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三朵金花()
周一的清晨，葉蕾蕾早早地睜開了眼，出租屋裏空空落落的，夏小雨和蘇蘇都上班去了。
葉蕾蕾這麽早就醒過來，不是為了要去上班。確切地說她已經沒班可上了，因為自從護士節的那天起，她就已經不再是護士了。
如今一個星期過去了，葉蕾蕾暫時還沒打算出去找工作，她想先過幾天自由自在的悠閑生活，完全放鬆自己，然後再出去找工作，以便找到工作後更加專心地投入到工作中。
新的工作新的生活將會是怎樣？床頭上，一本《兒科護理手冊》不禁讓葉蕾蕾又陷入深深地回憶中……。
六月成盛夏的一天。驕陽像火傘一般普照大地，街道上的柏油被烤炙得軟軟的，當車輛輾過時，那微帶彈『性』的地麵，似乎在顫抖中發出痛苦的呻『吟』。不用說，這又是一個酷熱的夏天。
這一天是甘海醫科大學舉行畢業典禮的日子。上午九時起，位於校園東北角的兩千人大禮堂裏，開始了莊嚴肅穆的畢業典禮儀式。這一屆應屆畢業生中，護理專業中有三個非常出眾的女孩最引人注目。
一個是靈秀白淨，豐盈高挑，俏麗的臉上長著一雙會說話的大眼睛的葉蕾蕾；另一個是玉立亭亭，肌膚如雪的夏小雨；還有一個就是皮膚白皙、線條分明，渾身洋溢著動感氣息的蘇蘇。
三人中，除了夏小雨身高1.58米外，葉蕾蕾和蘇蘇的身高都在一米六以上。在學校，她們不僅有著出『色』的姿容，而且學習成績都很棒。
三人都來自同一個班級，而且還是同一個宿舍，有著大學護理係“三朵金花”之稱。三人在私誼方麵是情投意合的好友。三年的大學生活，三人都以姐妹相稱。按年齡，夏小雨二十一歲，比葉蕾蕾大一歲，比葉蘇蘇小一歲七個月。
現在，三年的大學終於畢業了，她們三人心裏是那麽地高興。這高興不僅因為手裏揣『摸』著畢業證書，更重要的是就要參加工作了。對於未來，三個女孩充滿了憧憬。美好的生活仿佛就在眼前了……
畢業典禮一直開到十一點鍾，終於在興奮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了。一走出禮堂，同學們紛紛成雙結對到校園各個景點照相留念，或相邀老師一起照，或邀約要好的同學一起照，或跟自己男女朋友一起照，……
這天的中午，護理係舉行畢業班同學的聚餐。這也許是人生大學生涯中的最後一次聚餐了，很多女孩都哭了。
如今大家就要分手各奔東西了，往事曆曆在目：春天到了，大家一起騎著單車去郊外踏青；夏天來了，大家一起嬉戲在藍『色』的海水中；秋天到了，又一起結伴著去長壽山觀看火紅的楓葉……
三年大學生活中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太多了。有歡樂的，有悲傷的，有微笑的，也有哭泣的……但所有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即將成為往事，成為心底裏永不退『色』的記憶。
是啊，人生中最難忘最美好的學生時代也許將永遠結束了，也許有的人自從離開校園的那一天起一輩子都不會相遇了！
但不管什麽的，三年的大學讀書生涯終於畢業了！再過兩天，學校舉辦的夏季人材交流會一結束，同學們就要離校了。
所以今天畢業典禮結束後，大多數的同學並不急於離校，因為兩天後的人才交流會上，也許那一天，有不好的同學在那裏可以找到人生的一個新的起點。
因此，許許多多的人心裏都在盼望著交流會的早日到來，那也將是決定一同學今後命運的時刻！但也有少數同學例外，畢業典禮一結束，這些特殊的同學都選擇了與母校告別，這些特殊的同學基本都在實習的時候就已經找到了去路——工作單位。
對於他們來說，參加與不參加學校舉辦的這個人材交流會都毫無所謂。這些特殊的同學大都是家庭身份比較特殊的，有的父母或親朋好友在官場的，有是企業老總的子弟……
聚餐結束，在返回宿舍的路上，夏小雨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說：“蕾蕾，我簡直形容不出我現在的心情，真奇怪！畢業了，原該高興，可是我反而傷感的樣子。想到前途，就更加矛盾了，似乎很樂觀，又似乎很渺茫！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
“我和你一樣，可能比你更彷徨呢！”蘇蘇幽幽歎著氣，然後她轉過臉去問：“蕾蕾，你怎麽不說話了！是不是家裏已幫你聯係到單位了？”
“我還不是和你們一樣，都不知道怎麽去想了。我反正還是那句話，車到山前必有路！其實你們都知道我家的情況了，沒有任何背景，經濟條件又差，怎麽可能找到工作呢！”葉蕾蕾說道。
“還不是靠我自己去找！”葉蕾蕾又說。
其實畢業後的去向問題她們早已討論過不知多少次了，但在這個時候，仍舊以此為談話內容。
“要是能在甘海這坐省會城市找到一份當護士的工作就好了！”蘇蘇說。
“誰不想啊，我當然也這樣想。但如果能到偏遠的鄉下衛生院當護士我也心甘情願，隻要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行了，不然這三年大學就白讀了。”夏小雨說。
