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獨自啟程

向一宏回來時,就輕輕在我的門上叩了兩下說:“青青,你起來了嗎?”

我應他,給他開門,看到他雙目精神,臉色也有些紅潤,比昨天我們來時好了很多,心情也隨之好了。

他往東邊看了看說:“我們早些起來,準備一下,一會兒去拜會道長。”

我“嗯”了一聲,跟著他往那邊走時,才想起來問:“你跟這裏的道長熟嗎?”

向一宏搖頭:“不熟,我隻小的時候見過他,長大再來,每次都趕上他不在,所以差不多都忘了他什麽樣子,不過族長他們每年都會往這邊來的,聽他們說他還好。”

“他們來時,你為什麽不跟著過來看看?”我再問。

向一宏側頭看我,嘴角噙著一點笑意說:“我過去每年不是都要去方村嗎,這也是他派給我的任務,那族長他們也都是那個時候上來拜他,所以時間總是對不上。”

是雙木不想見他,雖然我不知道什麽原因,但就衝昨晚他跟我說的話,他今天一定會失望。

東邊兩間房裏,一間就是雙木修行的淨室,另一間是昨晚方俊招待我們的地方。

我往院子的四邊看看,竟然不知道昨晚方俊睡在哪裏了?

不過這會兒他已經早早起來,還準備的茶水和早點,看到我尤其高興,蹦跳著過來叫我“青青姑”。

我摸了一下他的頭,問他昨晚睡哪兒了。

方俊轉動一下眼珠說:“睡屋子裏啊。”

“哪間屋子?”我蹲下去,看著他的眼睛問。

他隻朝我一笑,就飛快地跳開,然後把早點拿過來給我們說:“先吃早飯吧。”

早飯並不可口,不過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兒能給我們準備這些,我已經很羞愧和感激了。

向一宏沒什麽味口吃,眼睛一直往外麵看,最後可能實在忍不住了,就問方俊他師傅去哪兒了。

小家夥眨了下靈動的大眼睛說:“他一早就出門了,說有什麽重要的事,要好幾天才能回來的,不過跟我說了,要我陪你們在山上玩兩日。”

向一宏有些鬱悶,還要跟方俊說些什麽,被我攔住了,笑著對他說:“我們先吃飯,一會兒我有話要對你說。”

他盡管滿腹心事,此時還是以我的意見為先,什麽話也沒說,勉強吃了幾口。

我們當然不會在山上住下來,這裏也沒什麽好玩的,所以飯後,我就跟方俊告別,拉著向一宏出來。

簡單告訴他,雙木可能並不想見他。

向一宏若有所思地說:“我知道,這麽多年了,我差不多每年都會來,但就是沒見過他,肯定是有原因,我就是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

我也不明白,而且我還不懂的是,以向一宏的洞察力,我昨晚跟雙木聊到那麽晚,他不可能無所查覺。

想到這些,就問他:“你昨晚睡的還好嗎?”

他有點困惑地說:“挺好的,可能是爬山累了,一倒下就睡著了,直到早上才醒……。”

話沒說完,他的眼睛就是一亮,立刻說:“不對,我平時睡覺沒有這麽沉的,昨晚那茶水有問題……,青青,你沒事吧?”

他把我前後左右都看過,確認沒事才自言自語說:“到底怎麽回事?”

這個對我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該走了。

從山上下來,一路上我都在想怎麽跟向一宏把事情說清楚,如果把雙木道長的話原封不動地說給他聽,第一會暴露我昨晚見過他,第二以向一宏的性格,他也不在乎,他定是會不顧一切也要把我留下來。

可如果不這麽說,我還有什麽理由讓自己出爾反爾?

忐忑的了一路,矛盾了一路,到鎮上時,天基本又黑了,我們找旅館住下,向一宏怕我有什麽不測,堅持跟我住一間房,他就窩在那個一米多長的短沙發上。

室內燈光很暗,躺在窄小的旅館**,連他的臉都看不清楚,隻有身體剪成一塊落寞的孤度,佇立在屋子的角落裏。

睡不著,躺的久了覺得身體僵硬,幹脆就爬起來。

向一宏立刻轉頭問我:“是不是這裏睡不舒服?委屈你了。”

我向他搖頭,給自己倒了杯水,準備開啟促膝長談模式,可向一宏沒等我把情緒醞釀好,就先開口說:“我想過了,這次回方村,我就向方叔方嬸提親,我們先把這事訂下來,婚禮再慢慢商議。”

我瞪大眼睛看著他說:“我沒想要嫁給你啊。”

向一宏抬眸看我,眼裏是熱切的渴求,還有濃濃的暖意,他用手握住我的手,許久才說:“青青,我知道之前的事對你打擊很大,其實我也想過一切隨你,就算是你不想結婚,我們這樣一輩子也好,隻要你高興。但是,那個惡鬼還在,我怕你回去他再糾纏。”

“不會的。”我趕緊說。

可他馬上問:“為什麽?”

我說不出來,因為這件事到現在都是迷糊的,原本打算我留在這裏,家裏的事就不再過問了。可如今要回去,還要找薄如風問問清楚,當時在火葬場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向一宏還在等我的答案,英俊的臉龐上帶著執拗的認真,讓我很不適應。

把手抽回來,頭也偏到一邊說:“不重要了,你明天把我送到機場就回來吧,我自己一個人能回去。”

他看我,眼裏都是不解。

我本來想好的一大堆輕風細雨的話,這時候一句也說不出來,尤其是看到他的眼神和表情,心裏跟貓抓一樣難受。

趕忙起身,又覺得此時無地可去,隻能走到窗邊,去看外麵小鎮的夜色。

身後靜靜的,向一宏很久都沒說話。

我回頭時,他還在看我,目光深邃綿長,就那麽一直盯著我看,好像這樣就能滿足他最大的願望似的。

有一刹那,我心軟了,管他能活多久,就跟他在一起,哪怕一天是開心的也行,立刻就像釘子似地,紮到我心裏。

我可以不顧自己的生死,卻不能放任他不管,他越對我好,我就要想辦法回報他的好,而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離開。

這晚我們再沒說話,坐到天蒙蒙亮,就拿著行李出來。

向一宏似乎忘了昨晚我們說了些什麽,語氣已經恢複如常,一路上都在盡心盡車照顧我。

到機場時,我把簡單的行李從他身上拿過來,輕聲說:“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希望將來的某一天你能理解我的決定。”

他沒說話,靜靜地站著,直到我開始往前走,才又急急追過來說:“青青,你不想留在這裏,我不勉強,但一個人回去我真的很擔心,還有方叔的事。”

“沒事,幾個小時就到家了,至於我爸,薄如風應該可以的。”

我轉身往檢票處走,連頭都沒回。

向一宏應該是一直看著我的,因為我走出去很遠,都覺得背後燙的慌,如芒如火在背。眼前也是一陣模糊,候機室裏所有的東西都被淚水淹沒了。

飛機滑過跑道,衝向藍天時,我從窗口往下看,這裏的青山綠水,別具一格的城市和小鎮,還有向家修道的人都留在地麵上,離我越來越遠,或許永遠都不會再見。

一個人在我身邊坐下,帶來了陣風,涼涼的。

我側頭看他,身上穿著整齊的襯衣西褲,皮鞋鋥亮。

他的臉很好看,濃黑的劍眉,眼底深邃,高挺的鼻梁,還有微薄的嘴唇,除了臉色有些白外,一切都完美的無可挑剔。

他朝我扯了扯嘴角,說了句:“你好。”

我點頭,也回了“你好”,然後重新把頭轉到機艙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