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劍拔弩張
夏小雨心累極了，因為科室出事了。從主任到護士長再到護士，從未感受到壓力。每天一上班，來自死者家屬的指責、怒罵不絕於耳，都把他們當成肇事凶手。這還得不到其他病人和家屬的理解，要是你忙了，換『藥』稍有慢了一點，就遭來特別難聽的罵聲。
甘海市人民醫院這幾天工作序全被打『亂』了。死者親屬和朋友每天多達三十人聚集在外二科，一定要討個說法。每天，死者丈夫邀集數十餘名親朋好友聚集在市人民醫院門口，拉起橫幅，散發傳單，並在住院部門前擺設靈堂，要求嚴懲肇事凶手。又到外二科設香壇燒香燒冥幣……醫院一下子變成了殯儀館。
8月9日上午，外二科出事的第三天，院方依然和王小波聯係不上。甘海市人民醫院組織院內專家再次鑒定後，認定死者係冠心病猝死，屬於正常死亡。死者親屬對這次簽定結果表示不能接受。要求派上一級醫院重新簽定，這一要求理所當然地被醫院斷然拒絕了。對醫院的不理睬態度，死者更是難以接愛，拒絕任何形式的合作，包括醫院提出先拉走屍體到市不負殯儀館。
今天是屍體停在重症病房的第三天了。親屬與醫院對抗依然情緒激烈，劍撥怒張，一觸即發。在家屬的一再強烈要求下，院方終於把死者的診斷病曆以及最後一瓶『藥』水瓶交給了死者丈夫。此事最終還是驚動到市一級領導了，分管文教衛的副市長，分管安全生產的副市長多次批示，要醫院做好善後處理工作，盡可能安撫死者親屬。市公安局每天派出近二十名警察二十四小時進駐醫院，以防不法分子趁機鬧事。但令兩位副市長更為惱火的事，此時的王小波還是不知行蹤，手機長期處在關機狀態，怎麽也聯係不上。作為市衛生局長兼市人民醫院的院長，每天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也應當意識到突發事件隨時都有可能發生，即使出差了，最起碼的就是要保持通訊暢通。由於王小波聯係不上，一些需要立即做決策的事情，礙於一把手不在家，市局副職、醫院副職都不好決斷，極大地影響了善後處理工作。
中午的甘海市，悶熱極了，天『色』漸暗暗下來，樣子像是要下暴雨。醫患矛盾進一步激發了。
由於死者放置在重症病房已經是第三天了，又適逢**月份的天氣，又沒經過任何防腐化處理，屍體開始出現腐。異味彌漫了整個外二科。為防止病菌傳染，避免事態進一步地惡化，市衛生局在家領導、甘海市人民醫院在家領導經過緊急會議研究後，決定在警察的維持秩序下，強行將病人屍體拉到殯儀館。中午十二點，殯儀館的人員在警察的維持秩序下，終於進到了重症病房。得知醫院要強行拉走死者消息後，死者親屬又趕來增援了，前後一共聚集上百人，現場氣氛十分緊張。正當兩名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將收拾好的屍體放上擔架時，眾多親屬朋友終於衝開了警察的防線，一轟衝進了重症病房，有一位死者親屬拿起椅子砸向殯儀館工作人員，工作人員發現後即刻閃開，椅子卻擊中了一名正伸手抓住殯儀館工作人員頭發的親屬的頭部，頓時，被擊中的死者親屬癱倒在地上。
看見有親屬被人打倒在地上，眾親屬朋友完全失去了理智，把憤怒全泄向殯儀館的工作人員，對他們大打出手，警察由於人員少，現場完全失去了有效控製，殯儀館的工作人員被打了，病房中的所有醫療器械全部被砸爛了，一片狼藉，現場十分混『亂』。等有人扶起倒地傷者時，才發現他已不省人事，發現其頭部有兩處5—6厘米長的傷口，血流如注。眾親屬急忙將傷者抬進急診室，傷者頭部仍流血不止。這時，眾親屬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這才停住了鬧事，改求醫生趕緊救人，醫生用紗布給傷者頭部簡單包紮一下，三個多小時後，傷者因傷勢過重搶救無效死亡。
混『亂』中，除殯儀館的兩名工作人員被打傷外，圍觀的群眾有5人被打務，院方有6名醫護人員受傷，警察也有4人受傷。主管死者的主治醫師受傷最嚴重，全身被打得青一處，紫一塊，門牙被打落了一顆。
此時，王小波正和他的小情人在遊覽完樂山大佛後，又雙雙“拜水都江堰”，每到一處景點，又是單人照，又是雙人照，好不愜意啊！
甘海市人民醫院發生的案情，被火速上報到了市公安局，市公安局局長蔣國華緊急調動甘海市四個轄區公安分局的公安幹警兩百多人火速趕到增援，醫院失控的局麵迅速得到了控製。在強大的政策攻心下，死者親屬同意殯儀館將屍體拉走。
