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大紅嫁衣

李初九送走道觀裏最後一批香客,坐在道觀的門檻上杵著下巴望著雲層中逐漸黯淡下去的天光。肚子裏的咕嚕聲在提醒他,小師父出門快一天了,卻沒有任何音訊。李初九呆呆望著天邊越來越暗的天色發起呆來,直到夜色徹底將他吞沒,這才懶懶起身,拉下道觀門口的電燈線,“啪”的一聲輕響,整個三清聖觀一片燈火通明,李初九又折身站在道觀門口朝山門下那條小道上張望了幾眼,期盼著能看見小師父的身影。天色越暗,這山門外的冷風就刮得越大,吹的小路上兩邊的樹林嘩嘩作響,李初九又攏了攏自己身上的外套,哆嗦著退回觀裏。

小師父沒在,吃飯就成了他的難題,他即沒有小師父獨當一麵的廚藝,也點不來這大灶鍋底下的灶火。中午時候想熱熱早上剩下的兩個饅頭,就熏了一屋子的煤煙,差點讓殿裏的香客以為後院著火。李初九站在夥房外麵愁眉苦臉的望著這冷鍋冷灶,心道:等小師父回來,我得給他改個電灶!

於是苦著臉拿起中午吃剩下的兩個饅頭,回了廂房。等回到廂房,吃完了手中的兩個饅頭,肚中燥火得以稍減之後,李初九就開始在自己的床榻上翻滾,滾著滾著便看到了小師父炕桌下的一個中等大小造型古樸的木頭盒子。心想這大概就是小師父臨走時囑咐自己遇到危險時就打開的盒子。

李初九伸手將那木頭盒子拿在手中,入手便覺得出奇的沉重,心中好奇正想去掀那盒子上的銅扣子,忽又想到小師父還說過如果沒事自己可不能隨便打開。

這下李初九便糾結起來,雙手端著這木頭盒子伸著鼻子湊上去聞了聞,發現沒有任何異味,便又拿著盒子搖了搖,隻聽的裏麵的東西發出沉重的“咚咚”聲,似有些東西在裏麵互相碰撞。李初九不死心又將耳朵湊了上去,再仔細一聽,似乎……。

“嘭”的一聲李初九就將手中的盒子仍在炕**,臉色煞白,雙手僵直。如果他剛剛沒聽錯的話,這盒子中有個淒慘的女聲在不斷哭喊“我死的好冤啊!”李初九想到這裏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小師父仗著自己會抓鬼,竟抓些鬼藏在這盒子裏,怪不得要我沒事的時候不要打開,小師父這心裏真陰暗。

李初九一見那被自己仍的遠遠的木頭盒子就瘮的慌,整個後背發涼。於是索性抓起自己的那條薄被子,衝出廂房,跑到大殿之上裹著薄被子坐在了太上老君像前,碎碎念道:“老君保佑!鬼邪莫侵!”忽地又跳起來跑到解簽桌前,將今天賣剩下幾張黃符全揣懷裏,直直望著道觀的大門,希望小師父快些回來,他一人真的承受不來。

蓋盞見那身穿大紅嫁衣的女鬼聲勢浩大的從棺材裏站起來,而後又輕飄飄背對著他的落在他麵前。蓋盞握著桃木劍的手心全是冷汗,肚子也不識時務的咕咕直叫,蓋盞鎮了鎮心神對著身前那個女鬼道:“何方妖邪,還不快快束手就擒!”當然如果這女鬼真的就這麽束手就擒了,那就真的見鬼了,隻是這震懾場麵的話該說還是要說一說,給自己壯壯膽。

而對麵那女鬼自然不會倒地縮成一團等蓋盞來給她一劍讓她化成血水,那女鬼氣勢恢宏的穿著那身紅嫁衣,端著架子背對著蓋盞站在棺材麵前紋絲不動。蓋盞見她一動不動,也僵在原地所謂敵不動我不動。良久,蓋盞隻覺自己握著劍的手都有些酸澀,這才看見這女鬼緩緩的開始轉身,身前的嫁衣也隨著她的轉動發出輕微的簌簌聲。蓋盞望著她轉動的身形,還是把心提了起來,這麽厲害的大姐,真不知轉過來是怎樣一副尊容。

可是,那女鬼緩緩轉過來和蓋盞來了個麵對麵的時候,蓋盞還是驚住了。倒不是因為這女鬼長得一副鬼樣子,而是因為這女鬼長得極度漂亮。一張白皙的瓜子臉,一對柳葉彎眉,一雙含情的丹鳳眼,以及一張粉嫩的殷桃小口,再配上這頭上繁複金貴的鳳冠,這身修身華麗的嫁衣,簡直就是嫁衣係列中的佼佼者。

