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單方協議

難以忍受的痛感控製了我全部的思維,腦子裏再也想不起別的東西,隻有眼前蕭煜行冷酷又殘忍的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把手收了回去。

我倒在地上,渾身瑟縮,身上像是被紮了無數根針,到處都是疼的,麻的,木的。

蕭煜行站在我麵前,眼皮微微垂下,目光冷冷掃過我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你身上已經被我灌上陰氣,從此以後,你隻要違背我的意願,這些陰氣就會自行啟動,活活把你折磨至死。”

“還有,死了以後靈魂也會被我困住,不能投胎轉世,也不會再與你的親人相見,等過了三年期滿,你此生全部的記憶都會磨完。到那時,我會再把你放出來,附在一個不相幹的人身上,去折磨你的父母,你的親人,朋友,還有這個村子裏的所有人。你會淪為我的奴隸,毫無意識傷害你現在所珍惜一切。”

我躺在地上,說不出一句話,跟看鬼似地看著他。

不不不,他本身就是鬼,而且是最惡的鬼,陰險,狡詐,狠毒,不擇手段,殺人如麻,所有我學過的貶意詞用到他身上都不夠使。

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向一宏了,我希望他能早點來,幫我把這些陰氣排出去,也把蕭煜行這個惡魔弄死,死的透透的,再也不要像這次一樣再活過來。

天空慢慢放亮以後,我身上的痛感也跟著消退了,隻是冷的難受,躺在雪地裏太久,全身都跟凍僵了一樣,半天都沒爬起來。

蕭煜行在天還沒這麽亮的時候,已經消失不見,隻有那兩具幹屍不時的搖擺一下,提醒我昨晚這裏發生了什麽。

陰氣,我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但是之前向一宏給過我一瓶藥,說那東西可以補陽氣,我現在回去,把那藥一口氣全吃了,應該對這個陰氣有抵禦作用吧?

想到做到,努力從地上爬起來就往方婆家裏走。

剛到門口我就傻了,本來老舊的木門,被拉的東倒西歪,幸好有鐵鎖連著,大門才沒被完全扳倒,但是一側露了很大的縫隙,瘦小的人應該是可以鑽進去的。

完了,昨天蕭煜行說了要讓我把門鎖好,千萬不能讓人出來,可是現在門卻成了這個樣子,不會是昨晚已經有人出來過了吧?

但是我很快又想到,這個惡鬼本來就不安好心,他不讓人出來很可能就是想控製我們,我竟然還聽他的話?我其實昨晚就應該把大門打開,讓這裏麵的所有人都出來轉一圈最好,這樣說不定還能破壞他的邪惡的計劃呢。

想歸想,還是手忙腳亂的地把鎖開了,一頭衝進去,先看看人有沒事再說。

秋菊奶奶早就起來了,正在方婆窄小的廚房裏做早飯,我媽也醒了,看到我回去,氣的臉都青了,用手指著我說:“過來。”

這個時候,我可不敢再氣她,就順從地把腳挪過去。

我媽暴躁如雷,從**下來就給我一記耳光,聲音很大地吼道:“昨晚去哪兒了,說。”

我被打的完全懵了,傻愣愣地看著她,根本就說不出來話,而且臉本來就在外麵凍了一個晚上,現在還沒開化呢,又挨了一耳光,疼的好像肉都從臉上掉下來一樣。

她根本不管那麽多,又往前走了一步,嚇的我趕緊後退,兩手也捂到臉上說:“媽,媽,你等一下,你先別氣,你聽我說。”

我媽已經氣的手都是抖的,還好幾個老人都過來勸她,秋菊奶奶也從廚房裏趕過來拉住,她才沒繼續打我。

我也不敢再在屋子裏站著了,趁著都在勸我媽,趕緊找個機會抓了藏在別的衣服口袋裏的藥往外麵走。

在廚房裏找了點水,狼吞虎咽地把那些小藥丸全部吞下去後,才稍微緩了口氣。

這個時候秋菊奶奶也過來了,又勸了我幾句,然後才悄悄問道:“昨晚還是去井邊了?”

我向她點頭,然後也小聲問她:“我媽知道了?”

她點頭說:“應該是猜到了吧?”

