盞原本已經神遊天外，耳邊雖聽的李初九嘰嘰喳喳個沒完，但全沒心思搭理他，直到他說了句小鬼，這下渾身所有細胞都似被電擊一般，驚得蓋盞一個機靈就從枕頭上彈起來，慌張問道：“我就說還差點什麽？小鬼呢？”李初九被蓋盞聲勢浩大的動作嚇了一跳道：“我記得小鬼跟我一起到了小院，然後我就忙著救你們了，沒注意他去了哪？而後我們有去了趟巡捕房，更加沒留意……”
這下蓋盞倒是徹底慌了，按理說小鬼不會不跟著他們一起走，再仔細回憶一番，似乎自己從出洞以後，除了滿鼻子的焦臭氣似乎沒有聞到過別的什麽氣味，難不成！蓋盞越想越不對，下了床就衝到自己那身髒亂的道袍前伸胳膊伸腿。
李初九也下了床走到蓋盞身邊道：“小師父，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蓋盞一邊手忙腳亂的脫著身上的睡衣，一邊把自己的道袍往身上套，嘴裏嘟囔道：“小鬼隻怕被困在院子裏了！我得去看看。”李初九見蓋盞把地上髒兮兮的道袍往身上套，便出言製止道：“這才洗了個澡你又穿這身髒的，沒看見他們給我們備了套幹淨的麽，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蓋盞轉身一看果然見床位的小櫃上放著一套嶄新的道袍和一套細條紋的西裝。
蓋盞本不想讓李初九跟自己返回院子，但此刻自己早就累的手腳不協調，有個李初九在身邊幫襯一下也好些，但最好不要再有什麽意外，否則他是又多了個累贅。等他們二人火急火燎的衝到客廳，皇甫家守夜的家丁都嚇了一跳。蓋盞一路風風火火的扭開大門就飛速的往門外紮去，李初九轉身焦急的解釋道：“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你們先睡，不用管我們啊！”
這初冬的夜晚異常清冷，蓋盞和李初九跑出皇甫家溫暖的大宅之後，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伸手攏了攏身上的衣服，便要往大宅的大門口去。李初九一邊跑一邊轉頭四處張望，果然看到皇甫家大院的牆角停著一排自行車。
李初九朝著牆角的車棚跑去，眼看蓋盞越跑越遠便在蓋盞身後喊道：“小師父，你慢點！”李初九推了一輛單車，伸腿往那車座上一跨對著蓋盞的背影又喊道：“小師父，你會不會騎自行車？”蓋盞擔心小鬼安危，根本連李初九在身後喊的什麽都聽不清楚，煩躁的回頭道：“快走！別磨蹭！”
就快跑到皇甫家的大門口，便看到李初九騎著自行車“嘰嘰”一聲刹在他身前，對著他一偏頭道：“小師父，上車，咱騎車能快點到！”蓋盞雖詫異，但屁股倒迅速忙往單車後坐一挪，李初九按響了車頭的鈴鐺喊了聲：“走嘍！”
二人到皇甫家的大門口時，守夜的家丁剛要開口詢問，蓋盞便道：“你們老爺吩咐我們出去一趟，快開門！”
說起這自行車，蓋盞隻在大街上看過有人騎自行車，卻從來沒近距離見過，更沒有坐過。雖然乘坐的舒適程度和速度不如汽車，但起碼不會讓暈車，尤其看著李初九兩條長腿賣力的上下蹬著，蓋盞心裏也挺享受，這李少爺也難得為自己服務一趟嘛。
李初九賣力的蹬車，耳邊的冷風便刮得呼呼做響，吹的蓋盞整張臉像刀子刮，於是蓋盞使勁將臉往李初九身後藏了藏，不偏不倚正好把風都擋住了，蓋盞心頭一喜這玩意挺好倒挺適合我。
隻是苦了騎車的李初九不斷在前麵抱怨，“小師父！你怎麽這麽沉啊！……小師父，這風吹的我冷死了！……小師父，你坐在後麵挺享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