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我爬起來咬牙切齒地問。

“當然就小便去咯。喝那麽多的水,不管你再怎麽劇烈運動,總有些內急吧?”夢言瞪回我一眼,“於是我就找了個水草豐茂的暗處,開始……”

“開始汙染水源了?”我不知道這跟龍族會有什麽關係了。該不會是這一泡尿就成了大水,衝了龍王廟?

“你就不能當做施肥?聽我說完!”它對我打斷它講話很不滿,“因為那個地方地勢低窪,就……小泉似的往低處聚流,湧入了近旁的一個小洞。誰知這一來,把洞裏的兩個小東西衝了出來。”

“小東西?有多小?”

“筷子大小吧,我原本正想繼續往前走,但它倆衝出來後折騰得啪啪有聲,倒把我吸引住了。”

“什麽樣的小東西?

“我上前一看,是兩條小蛇模樣的東西,一青一黑,青色的腹生四爪,黑色的頭有雙角。被我的小便一泡,那條黑色的很是受不了,使勁翻騰,水花濺得四下亂飛。那條青色的卻加倍地精神抖擻,衝上前對那條黑蛇又撕又咬。”

“長角的蛇?怪事。長腳的那不是四腳蛇嗎?”

“不,我走近一看,那四角的原來是條鱷魚。”它眯了眼睛仿佛正如當時細心觀察兩個鬥得正歡的小東西,“鱷魚皮又韌又厚,不受刺激,那條黑色的就頂不住了,眼看不敵,我就上前分開了它們。”

“你不怕鱷魚?”我有些不信,一頭碩鼠,充其量也就是鱷魚一口的分量,兩口就不夠了。

“怕啊,不過筷子大小的鱷魚有啥可怕的?”

“不怕它一家子找你算賬?”想起前陣子對付三家來尋仇的那種疲於奔命,我有些不快。

“怕啊,可當時就沒有想到那麽多了。”它笑笑,甩了甩尾巴,“我拎起青色那條甩得遠遠的,它也沒有再爬回來,我想它可能是怕了。”

“筷子大小的鱷魚對著湯鍋大小的老鼠?”我不禁想象著一個湯鍋裏燉著一大把筷子,“不怕才怪。”

“然後我看著那條越來越沒有力氣的黑色小蛇,覺得它十分可憐,就拎起它……”

“丟得更遠?”

“我像那種老鼠嗎?”它瞪了我一眼,“我拎起它,到溪流的清水裏洗淨了傷口,然後放在岸邊。它身上的汙穢一洗淨,精神就好轉了起來,一扭一扭地鑽進了溪流裏。它一進溪流,仿佛有了無限的生機活力,在水裏騰舞潛行,不一會兒就遊出很遠,無影無蹤。”

“就這麽走了?”我睜大了眼睛,“那你怎麽辦?”

“目送它走遠了之後,我發現找不著回家的路了。”

“你是路癡?”我乜斜著眼看這隻外表風度翩翩的碩鼠。

“路太複雜了。其實那兒是沒有路的,我到哪兒走的不是路,於是回頭的時候,似乎哪兒都是我的來路一般,根本無從辨認。”

“你不會聞一聞?”

“你當我是小狗?”夢言笑著說,“我隻好將就著過夜。食物我不挑剔,雖然比不上城裏的東西有營養,但風味很是獨特,更何況那兒還有城裏也喝不到的新鮮清水。”

“幕天席地能睡覺嗎?”

“我剝了些樹皮鋪在草上當床,一躺下就睡著了。不料,半夜裏卻驚醒了過來。”

“凍醒的?”我不信。它們那一身厚實細密的長毛,就比北極熊稍遜而已。

“不是。我睡夢中聞到一種十分濃鬱的氣味,是我從未聞到過的。那仿佛是腥味,但卻令我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那氣味裏帶著的王者威嚴,凜凜然不可侵犯。”

“說的我也有些怕。”我誇張地豎起了尾巴,旗杆似的立在身後。

“我睜開眼睛,嚇了一跳。我看到眼前有一條跟黑色小蛇很像的東西,跟我差不多大小……”

“跟你差不多大小你就怕了?”我哈哈大笑,“有啥可怕的?”

“跟我差不多大小的腦袋!身子還不知道有多大!“它不高興了,“你就不怕?半夜醒來睜眼突然看到那麽巨大的生靈……”

“我半夜可從沒醒過,”我實話實說,“太陽從來比我起得早。”

“算我服了你,”它喪氣地搖搖頭,“醒來後,我發現那家夥原來沒打算吃了我,這才有力氣挪著身子坐起來。”

“你膽子就這麽大?”我比劃著爪子,從握住的拳頭裏伸出個尾指搖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