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晦氣
太後驚魂未定，還沒來得及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便覺得眼前一黑，一個影子重重砸在身上，她的腰猛地磕在堅硬的椅子扶手上，忍不住發出一聲慘絕人寰的淒厲叫聲。
樂聲戛然而止，滿席賓客嘩然，呆若木雞。
“哎呦！我的胸~我胳膊~我的腿~我的腰~疼死寶寶了！”玲瓏八爪魚似的趴在太後身上，叫的比太後還糟心。
眾人連忙上前，七手八腳的把玲瓏從太後身上扒下來，又將太後扶正，惶恐莫名的跪了一地。
“母後，您沒事吧？”言政一臉擔憂的詢問道。
太後疼的幾乎喘不上來氣，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蓬亂的鬢發，樣子十分滑稽，全然沒了太後的威儀。
玲瓏撲通一聲跪倒在言政麵前，聲淚俱下道：“皇上恕罪，玲瓏自小野慣了，笨手笨腳的，剛才一個不小心，竟被椅子刮住了裙擺，連累了太後，請您責罰！”
言政看著她眼淚簌簌落下，一副自責內疚的樣子，再瞧她的裙擺，果然被什麽東西扯破了。
可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不禁扭頭去看台下的言蹊，卻見他正襟危坐，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
他不由搖搖頭，甩去腦海中那詭異的想法，連忙問道：“你沒事吧？”
玲瓏搖搖頭，抽抽搭搭道：“玲瓏沒事。”
言政點點頭，安撫道：“隻是個意外，你不必自責，隻是母後受傷，隻怕不能與你同座了，你先去找言蹊吧！”
“是，謝皇上不罰之恩。”玲瓏眼淚一擦，歡歡喜喜的去台下找言蹊去了。
皇太後緩了好半天才順過起來，氣的鼻子都歪了，奈何她沒有證據，皇上又把那丫頭輕而易舉的放了，她連找算的機會都沒有。
難怪她分明感覺到這丫頭對她有敵意，卻還肯答應跟她一起坐，原來是故意要整她！
雖然她腰上疼的厲害，太醫和皇上也讓她休息，可她哪裏咽得下這口氣，不找個機會教訓這丫頭一番，她絕不甘心。
在宮女的攙扶下，她回到慈寧殿梳洗一番後重新回到筵席，此時宴會已經開始，她四下環顧一番，不由狐疑問道：“左相何在？”
言政連忙回道：“母後，今日下午舅舅派人送了消息過來，因不小心摔傷了臉麵，不宜示眾，也怕擾了您的興致，所以告了假。”
太後眉頭一皺，詫異道：“昨日不是還好好的，哀家記得皇上還命他今日去城門外迎接金麟王，怎麽突然就摔傷了？”
言政搖頭，“兒臣也不知內情。”
皇太後眉頭微皺，此時卻也不好詳問，隻得道：“算了，等過了今日，你派人去林府仔細詢問一番。”
言政點點頭，“母後放心，兒臣知道怎麽做。”
太後點點頭，又問：“皇後呢？”
“淑兒前幾日染了風寒，身體有些不適，兒臣便讓她臥床休息了。”
“淑兒也病了？”太後驚訝不已，“為何不報於哀家知曉？”
“淑兒說母後大壽，不宜為瑣事受累，她那邊自有太醫照看，母後不必擔心。”
太後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了，她這個五十壽誕，先是為了言蹊和玲瓏受了一肚子氣，如今自己的親弟弟，親侄女又都因病不能出席，實在是晦氣！
“蓉兒總在吧？”太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言政往賓客女眷席間看了一眼，指著一人道：“母後，您瞧，在那兒呢！”
太後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見林菀蓉坐在席間，無論姿態還是儀容，都是大家典範，不由略略心安。
宴會歌舞千篇一律，沒有太多新意，看得人昏昏欲睡，倒是文武百官送的賀禮，不乏奇妙之物，讓人耳目一新。
玲瓏覺得乏味極了，不知不覺倚著言蹊的肩頭睡著了，正做夢痛扁太後這個老太婆呢，忽聽一陣震天鼓響，猛地被驚醒。
言蹊安撫的拍拍她的肩，柔聲道：“別睡了，夜裏涼，該著涼了。”
玲瓏伸個懶腰撇撇嘴，“早知道這麽無趣，我才不來呢！”
言蹊不由薄唇輕抿，露出一抹淺笑，伏在她耳畔低聲道：“原本是極無趣的，多虧了你才有了些意趣。”
玲瓏知道他是指剛才她戲弄太後的事，不由得意道：“那當然了，我早就看那老太婆不爽了！隻可惜大庭廣眾之下，我不好施展，不然我叫她更難受！”
言蹊不由揉揉她的發，寵溺道：“知道你是為我，不過看在皇兄的麵上，你不要再對太後出手了。”
玲瓏不情不願的“哦”了一聲，正打算繼續倚著言蹊的肩膀打瞌睡，卻忽聽台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臣女林菀蓉，願以一曲《莫失莫忘》恭祝太後仙壽恒昌。”
“好！”台下傳來一片叫好和掌聲，一反剛才的萎靡之態。
玲瓏翻個白眼，嗤之以鼻，打算等會把林菀蓉彈的曲子當成催眠曲。
太後看到娘家人很是高興，拍手道：“好，若是奏的好，重重有賞！”
“謝太後。”林菀蓉盈盈施禮，卻不著急開始彈奏，反而又道：“隻是蓉兒有個請求，還望太後能夠答應。”
太後一愣，好奇道：“說來聽聽。”
林菀蓉的目光落在言蹊和玲瓏就座的席間，見兩人依偎而坐，姿勢曖昧，眸中不自覺的染上一抹妒色。
“蓉兒聽聞玲瓏郡主亦通音律，而且造詣頗高，不知是否有幸能與其合奏一曲？”
她努力讓自己臉上維持著微笑，暗暗告訴自己：不能輸了氣勢。
玲瓏忽聽林菀蓉扯到自己，不由樂了：我不找你麻煩你還不偷著樂，竟還來自討苦吃，到底是有什麽想不開的呀！
不過林菀蓉的用意，她也能猜個大概。
她在外的名聲向來不好，這位林二小姐大約是以為她是個不學無術的刁蠻郡主，所以想要借著自己擅長的琴藝在文武百官麵前羞辱她。
太後看一眼林菀蓉，又看看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玲瓏，臉上也閃過一抹得意之色，沉聲道：“既然如此，玲瓏郡主就與蓉兒切磋切磋，算是給哀家賀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