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一章 審個清楚

蓋盞看著地上麵色晦暗的章延苓感慨良多,晚飯時在章韻若的房門外收了章秀齡的冤魂,他便料到那個一直跟在章秀齡身邊的女鬼今晚會伺機報複,原本他跟著姚大帥撤出章公館後是壓根不想回來。

本想著給章延苓一個錦囊了事,如此一來就算他們今晚會發生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他也是不想插手的,但……蓋盞想自己畢竟是個除魔衛道的道士,遇到這樣的事若是袖手旁觀隻怕日後到了地下沒顏麵見師父。就在這樣莫名其妙的責任感下,蓋盞同李初九辭了姚大帥又悄悄返回了章公館,學了萬虛道長的路子從後院的鐵門裏翻了進來(看來章公館那下人專用通道有很嚴重的安全隱患),一直貓在章公館的後院附近。

想起自己今天一天的遭遇蓋盞心裏頗有幾分不痛快,所以在心裏這點小小不痛快的驅使下蓋盞硬是等到章延苓受了大罪才前去營救,其實早在章公館黑燈的那一刻蓋盞就感知了裏麵的鬼氣,可……蓋盞憤憤的想,非得讓你們受點罪不可。。這個私心的想法讓蓋盞心頭的毒蛇十分讚同,它甚至一再唆使蓋盞等章延苓被弄死了再進去。

想到這裏蓋盞搖了搖頭,將思緒拉了回來伸手蘸了自己的口水在章延苓額間點了幾點,章延苓眼皮子便開始動了動,眼珠子一動身上立刻就活絡開了,很快章延苓就半暈半醒坐在地上同蹲在他身前的蓋盞和李初九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瞪了一會,章延苓才回過神,一張呆傻模樣的臉轉了好幾個色才憋出一串話:“你們!……怎麽?……我家!……哎呦!剛剛鬧鬼了!”

李初九齜著一口白牙指著蓋盞道:“喏,若是這位小師父晚來一步,你們全家就都要遭殃嘍。”章延苓一聽扭頭看著蹲在他身邊的蓋盞,著實回憶了一番才記起了那個錦囊的好處,這一下麵子上頗有幾分掛不住,畢竟今天他一直再找這個狂小子的茬。氣氛對他來說雖然有幾分尷尬,但客氣話還是要說:“今天承蒙小師父幫助,章某人感激不盡。”

事情發展到這裏蓋盞臉上都有幾分苦笑,他這一天的遭遇當真算得上是鐵宕起伏,往後編個故事同人說了也不知有沒有人信。蓋盞對著章延苓道:“客套話不用說,今天這事說起來其實就是你章家的家事,既然是你的家事,今晚還是讓你自己審清楚吧,隻要還我個清白就是了。”

章延苓一臉疑惑:“我自己審清楚?你們二位想如何個審法?”蓋盞和李初九起身從他身邊站了起來,指著客廳沙發上章秀齡那具坐的端端正正的屍體道:“就是對著她們審審!”

章延苓一見沙發上章秀齡的屍體嚇得麵目全非,剛剛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瞬間變得像打了雞血一樣,驚得他從地上彈了起來。這一彈之下射程極大,章延苓躲到蓋盞和李初九身後畏手畏腳道:“二位,就算要我自己審審,你們也不用將秀齡的屍體搬到這裏來吧?”

李初九轉頭對著身後縮著脖子一臉畏懼的章延苓道:“你家女兒的屍體不是我們搬的,是你家大夫人借屍還魂讓她自己走過來的……嗯,小師父是她自己走過來的吧?”

蓋盞點點頭,對章延苓道:“章老爺你怕什麽,章秀齡也算是你的女兒……你站好了,我這就將她們的鬼魂放出來,讓你依次審審,等審明白了,就去同姚大帥講清楚,也好還我個清白。”

章延苓瞪著眼睛嘟著下巴看著蓋盞做了一副傻相:“啥?你說她們的……,”章延苓翹著半截指頭意思性的指了指沙發上章秀齡的屍體,將頭縮的更低,眼看就要埋在自己的胸腔裏,甕聲甕氣道:“……鬼魂?我的媽呀?那……那東西誰敢審?”

李初九一臉揶揄,“世伯,有什麽好怕的?她們雖說現在做了鬼,但生前都是你的妻子女兒算是你最近親的人,你自是不必怕的。”話是這麽個理但章延苓覺得自己已經受到過一番重嚇,幾乎站立不住了,眼下哪裏還受的其他大嚇?他一把拽住蓋盞的胳膊用哀求的口氣道:“別!別!小師父你可千萬別把這些東西放出來,我剛剛就被嚇個半死,這老胳膊老腿是受不住再來一嚇了。”

蓋盞見不得章延苓這幅窩囊相,又道:“初九都說了,她們都是你身邊的親人你不必害怕。”章延苓一聽更是嚇得抱著腦袋直往蓋盞懷裏鑽:“活著的時候是親人,這死了……死了就瘮人啦!”