“打死我也不去鄉下衛生院當護士。最起碼的也要在縣一級醫院當護士。我才不去鄉下呢！”葉蕾蕾說。
“我聽大學就業中心的老師說，這次來學校招護士的單位，有不少是甘海市大醫院呢！以你們的成績，一定會行的！”蘇蘇對夏小雨說。
“哪知道這些醫院是憑學習成績招人呀？”夏小雨無不擔心地說道。
“別想那麽多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葉蕾蕾望了她們一眼，又說：“不行，就去江逝一帶闖了。”
“我家在一個偏遠的小山村，那裏崇山峻嶺，離鎮上還有四十多公裏呢！，唯一與外界溝通的途徑是一座破舊的，由鐵鏈和木板組成的小橋。可不比你們兩個家好，雖說你們家也在村上，但就在集鎮的附近，交通什麽都很方便，相比之下你們家庭條件比我可好多了。”葉蕾蕾俏麗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唉！在老家我還有一個弟弟在讀書呢，在家裏，我排行第二。在我出生前，就已經有一個姐姐了。聽我媽媽說，生我的那個晚上，風雨雷電交叉，第二天山洪暴發，幾乎把我們那個小小的弄場給淹沒了。
那時候在農村生小孩，從來就沒有進過醫院的，都是叫接生婆到家裏來接生的。淩晨一點，我在眾人的期盼中降生了，可是卻不會哭。接生婆一手就把我拎起來，頭朝下，然後輕打了我背部幾下，我這才哭出聲來。
這時，一家人才放下心來。但，接生婆說女孩子出生時不會哭，就是命硬，長到十歲後一定會克父母，最好馬上處理掉或者送給別人養，反正就不能父母養。
雖然，父親和母親不『迷』信，但是，那時候我家很窮，要養姐姐和我很困難，加上接生婆又說我命硬，十歲後要克父母，爸爸就開始動搖了。
於是，在一個漆黑雨夜，爸爸決定外出去找一個養家。這時，我媽媽已哭成了淚人，跪在地上，拉著爸爸的衣服說什麽也不讓他出門去找養家。我這才終於得留下來了。再後來，我又有一個小弟。現在我真的很想我媽啊！我曾經發過誓，等我工作了，我一定要把她接到城裏來住……”
“現在我媽還指望我找到工作後，好寄錢給小弟讀書呢！”葉蕾蕾歎了一口氣。
“你家超生了。我真想不通，生那麽多幹嘛。還是執行計劃生育政策好。聽說，超生現象在農村還很多。”蘇蘇也不禁為之喟歎。
“那你爸呢？……”
“我就十二歲那年父親就去世，母親就獨自帶著姐姐、我和弟弟三人艱難度日。小時候母親總將好吃的留給她的三個兒女，而自己吃殘羹剩飯。為了貼補家用，上初中，上高中，我打過零工，幹過苦力，早早地品嚐了生活的艱辛。再後來，我就以優異的成績考上大學。在我們那個小山弄裏，我是第一個考大學的女孩子……”
葉蕾蕾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起來，但她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剛才還有說有笑的蘇蘇，這時候卻笑不出聲來了，“蕾蕾，這些年你一直不把你家的情況告訴我們。要是我們知道了，也該幫一幫你啊！……”
“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一個身世，聽起來很淒涼。”夏小雨同情地說，“不過，蕾蕾你放心，我們是姐妹，如果有工作了，我們也一定會幫你一把呀！”
“對，小雨說得對！我們現在好姐妹呢。”蘇蘇說道。
“那我們可說好了，要是都找不到工作，我們一同出去闖天下！”葉蕾蕾出了主意。
“你呢，小雨。和我們一起去嗎？”蘇蘇轉臉問夏小雨。
夏小雨點了點頭。
“今天我們一同約定，要留一起留，要闖天下就一起闖！”葉蕾蕾說。
“我同意。”蘇蘇說。
“我也同意！”夏小雨說。
“我們三姐妹要永遠在一起！有福同亨，有難同當。我們擊掌為誓！”葉蕾蕾說完，第一個伸出手來，蘇蘇也抻出了手，夏小雨最後一個抻手，三隻纖細的手互相拍擊了一下，然後又緊緊地握在一起……
正因為家世艱辛，葉蕾蕾很珍惜來之不易的機會，上到了大學，她也一刻不放鬆要求自己，刻苦鑽研，勤奮學習，每次考試我都名列前茅，年年都獲得三好學生。
因為她知道要想在畢業時找到一家好醫院工作，就隻有努力的學習。
然而，直到現在參加工作了，這個時候葉蕾蕾才感覺到社會的殘酷，人生不是童話，為了生存有人可以不擇手段，她真正體驗到自己所處的這個社會的肮髒，卑鄙和齷齪……
一個早上，葉蕾蕾躺在**想了很多很多，不知還覺中，葉蕾蕾的眼眶裏就溢滿了淚水。再看看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夏小雨、蘇蘇她們就下班回來了。
葉蕾蕾這才急急忙忙地起床，洗漱後就開始做午飯等她們兩人回來了。
一場雷雨過後，甘海的天空突然放晴。藍天白雲中陽光有些刺眼……但葉蕾蕾此時的心情也好多了，再也沒人鄙視她了，也不擔心護士長的嗬斥了……
明天也一定是一個好的天氣，葉蕾蕾是這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