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3）瘋狂行賄
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藥』『藥』劑科銀桂中特別鬼且狡猾，他給葉蕾蕾的第一印象是機敏過頭，而且很黑。做醫『藥』代表三年多來，葉蕾蕾跑的醫院數不清，有省一級的，有市一級的，也有縣一級的，接觸醫院院長和『藥』劑科主任，超過百人，但就從來就沒有像和銀桂中這麽難打交道過。他是久攻不下來的！
心腦必康膠囊是治療心腦血管方麵疾病的一種新的中成『藥』，按國家計委規定的物價標準：心腦必康膠囊24粒每盒廠價18元；批發價36元；零售價102元。
早在一個月前，葉蕾蕾就為心腦必康膠囊進醫院做好準備了。在拿下醫院院長和業務副院長後，就碰到了難題了。難題就在『藥』劑科銀桂中身上，葉蕾蕾采取“丟炸『藥』包”轟炸，又請上酒樓，但依然還沒拿下銀主任，葉蕾蕾是可謂久攻不下。上周四，葉蕾蕾又再次去院長辦公室，院長對葉蕾蕾的到來，盡了很大的安慰。
“小葉呀，這麽好的『藥』，如果我們醫院不采購進來那是對患者的嚴重不負責任。”
“謝謝院長的關照了。”
“不過這事你還得去找一個『藥』劑科的銀主任，讓他報有關資料上來，我們『藥』事委員會才能討論的……”
“要是沒有他報上來，我這個當院長的也沒有辦法呀，他們是一線的，他們的意見我們也要聽聽呀！”
看來，症結還是在銀桂中那裏，拿不下銀桂中，葉蕾蕾正暗暗著急，再這樣下去，恐怕夜長夢多。眼下當務之急是如何拿下銀桂中。
沒辦法，葉蕾蕾隻好下樓去『藥』劑科，銀主任見葉蕾蕾的到來，推脫現在正忙中，叫葉蕾蕾下周再來。無奈，葉蕾蕾隻好離開了醫院，出門時，就罵開了，“太貪了，會脹死人的！……”
晚上，葉蕾蕾想了一個夜晚，這才理出了一個新的實施方案：1、對一些關鍵『性』人物比如院長、業務副院長、『藥』劑科主任繼續實施丟“炸『藥』包”，丟“炸『藥』包”地點仍然在這些人的辦公室。但『藥』量要有區別：院長10000，業務副院長6000，銀桂中5000。丟“炸『藥』包”時間定在這一周內完成。
必要時，再請銀桂中上一次金悅酒樓，讓他兄弟也發發財，具體什麽時候實施，得看這次丟“炸『藥』包”後的效果了。與此同時，給『藥』效科的那些小兵小將也實施全麵狂轟『亂』炸，『藥』量限在1000以下，並略施小恩小惠。
2、心腦必康膠囊成攻進入醫院後促銷政策：醫師每開一盒給回扣3元；『藥』房統方費1元。具體方案待『藥』品成功進入醫院後另行製定。
果然不出所料，經過新一輪重量級“炸『藥』包”轟炸過之後，周一的上午，葉蕾蕾剛到辦公室還沒坐穩。她就收到『藥』劑科杜一東帶來的好消息，說據可靠消息透『露』，經過醫院『藥』事委員會全體人員討論通過，心腦必康膠囊可以進入該院銷售了。
可惜的是，這一消息不是銀桂中帶來的。就在『藥』劑科的杜一東告訴此條消息的第三天，葉蕾蕾也還沒收到銀桂中傳來的好消息。他真坐得住呀，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
葉蕾蕾不愧是一個久經沙場老將，她已經猜中了銀主任的心事了。看來，再次上金悅酒樓是無法避免了。
真夠黑了，……！終於，葉蕾蕾罵了一句粗話。
到今天，心腦必康膠囊還沒正式進入醫院時就已經花費五萬多了！這五萬元的費用其實才買了一個門檻。但葉蕾蕾還是很寬心，那就是銀主任不像其他醫院的那些關鍵人物，都是一群『色』狼，“炸『藥』包”也要，女人身體也要，那才叫貪絕了！
晚上，葉蕾蕾又一次安排銀桂中去了一趟金悅酒樓，這一去結果又給他兄弟交了飯菜錢四仟多元。這下銀主任終於笑開懷了。在葉蕾蕾在送他上車的時候。銀主任對終於安慰了葉蕾蕾，一再叫他不要擔心，明早一上班他就找院長……
葉蕾蕾當然假裝什麽都不知道，說這事太為難他了，她會耐心等待他傳來好消息。
次日上午十點，銀主任就用他辦公室的電話打給了葉蕾蕾，說醫院同意進心腦必康膠囊了，叫她馬上到他辦公室一趟。在電話裏，銀主任一再告訴葉蕾蕾，為了這事，他找了院長不下五六次，嘴都磨破了。好險啊，幸好現在沒事了，醫院討論通過了。
銀主任說這話時，葉蕾蕾就覺得好笑了。也許銀主任太激動了，說話漏嘴了。想想看，早上一上班才去找院長，十點鍾醫院馬上召開『藥』事委員會會議討論。有這種可能嗎，除非銀主任是省領導或者是市領導，八點鍾去找院長談事，九點鍾醫院開會，十點鍾銀主任就告訴會議通過了。這可信嗎，騙三歲小孩去吧！不過葉蕾蕾也不好揭穿銀主任的謊言！葉蕾蕾略施了一點妝，就出門去找銀主任了。
