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悄然無聲,聳動的不是人,而是風。天氣不冷的時候,就象現在,風兒便得以自由在家裏隨意亂逛,而不必擔心被關在門外。人們歡不歡迎它,並不在於它自身,而是由於天氣的冷暖。

同理的,貌似這時候被我關在屋外,也不是因為它老鼠的身份。

“讓我進去……”貌似可憐兮兮地在屋外敲門,拉長了聲音,還顫著嗓門,聽得屋裏的小生靈們都不滿地看著我,看著我一次又一次在窗口準確地攔截它。

“給你個機會,”它聞言垂頭喪氣的眼睛猛地一亮,“想想你錯在哪裏。”

看著它翻來覆去地折磨自己腦子,我肚裏好笑,不知道這種訓練是否對它的二極管腦子有幫助。反正我是不高興,看它怎麽幫我高興起來。它不知道,我的變化是多麽的不易。

若是作為死靈,我本無得享食物滋味的福氣,自該流離在眾生靈的飲食之樂外,抽象地想象大魚大肉是怎樣地埋葬在腸胃之中。這是死靈的遺憾,也是意識脫離了時間桎梏的代價,永遠地作為旁觀者在世外徘徊。

可我不同,我有選擇的權利。將來是走向生靈,還是完全成為死靈,我似乎有這種能力去扭轉。隻是這種選擇,也太難為混跡人間的我。生靈沒有永恒的生命,把一輩子的活力奉獻給了自然後,就歸於塵土。但這一輩子,卻有共享這自然界的特權,直到生命的終結。如果既想要永遠的意識,又不舍戀物求歡之欲,世上本也沒這種好事。

難哪!作為一個掌控著雷電的死靈,沒有誰能傷害我,這是個保護自己的安樂窩;而生靈們的生息勞作,卻時時處處充滿了滋味,看著那麽平常,同時又那麽神秘,總不是局外人能夠明白的。

但我最終選擇了生靈。

我一路走來,來來回回。碩鼠的勤奮,龍族的剛強,祭靈的隱忍,無不讓我心生仰慕。我不是愛慕虛榮地仰慕,而是向往這種負起重擔,拚搏求存向上的生氣。隻有這般共舞於塵世之間,才不負來這世上一遭!死靈沒啥不好,是的,作為死靈,能存在得幹淨得很,不沾一絲凡塵。但是這種幹淨,太過無味,無味得猶如透過一杯白開水看到晶瑩剔透的世界,卻隻能夠一口口喝著白開水。

所以我選擇了生靈。選擇了落於塵埃,卻虎虎生威的生命。淚水,進食,都是生命的權利。

貌似還在屋外的草地上,不時冒出一個又一個笑死我的結論,我就是讓它進屋,它也是摸不著頭腦。我還是讓它繼續練練腦子。

這樣選擇,我嗅到了一種生硬的程序化味道。生靈死靈,說是我自己所做的選擇,但我怎麽覺得這個結果,似乎來自另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

“我服了你!”我心有不甘地望著窗外上方的星空,狠狠地瞪了一眼。雖然聽不見,但我知道,一定有某個高高在上者正得意地狂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