直到下午三點多鍾，院方才聯係上了王小波。王小波此時遊玩累了，剛回到成都，和小情人洗完鴛鴦澡才睡下不到半個小時，就被手機響聲驚醒了。一聽到醫院出事了，王小波的腦轟的發脹了，一骨碌就爬起來。趕忙聯係成都飛往甘海的機票，還好，最後一趟晚上七點三十分飛往甘海的班機，還有三張機票。電話訂好飛機票，王小波早已無心再睡覺下去了。但小情人可不依，“不是還有三個多小時嗎？你急啥？”
“我的姑『奶』『奶』呀，這事可鬧大了！”
“我現在一分鍾都呆不下了！說不定，這次還要被……”
“哎，我說不下去了！”
“真的有這麽嚴重？”
“還不嚴重？都死人了！”
“完了，這下完了！”看著王小波一臉哭喪的樣子，小情人這才意識到問題真的很嚴重，這才起床，穿好衣服。一把抱住了王小波，嬌柔萬分，從背後一把摟過王小波，“王哥，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要在你身邊，即使你一無所有了，我也不會放棄你，做你一輩子的情人。”換是平時，王小波聽到這忠心的表白一定會很感動，但現在，他已無心聽小情人的嬌情了。醫院出這麽大的事，即使自己因公不在現場，最起碼也要保持通訊工具暢通，這幾天自己一直關著手機，這恐怕很難說得過去。
“走，走！現在什麽也別說了，馬上辦退房去機場！”
在打的去機場的一路上，王小波在想著對策，首先，要解釋這幾天關機的原因，要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另外，要是有領導問上哪出差去了？自己該如何回答？王小波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滴水不漏的謊言，他覺得其他都不重要了，既然事故要發生，不是因為王小波在家了，就不發生了。所以，他覺得現在需要一個好的謊言，對他來說，這是當前最緊迫的事情。
王小波不知道，就在他去機場的時候，下午四點三十分，甘海市市委書記高長河獲悉後，當即批示，“這起事件『性』質嚴重，一定要高度重視，迅速對肇事者采取果斷措施，事實清楚、證據確鑿的對象要依法懲處；要認真細致地做好群眾的疏導工作和家屬的安撫工作。無論89事件背後涉及到誰，該負責的要負責，該判刑的一定要判刑。”
當天下午五時，由由市『政府』組織紀委、監察、公安、檢察、司法、衛生等8個部門介入，隨即成立了“89”事件處理領導小組，進駐甘海市人民醫院，展開全麵調查。小組組長為分管文教衛工作的市委常委、宣傳部長、副市長董文超，副組長由市政法委副書記兼市公安局長蔣國華擔任，雖然王小波暫時聯係不上，但因為他必竟是市衛生局長、甘海市人民醫院的院長，“89”事件處理領導小組的副組長當然少不了的名字。六時，“89”事件處理領導小組與死者家屬一家進行了第一輪對話，死者不接受甘海市人民醫院的簽定意見，要求將死者送到甘海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進行屍體解剖，重新簽定。同時，要求一次『性』付給死亡補償金、喪葬費等各項費用100萬元。第一輪協商意見分歧較大，談判暫時告停止。七時十分，第二輪對話過後，醫院同意家屬要求，到甘海醫科大學附屬醫院進行屍體解剖，重新簽定。待簽定結果出來後，再行協商賠償事宜。而事件的刑事部分繼續由公安部門調查處理。
晚上八時，涉嫌犯罪嫌疑人九名人員，主動向“89”事件處理領導小組投案自首……
悶熱了一個下午，晚上八時過後，天下起大暴雨來。雨下得特別大，連續兩個多小時的暴雨淹沒了甘海市不少街道，……
王小波是在十點十分到達甘海國際機場，他一下飛機連晚飯都來不及吃就直地奔市人民醫院。“89”事件處理領導小組辦公地點就設在市人民醫院的小會議室裏，此時的會議室一片燈火通明，大家還在整理訪談群眾時的材料。
對王小波的到來，小組成員並沒有感到意外，因為自從甘海這邊和他聯係上後，在等待上機的這幾個小時裏，他積極地和小組的各個成員通話，他要表示他對此事件的關心。
王小波一到來，就馬上召開院長辦公會，祥細了解情況經過，然後又親自到病房逐一慰問傷員，做傷者家屬的思想工作，交待醫護人員一定把這些傷者及家屬視為自己的親人，還給這些傷者一一留下自己的手機號碼，說有什麽問題24小時隨時可以向他反映，他一定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答複。那一晚人們隻看到他忙碌工作的一麵。的確，這一晚王小波比誰都忙碌，非常仔細地慰問傷員，在病房一直呆到天亮，這讓不少傷員和家屬感動不已……
夏小雨這幾天忙了，也不顧不上和何誼飛聯係了。何誼飛就在醫院出事的那一天去了西家灣跨海大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