這次銀主任笑眯眯的，葉蕾蕾進門時，還給葉蕾蕾倒了水。一個小時過去了，葉蕾蕾從銀主任辦公室回到公司。
很快地，第二天一早，心腦必康膠囊就順利地進入甘海市第二人民醫院，順利地擺到了『藥』房裏的『藥』架上。
萬裏長征終於走出了第一步。接下來葉蕾蕾的工作將更加具體化和數字化，戰場已移至醫師這邊了。如何讓門診部、住院部的醫師們在上班的每時每刻都想到心腦必康膠囊，都讓他們開心腦必康膠囊的處方？這又將是一個很艱巨的任務。
葉蕾蕾計劃目標是月銷售10000盒，這可不是一個小數。計劃實現了，意味著葉蕾蕾僅在心腦必康膠囊這種『藥』品月收入這達兩萬元。
第一戰場是醫院的心血管科，第二戰場是內一、二、三科，這些都重點突擊對象。又一個晚上過去了，葉蕾蕾終於製定出了如何調動醫師積極『性』實施方案來。
以心血管科有二十個醫師為例，一個醫師每月開處方300盒，僅心血管科一個月就是6000多盒銷量。費用分成按梯度支付：當月銷售2000盒，每盒給臨床費1.5元；當月銷售3000盒，每盒給臨床費2元；當月銷售4000盒，每盒給臨床費2.5元；當月銷售5000盒，每盒給臨床費3元。
為了使醫師吃下放心丸，最後，葉蕾蕾又向科主任提出每十天兌現費用一次，不滿一個月按1.5元每盒兌費用。滿月後按實際銷售達到某個梯度後再補齊後麵的費用。
這一方案得到科主任的讚許。葉蕾蕾的付出終於沒有白費，連續3個月銷售量突破10000盒……
晚上，因為王小波不在甘海，手機也關機了。葉蕾蕾就上網。好久沒上網了，葉蕾蕾對上網都有點陌生了。就在醫生網，有專家發貼討論醫『藥』分家的事。葉蕾蕾無事可做，就靜心看了一下。爭論還挺激烈呢！
其實，要是說醫『藥』分家，葉蕾蕾還是最有發言權呢！那些專家、學者天天嚷著要醫『藥』分家。但葉蕾蕾知道，那是瞎掰，即使把醫院的『藥』房從醫院裏拿出去，又能怎麽樣？廠家照樣到醫生哪兒去搞促銷。除非醫『藥』生產廠家取消醫『藥』代表，大家才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競爭。因為那時大家都不給醫生回扣，醫生也得照樣開『藥』。
現在醫生也振振有辭了。『藥』廠給了你們醫『藥』代表促銷費，我憑什麽不要？不要白不要！『藥』效都差不多，開誰的都成。醫生都有兩個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經濟效益就是給他的回扣，社會效益是他本人的名望和醫德。當然葉蕾蕾也承認有些醫生是講究自己名譽的，但說實在話這種醫生不多，大部分醫生都愛拿高額回扣，一個醫生一天要接待2—3名醫『藥』代表，誰給的回扣多，誰給的及時，誰跟他關係處得好，誰就能在他的筆下得到更多的照顧。
對葉蕾蕾而言，也確實如此。每個廠家至少要給醫『藥』代表有10%—30%的促銷費，醫『藥』代表拿著這筆錢到醫院去絞盡腦汁地分配，廠家取消醫『藥』代表行不行？難，比登天還難！因為這是競爭所決定的。
廠家、醫『藥』公司和醫院之間有一層特殊的三角關係：廠家想避開醫『藥』公司直接到醫院去銷售，因為多一層環節就被多扒了一層皮，但醫院不同意；醫院願意通過醫『藥』公司進『藥』，國家政策也不允許廠家直接向醫院供貨，這樣就有了如此微妙關係：醫『藥』公司向醫院供貨，廠家到醫院促銷，醫『藥』代表去同醫『藥』公司結款，醫院欠醫『藥』公司的錢，醫『藥』公司欠廠家的錢，醫『藥』公司由於充當流水神仙，雖然艱難但也有錢可賺，醫院最得意，他才是爺爺，所以你看醫院那大樓蓋的，都是誰的錢？廠家的錢！醫『藥』公司也賺廠家的錢！所以廠家的苦衷在於隻有多賣『藥』，才能多掙錢，歸根結底還是患者的錢，廠家不去醫院促銷能行嗎？
醫『藥』難分家，主要在於『藥』品的不合理競爭；『藥』品流通的混『亂』，又來自於『藥』品生產企業的作繭自縛。現在是醫院也賣『藥』，『藥』店也賣『藥』，但『藥』店的銷售量隻能占到5%左右，醫院絕對占大頭，『藥』店的『藥』一般稱otc市場，即非處方市場，一般是常規『藥』，無須醫生開處方的。但醫院也可以賣otc『藥』，完全憑醫生的處方，所以，各廠家的醫『藥』代表像孫子一樣成天圍著醫生轉。
所以，如果要葉蕾蕾說實話的，醫『藥』不分家還好一些，至少患者的生命安全還有保障，醫『藥』分開以後，吃『藥』不會便宜多少錢，但『藥』品市場將會更混『亂』，隻怕到那時候連患者的醫療事故都沒人負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