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二章 父女

對於章秀齡對章韻若的指控章延苓表示沒什麽興趣,倒是極力想探探秀齡她娘名下那筆金條的下落,可是這金條的下落該怎麽神不知鬼不覺的打探呢?畢竟蓋盞和李初九這兩個外人還在跟前,可若是支開他倆自己又沒那麽大的膽子敢和秀齡單獨聊上一聊。於是章延苓躲在蓋盞和李初九身後,用無比惆悵的眼神盯著那個不斷在沙發前晃悠的章秀齡,心中千百萬個念頭閃過。

李初九看著章延苓若有所思的眼神隻當他心頭父愛泛濫,畢竟麵對的是自己的親生女兒的冤魂,為人父母的心裏或多或少都有些傷心吧。於是李初九對著章延苓道:“世伯,要不要給你們父女倆一點單獨的時間,畢竟這是她最後一點能和你團聚的時間。”

章延苓欣喜的看了李初九一眼,但隨即又露出一臉驚恐和擔憂:“可,可,可……我……”蓋盞從懷裏掏出一張紙符塞到章延苓手裏:“你拿著這張紙符她不敢靠近你,我們還要到後院去看看那些暈倒的家丁。”說完將手上的紙符往章延苓手裏一塞,拉著李初九就出了門。

章延苓捧著手裏的這張紙符忐忑不已,心裏又喜又怕,他很是舍不得蓋盞和李初九這兩個人肉盾牌,但為了那筆巨額金條的下落,章延苓還是強力克製住了自己的膽怯,他雙手合十將蓋盞給的那張紙符牢牢的夾在掌心,抬眼去看對麵的章秀齡。

章秀齡的鬼魂正坐在自己的屍體邊上,不斷用自己銀燦燦的鬼手去撫摸自己的肉身,碰一次就感歎一句:“可惜!”“可惜”說的多了就開始小聲啜泣起來,這一啜泣便是情難自控,從小聲哭泣就變成了嚎啕大哭,從沙發上哭到了地板上,雙腳連蹬雙手連舞就是個要撒潑的樣子。

章延苓看著章秀齡這幅樣子知道她一旦撒了潑就要鬧上半天,但眼下時間緊急他不敢耽擱,訕訕的開了口:“秀齡啊!你別哭嘛!這人各有命,你到了那邊重新投一家更好的就是了。這樣一直哭也解決不了問題,你跟爹說想要什麽東西我都給你燒過去,讓你在那邊也吃穿不愁好不好?”

章秀齡在地上撒潑打滾鬧得不可開交,猛地聽了章延苓這句話忽然止住了哭聲,她甩開自己淩亂的卷發露出一張跟章延苓極像的臉,臉上淚痕點點,哭的何其醜陋:“你說我要什麽你就燒給我什麽?”

章延苓眉飛色舞對著章秀齡的鬼魂點了點頭:“對對對!你說跟爹說,要什麽都燒給你!”章秀齡往自己的鬼臉上抹了兩把眼淚,憤然站了起來朝著章延苓就走了過去,這一舉動嚇得章延苓頭皮發麻,他迅速無比的將蓋盞給他的紙符捧到了眼前,警惕又驚恐的瞪著章秀齡。章秀齡有些忌憚他手裏的紙符在距離他一丈的地方停住了:“你把束昀哥燒給我。”

章延苓愣住了:“秀齡啊,你束昀哥是個大活人怎麽能燒給你呢?更何況你既然喜歡他自然也舍不得讓他去死是不是?”沒想到章秀齡一仰下巴對著章延苓挑釁道:“我舍得!既然束昀哥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那他自然會願意跟我一起死的。”章延苓又愣住了:“這個嘛,你束昀哥是燒不得的,你看這樣怎麽樣我照著你束昀哥的樣子紮個紙人燒給你?”

章秀齡冷哼了一句,眼珠子在眼睛裏滴溜溜的轉了轉又指著樓梯邊暈倒的章韻若道:“既然束昀哥燒不得的話,你就把章韻若那個小婊子燒給我吧!我是被她害死的就讓她到下麵給我做個使喚丫頭!”

這章秀齡簡直異想天開,章延苓咂咂嘴對著章秀齡苦口婆心道:“韻若不能燒,她是個大活人怎麽能燒嘛!”章秀齡不滿了,對著章延苓齜了齜牙露出一臉猙獰相:“束昀哥燒不得就罷了,為什麽她也燒不得?殺人償命,是她殺了我,自然是要償命的!”

章延苓看著眼前這個氣鼓鼓的章秀齡,生怕將她給得罪了套不出那些金條的下落,腦筋一轉隨即道:“秀齡,別生氣,別生氣!這件事好商量,既然韻兒犯了錯自然也是要接受懲罰的,隻是你也必須先答應我一個條件。”章秀齡又盤腿坐在客廳的茶幾上,挑了挑眉看著章延苓道:“什麽條件?”

