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生靈在逼得巨鼠們逃入下水道之後,做出的卻是一個十分人類化的行為。

它們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下水道的蓋子狠狠蓋上,還搬來分量十足的重物緊緊壓住。巨鼠在下水道裏頭等了半天,卻不見大批生靈進來送死,探頭探腦想要出來看個究竟,卻已經頂不開厚厚的鐵蓋了。單靠一隻巨鼠推不開蓋子,其它的巨鼠想要過來幫忙的時候,卻發現下水道口有些狹窄,根本容不下第二隻巨鼠。

這倒是它們以往從未注意到的。

巨鼠們無計可施之下,隻好悻悻然退入下水道中去。在它們的印象裏,安全的下水道出口多得是,它們會很快找到另一個出口鑽出地麵,再好好以絕對的數量優勢會一會這些沒安全常識的生靈。

但巨鼠們同樣不知道的是,這不是單單自己喝涼水咯了牙倒黴,不是一座城市裏的一兩處個別現象。在所有盤踞著巨鼠的城市裏,在無數生靈有組織有紀律的統一行動下,所有的巨鼠都被關進了下水道中!

與此同時,尋幾乎不分先後地收到了前往各城市各處行事的生靈發來的答複。答複中不提傷亡數字,沒有任何多餘內容,隻有簡簡單單一句話:

“xx組,任務完成。”

尋每收到一條,心裏都是一個辛酸的微顫。巨鼠不是草原上的綿羊,會馴良得心甘情願任人驅趕。如果行動得到了預期的結果,也就意味著生靈們已經付出了預期的犧牲,甚至超出預期的犧牲。

但尋有足夠的勇氣堅持等到底。如果有哪一組生靈在完全犧牲前沒有完成任務,同一城中已完成任務的各組生靈就會第一時間趕過去替它們完成,不會等到地下的巨鼠有機會找到出路。尋知道,生靈們也知道,這件事,沒有任何回頭路可以退縮。

無數次的辛酸顫過,終於等來了最後一個回複,尋馬上以它速度上無可比擬的穿越,瞬時來到帶領著龍族族民在城南郊外堤壩上靜靜等候的青龍長老麵前,靜靜打出一個翹起大拇指的手勢。

青龍長老毫不猶豫地在堤壩上顯出了原形。

那是一條曆盡了歲月滄桑的碩大無朋的青色巨龍,明晃晃的的片片龍鱗又圓又大覆蓋全身,盤旋舞動的長長身軀仿佛流動的江河般雄偉,長著兩支挺拔龍角的頭顱猶如山丘般崢嶸厚重,銳利的四爪駕著祥雲在雲霧裏閃射著雪白的光芒。

它卷著身軀昂首騰空而起,發出一聲穿雲裂石的長吟。龍族經過數場大戰剩下僅有的百餘族民,聽得青龍長老的龍吟,紛紛跟隨著現出龍形升上天空,挾著風雷隱隱的威勢向這一條扼住三江之總匯、控著九州之命脈的堅固大堤撲下來。

它們並不是用身軀去撞擊堅固無比的大堤,而是撲到了大堤背後的水麵上,一起作法,掀起了滔天巨浪。

呼風喚雨,興風作浪,本來就是龍族的拿手好戲。在百多條巨龍一起操控下,堤後的大水靈活得猶如一雙運轉乾坤的大手,先是一掌推翻了這座固若金湯的大堤,讓後麵的水流山崩地裂般湧去,又將塌下的大堤像推拉門一樣輕鬆地翻到兩邊,不讓它阻礙湧向城市的滔滔大水。大水奔騰而來,以排山倒海的勢頭撲進了原先平靜的江流。幾條江的水麵高度驟時超過了警戒線,江水瞬間越過了原先江麵上的下水道口,倒灌了進去。

躲在下水道各處的漆黑中的巨鼠,同時感到大地傳來的一陣由弱到強不可抗拒的顫抖。原始本能的感知令它們驚慌失措,卻不知道應該逃向何方。實際上,它們也無處可逃。下水道口被堵死,斷絕了它們逃離的出路。完全沒有商量餘地的大水洶湧而至,盤踞在它們麵前,接著洪荒巨獸一般撲向它們的軟弱身軀。

一瞬間,無數巨鼠或是溺水而死,或是在水流的衝擊下撞成肉醬融化在水裏。即使是人類的核武器,也比不上這種大自然震怒下的不測天威。大堆不成模樣的鼠屍加上僥幸不死的小股巨鼠,被挾持在疾速奔馳的水流中嗆著水苟延殘喘,順著下水道完全身不由己地漂往水流的方向。它們是生是死,已經完完全全地被大水強行置之度外了。

源頭處的百餘頭巨龍不斷地推波助瀾,使足力氣將水流一波又一波向前推去,不讓水流的流勢有絲毫的緩和。急湍的水流挾持著巨鼠,從下水道中浩浩蕩蕩湧向下一座城市,將城中被困下水道的巨鼠依樣畫葫蘆料理了一番,又湧向下一座城市。不過片刻,四座城市裏死多活少的巨鼠裹在滔滔洪水之中,從大江下遊的城市下水道出水口盡數衝了出來,被奔騰的流水帶到了大江下遊,奔往茫茫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