那女鬼臉上含了笑,聲音出奇的清脆悅耳對著蓋盞道:“小道長,我長得美麽?”那女鬼此言一出,蓋盞也不知怎得,竟然完全沉醉在她的一顰一笑之中,隻覺得這世上除了眼前這位大姐,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東西了,於是忽蓋盞傻傻的笑道:“美!這世上沒有比你更美的了。”那女鬼聽蓋盞這麽說,羞澀的用手上的長袖遮住了半張臉,咯咯的嬌笑起來,那笑聲更是猶如天籟一般,蓋盞忘情所以的看著眼前的女鬼,隻想就這麽在她的笑聲中沉淪下去。

蓋盞受到如此迷惑,全身驟然一鬆,連同手上的桃木劍也握不住了,隻聽“啪嗒”一聲桃木劍便從蓋盞手中摔在地上。就在那“啪嗒”一聲中,蓋盞忽然心頭一緊,整個腦海警鈴大作,仿佛就在一刹那之間,蓋盞所有的神智瞬間恢複!

這下渾身冷汗涔涔,險些就被眼前這個女鬼給迷惑住了。蓋盞猛地搖頭,伸腳將地上丟落的桃木劍一挑,右手穩穩接住,對著那女鬼便斥責道:“好你個孽障,竟然使用這等下三濫的迷惑之術。”

那女鬼剛剛還嬌羞的小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兩條柳葉眉往上一皺,一雙多情的眼睛殺意一閃,接著毫無預料的伸著一雙尖利的鬼爪朝著蓋盞就撲過來。蓋盞萬沒想到這女鬼移動速度如此迅速,一眨眼的功夫那雙剛剛還滿戴珠寶的手就變成一對白骨森森的鬼爪。

蓋盞反應迅速,劍身一翻,朝著那對鬼爪就砍去,隻是那木劍削在那雙鬼爪之上,卻猶如砍在鋼筋鐵骨上,沒有對那女鬼產生一點傷害。倒是那雙鬼爪直直抓到了蓋盞的胸口,而那尖利的指甲深**到了自己的皮肉裏。

蓋盞疼的倒抽一口涼氣,左手往包裏一掏,一張紙符朝著那女鬼的麵頰就貼了上去,女鬼皺眉微一驚呼,那雙鬼爪暫時離了蓋盞的胸口。蓋盞立馬朝後躍出一丈,左手朝胸口一摸,一片血跡就浸了出來。蓋盞咬牙皺眉,將左手往胸口傷口上一按,就著那隻血手在桃木劍上畫上一道血符。

可血符才畫到一半,那雙鬼手就又朝他抓來,蓋盞學了聰明不敢在同她硬碰硬,隻好在這不甚寬敞的甬道裏左閃又避,一雙眼睛緊盯著那女鬼追來的方位,雙腳敏捷的閃來躲去,左手又在桃木劍上補著未完的血符。那女鬼移動似乎頗受限製,隻在棺材附近移動,見蓋盞閃來閃去,極為機敏,很是惱火,滿臉怒意,一張櫻桃小口忽地一聲嚎叫,瞬間變成一張血盆大口,露出裏麵一對泛著血腥的尖牙。

蓋盞手上不停待血符畫好之後,抬劍便朝著那女鬼的一對鬼爪砍去,這桃木劍有了血符的加持,威力倍增,直砍得那女鬼哀叫連連。蓋盞見那女鬼被桃木劍砍傷的鬼爪之上像被澆了一瓢熱油一樣,燙起無數膿包發出呲呲的聲響。

蓋盞心中頓時有了底氣,將手中的桃木劍舞的眼花繚亂,劍身一抖朝著那女鬼的臉就劃去。幾個劍花之後,在女鬼的左臉之上砍下一條口子。那女鬼忽然像發了狂一樣仰天長叫,一雙長滿膿包的手忙護住自己的臉,痛苦的跪倒在地上。

那女鬼被劃開的左臉忽然冒出許多綠色的濃稠**,慢慢的又從裏麵爬出許多多腳的屍蟲,從女鬼鬼爪的指縫中鑽出來。蓋盞看的惡心在一邊不住搖頭反酸,就在這時那女鬼忽然合身撲上,速度之猛,讓蓋盞隻覺眼前一花,自己的衣領就被女鬼的一雙鬼爪抓了個正著。

還沒等蓋盞掙紮,那女鬼雙爪合力,揪住蓋盞的衣領就將蓋盞仍進了那口紅漆的棺材中。蓋盞直覺身不由己的砸進棺材之中,正好掉在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之上,正要從棺材裏掙紮起身,卻發覺一雙慘白的手從身後伸出來死死的抱住了他,那而那扇打開的棺材蓋正緩緩在自己頭頂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