我還想問她我媽是怎麽知道的,卻突然感覺胃部一陣灼熱,好像剛剛吃下去一個燃燒著的炭球似的,熱的我恨不得把內髒都挖出來。

著急之下,跑到外麵抓雪往嘴裏吞,可是那些雪在嘴裏的時候還是涼的,一旦咽下去,就像燒開的水,燙的我連氣都喘不上來。

我媽不知什麽時候跟了出來,一邊幫我擦臉上的雪,一邊問我:“青青,你怎麽了?怎麽回事,你有臉怎麽一會兒紅一會兒黑的。”

對,我現在胃裏是一團火,但胸口那塊疤又像冰坨,一冷一熱,輪流在向身上交替,又各尋路線散開。

我整個人都要爆炸了,一會兒想把自己埋到雪裏,一會兒又想躲進火爐裏,而且這種感覺越來越明顯,冷熱兩股不同的勢利拚命撕扯著身體和意識,頭更是疼的要裂開,眼前不知怎麽一花,竟然看到蕭煜行站在麵前。

隻是連他的影子也是模糊的,隻能感覺到一大片白,然後就是那副意識裏的冷臉。

已經沒心思跟他作對了,現在這種情況不把我整死,可能也會瘋掉,我還得回去找他想辦法。

扒開我媽的手,急奔出門,一直往枯井邊跑。

鐵門在我身後“咣”的一聲關上,蕭煜行還站在樹下,在兩具幹屍之間,隻是因為白天的光太烈,他的樣子是半透明的。

我撲過去,還一句話沒說,他已經把我抱住,並且快速俯下頭,用嘴貼上我的嘴。

一口口陰冷之氣,從他的嘴裏呼出,流到我的嘴裏,然後順流而下,到氣管,然後肺,全身。

這冷氣跟之前停留在身體裏的冷氣相接,很快就把先前火熱的炭塊給聚成很小的一塊,然後又一點點的縮小。

蕭煜行終於把嘴拿開了,又冷又淡地說:“我給你的不隻是陰氣,還有我們之間的契約,你要想毀掉,得經過我的同意,不然以後這樣的事還會經常發生,我可不敢保證每次都有心情救你……”

我沒等他把話說完,就主動把自己的嘴獻上了。

那熱氣還在啊,大哥,你得繼續呼氣,不然萬一再燒起來,我特喵的不是要掛了?

蕭煜行很配合,幾口冷氣又度過來,那一點點熱氣也被壓了下去。

我心裏終於舒服一些,一把推開他,實在是沒臉看,而且我媽肯定這會兒在外麵急死了,所以我連看他一眼都沒有,轉身往外麵跑去。

我媽和秋菊奶奶果然都在鐵門外麵,看到我出來,她忙著拉住我說:“怎麽回事,你現在好點了嗎?”

我鬆一口氣,一邊拉著她們往回走,一邊說自己沒事了。

秋菊奶奶還在問:“那鐵門也是奇怪,明明鎖著,我和你媽推了半天也沒打開,青青,你在裏麵見到了什麽?”

關於蕭煜行的事,我一個字也不想跟他們說,隻一個勁地拽著我媽往方婆家裏走。

方婆年齡大一些,走的慢,我又著急,所以很快她就被我們落後了幾步,我媽這個時候才低聲問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秋菊奶奶大半夜的在拆門,要不是被我攔住,門都拆下來了。”

“啊?她拆門幹嗎?”我吃驚地往後看,我媽一把就把我拽了回來,瞪一眼說:“你當你媽真的病的什麽也不知道了?這種危機時刻,睡覺都要睜著眼,你的那些小心思就先收收,告訴我這兩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我想了想還是先問她:“那你為什麽攔住秋菊奶奶,你醒來沒看到我不是也應該很著急嗎?幹嗎不跟她一起開門找我?”

我媽也不知道是因為受了傷,還是有別的原因,反正今天脾氣特別火爆,一伸手就在我胳膊上擰了一把,又壓低聲音說:“你到底有沒有把你媽當成你媽?這種時候你竟然還敢給我喂藥?你知道這麽多人裏麵,也就是咱們倆還能扛得住事,那些老頭老太太的能幹嗎,來一隻貓都能把他們叨走。”

我懵頭懵腦地看著她,好半天才想起來問一句:“媽你什麽意思?”

她斜刺我一眼:“我之前睡不好覺,也去村裏開這種藥,但醫生隻讓我一頓吃半片,你那天讓我吃的時候我就知道有問題,趁你轉臉就把藥給扔了。”

我簡直覺得我媽可以去做國際間諜了,她真的生錯了地方,要是在城市裏,或者別的地方加以培養,絕對的,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能成功。

“這麽說,你這兩天都是在裝睡了?”還是有點不太相信地問她。

她又捏了我一下:“老實交待你的事情,到底怎麽回事?井裏的惡鬼真的沒有消失對不對?他又出來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再瞞著她也不是個事,最關鍵的是,現在秋菊奶奶的行為也有點讓人想不透。

我昨天走的時候,明明是跟她說好的,晚上一定不要出門,不然會對裏麵的人造成危險,可是她竟然半夜起來要把門拆了,如果不是我媽精明,暗暗地把這事給攔住,那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呢。

這樣看來,很有必要把所有事都跟我媽坦白了,這樣的話,既是我晚上去了枯井邊,至少這邊還有她罩著,不讓別人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