李初九也露出一臉嫌棄對著章延苓搖了搖頭道:“世伯,有小師父親自壓陣她們不敢造次。更何況把她們放出來了,你有什麽都可以直接問清楚。”

章延苓的一顆腦袋一直縮在蓋盞和李初九兩人的胳膊裏,他將李初九這番話在腦子裏細細轉了轉覺得很有道理,不過他這個“很有道理”倒不是想查清楚到底是誰毒死了秀齡,卻是十分在意秀齡她娘佩卿娘家留下的那筆巨額金條的下落。要是今晚真審出那筆金條的下落豈不是喜出望外地好事?

於是章延苓從二人的胳膊間伸出半個腦袋小聲道:“那行,今晚就審審,不過你們不許離開我身邊半步!”見章延苓答應了,李初九又道:“以防她們母女集體出來情緒激動,小師父你將她們一個一個的放出來,讓章世伯有個心理準備。”此言一出章延苓又將自己的腦袋塞到了李初九的懷裏嘰裏咕嚕說了一串:“哎呦!哎呦!世侄你別嚇我!別嚇我!”

蓋盞和李初九對視一眼,都朝他翻了個白眼。蓋盞手一揮,封印章秀齡的紙符便輕輕撕開了,一股像煙似霧的東西緩緩飄出。章延苓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快到無以複加,他的兩隻手分別箍在了身前的蓋盞和李初九的胳膊上,將頭藏在他們兩人身後,從身前二人的縫隙裏偷偷露出一隻眼睛朝外撩起了一點眼皮。

這一眼之下險些又給嚇個半死。

章秀齡大抵是覺得自己死的過於的冤枉,所以不出大家所料的變成了一個盤旋在這章公館裏的新冤鬼。章秀齡還是穿著她死前的那身黃色的著膝洋裝,披著一腦袋的大卷。由於這變成鬼的時間格外的短暫,所以章秀齡整個鬼影都發著一股銀燦燦的光,此刻正愁眉不展的看著身前的三人,又不時轉頭看著沙發上自己的屍體,臉上一副哀怨模樣。

蓋盞指著身前章秀齡的鬼影對縮在自己身邊的章延苓道:“章老爺,看見沒,這就是你閨女,章秀齡。你現在可以親自問問她到底是誰毒死了她。”蓋盞和李初九都感受到章延苓在發抖,李初九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率先發問:“秀齡,咱倆小時候怕是還在一起蕩過秋千呢?”

章秀齡將目光從自己的屍體上移開看向一邊的李初九,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便,隨即冷聲道:“你就是越洋百貨家的李少爺?”李初九笑出一口白牙點了點頭,章秀齡輕蔑的掃了李初九一眼:“蕩過秋千又怎樣,反正你們最後都不待見我,除了束昀哥你們都看不上我。”

李初九又接著問:“你的束昀哥?你是說皇甫束昀?”章秀齡一聽見這個名字忽然就紅了眼,憋出一臉的哭相,坐在客廳的茶幾上頗有幾分憤恨,揪著自己的裙子長籲短歎道:“束昀哥自小就對我特別好,就算是他後來出了國也還時時刻刻掛念著我,可……”

說到這裏章秀齡忽然發起怒來,剛剛還愁苦的臉上怒雲滿布,她齜牙咧嘴起來,一張臉上越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原本就不太出眾的相貌被她一折騰更醜了(注意是更醜了,卻不是駭人)。

章秀齡伸出一隻手指著樓梯邊暈倒的章韻若聲嘶力竭道:“章韻若嫉妒束昀哥對我好!於是他在束昀哥給我送的飯菜裏下毒!毒死我!哇!這個卑鄙無恥的狠毒女人!”一邊說章秀齡就將自己的十個手指頭伸在身前,做了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看樣子是要將那邊地上暈過去的章韻若給生吃了。

章秀齡還沒起飛,就被蓋盞的驅鬼咒給逼了回來,她拉長了臉撅著嘴皮,一臉氣急敗壞的模樣盯著蓋盞道:“好你個臨時工,想不到我跟你還挺有緣,活著的時候我在這章公館就和你扯不清,現在我死了你竟然還能降我,真是孽緣!”

蓋盞一聽當即就慌了忙對著她搖了搖手:”不不不!章小姐我可不敢跟你有孽緣!不過你剛剛說了,皇甫束昀給你送過飯,並且你吃的是皇甫束昀送的那份,我送的那份你沒吃吧?“

章秀齡對著蓋盞翻了白眼:“你送的那是喂豬的,我隻吃我束昀哥送的飯!”蓋盞長籲一口氣對著身旁那個嚇出一腦門熱汗的章延苓道:“章老爺你聽清楚了吧,你們家小姐沒吃我送的飯,吃了皇甫束昀少爺送的飯!而且你家姑娘自己說了是那韻若小姐毒死了她!不是我!”

章延苓將一腦門的汗蹭在了蓋盞的衣服上點了點頭,“難不成韻兒真是為了皇甫束昀而毒死了秀齡?”李初九“嘖嘖”兩聲道:“這皇甫束昀還真是‘紅顏禍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