章延苓換了副諂媚的嘴臉道:“你忘記咱倆以前的那個交易啦?”邊說邊對著章秀齡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狡黠的笑襯得他有幾分滑稽相。

章秀齡一聽一臉冷笑,她從茶幾上蹦下來圍著章延苓繞了一圈,隨後將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我娘當初怎麽會嫁給你這種人?告訴你可以,不過你得先把章韻若燒給我!否則你永遠也別想知道那筆金條的下落!”

章延苓急了,瞪大眼睛朝章秀齡湊上一步,臉上焦急無比:“秀齡!我一定會把她燒給你,能不能先把金條的下落告訴我!我發誓我一定會履行承諾!如果我沒將韻若燒給你,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章秀齡一屁股又坐上了茶幾扭頭隻做不理,一直憤恨的看著樓梯邊上的章韻若。這小丫頭果然機靈的緊,怎麽做了鬼也這般雞賊?

章延苓此刻是心急如焚也不顧及章秀齡是人是鬼了,呼啦啦的就湊到了章秀齡的跟前,蹲在茶幾邊上虔誠的看著章秀齡苦苦哀求道:“我的好秀齡,你快告訴爹爹吧,實話跟你說爹爹的銀行虧了一個大窟窿,全指望著能靠那筆金條來救濟。如果我不能補齊那個窟窿咱們章家就算是完了,你不看在我的麵子上也要看在這章公館的麵子上,你難道忍心看著這個你從小長大的地方被別人占了去麽?”

章秀齡扭在一邊的頭緩緩轉了過來,極度認真的看著跟前的章延苓問道:“我說,你有沒有那麽一刻將我當作是你自己的女兒看待過?如果有我就告訴你那筆金條的下落。”章延苓當即點頭脫口而出道:“有!”

章秀齡垂著臉帶了一絲若有似無的哀愁問道:“什麽時候?”章延苓在腦海裏瞬間就編了很多的答案,可是在看著章秀齡那雙鬼眼的時候忽然怔住了。他好像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和秀齡如此近距離的對視過,不知道秀齡其實也張了一雙幹淨的眼睛,那雙眼睛很像她娘佩卿,佩卿就有這樣一雙幹幹淨淨的眼睛。

章延苓嘴巴一時有些發幹,他看著章秀齡覺得口條有些哆嗦。章秀齡冷冷看著章延苓又問了一遍:“你說呀,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章延苓的腦子忽然開始仔細思索起來,什麽時候?她小時候?不,她小時候自己幾乎沒抱過她,他將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章韻若的身上。後來秀齡長大了又作又鬧極不受他待見,他向來都是自我催眠暗示自己沒有像秀齡這樣的女兒,有的隻是像韻若那樣漂亮乖巧的女兒。

但,細細想來這兩個女兒中又隻有秀齡最像他,可就是因為太像了他從來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女兒,第一次將她看做女兒的時候,隻怕……是在餐廳的地板上看到她屍體的時候吧,對!就是那個時候,他好像第一次將秀齡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他章延苓的女兒。

章秀齡看著章延苓半晌沒說話苦笑著搖了搖頭,慢慢將那顆閃著銀光的頭湊到了章延苓的耳朵邊上,對他小聲道:“根本沒什麽金條,我是騙你的。”章秀齡說這話的聲音極低,卻聽的章延苓全身血液險些倒流,兩隻眼睛被這周身沸騰的血液衝的就快噴出來了,章秀齡剛剛那番話他怎麽會相信?

“你胡說!我親耳聽到你舅舅對你娘說給她存了一筆金條,你胡說!”章延苓站了起來氣勢洶洶的指著跟前章秀齡的鬼魂氣不打一處來。

章秀齡一臉無奈的看著跟前氣急敗壞的章延苓忽然笑了,嘴邊竟然還出現了一對淺淺的梨渦:“騙你的!我舅舅怕你會因為我外公家衰落而欺負我娘,所以特意在你跟前演了一場戲,就為了能讓你看在那筆金條的麵子上好好對待我娘,可是……”

章秀齡話還沒說完,章延苓就已經氣的暴跳如雷,他渾身發抖巴不得薅住章秀齡的頭發將她從茶幾上拉下來痛打一頓,兩片嘴唇哆嗦的厲害但一點也不妨礙他罵出一串狠毒話:“好你個沒心沒肝的臭丫頭!聯合你那個不要臉的老賤人將我哄得團團轉?!好,好,好,很好!騙我是吧?!騙我!呸!現世報!你看你們娘倆他媽的沒一個有好下場,韻若幹的好!像你這樣的心地狡猾陰險毒辣的小丫頭就該死!該死!你跟你那個一肚子詭計的娘一樣,都該死!該死!”

章延苓罵鬼的語速極快,一點隔頓也不打,罵的興起還有了降妖除魔的心,抄起手裏的那張紙符就朝著章秀齡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