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5)人流引產(下)

直到第二天上午九點許,葉蕾蕾才漸漸地睜開眼睛,小腹仍在疼痛著。眼前依然一切模糊難辨,頭頂上一縷若暗若明、不斷變化的燈光線條。窗簾上透進點滴光亮,微風時時撩起窗簾,把光明送進屋內,讓葉蕾蕾產生一種變幻的夢境。

葉蕾蕾已經記不起她昨天是怎樣從診所回到賓館了。她隻知道,做完人流術後,下麵流了很多血,不知換過多少張護墊,她身體很虛弱,回到賓館時,什麽也沒吃,就關機躺下睡覺了。

葉蕾蕾打開手機,發現從昨晚到現在有三十餘個電話打進來了,都是醫院的她熟悉的那些關鍵人物。葉蕾蕾心想,這幫“壞蛋”又在“約請”她出去“吃飯”和“唱歌”了。

再往下翻,夏小雨和蘇蘇也分別打了幾次電話來。但,直到翻完,也沒發現王小波給她過一次電話,但他來了一條短信:蕾蕾,你下去好幾天了,我很想……

這個“王八蛋”這時候還想“做功課……”!

葉蕾蕾心裏罵完了,就呆呆望著天花板。一會兒,葉蕾蕾想到,應該給夏小雨和蘇蘇發一條報平安的短信,不然她們會很著急的。於是,葉蕾蕾分別給夏小雨和蘇蘇發了一條報平安的短信,然後又告訴她們倆,這兩天可能都無法互相聯係,但她一切都很好,不要掂記著她。然後,就默默地關掉了手機。她要“失蹤”幾天了。

葉蕾蕾試圖坐起來,但身體卻似鉛一點不聽使喚。失望之餘,她深深地歎口氣,然後呆呆地直視前方……

葉蕾蕾又回到了她剛到『婦』產科上班日子。那是她從五官科轉科到『婦』產科上班快一個月了。

“蕾蕾,讓下一個患者進來吧!”

醫師那略帶著不耐煩口氣對葉蕾蕾叫道。於是,葉蕾蕾來到門口叫:“下一個。”

“輪到我嗎?”一個虛弱的聲音讓葉蕾蕾抬起了頭,一頭披肩長發,高挑的個子,俊俏的五官,隻是那張蒼白的臉寫滿了疲憊。

“醫生,你是在叫我嗎?”

“是啊!有沒有家屬?”

“啊……沒有……”

“哎,又是一個王八蛋!”葉蕾蕾在心裏狠狠地罵了一句,來『婦』產科上班一個月了,看人流也看了一個月,每天都要看到十幾個,甚至幾十個女孩來做人流,但很少有男朋友來陪的,大都是自己一個人,有的好點的會有朋友來陪,唉,這世界的男人都怎麽了啊!

“跟我進來。”葉蕾蕾把她帶到了處置室。很快,手術結束了。女孩的腿在葉蕾蕾倆的按壓下一片青紫,沒等葉蕾蕾開口,她先問了一句:“結束了?”

葉蕾蕾點點頭,女孩子就開始哆哆嗦嗦地穿褲子。葉蕾蕾把頭轉過一邊不忍心看,整整一個月了啊,葉蕾蕾看著那些沒有人來陪的女孩做完人流後還要拖著疼痛的身體去『藥』房取『藥』。看她們那麽無助地一個人走出手術室,葉蕾蕾都有一種想哭的感覺。

現在手術技術是越來越好,設備也越來越先進,可幾乎每天來做人流手術的女孩中就有因為人流而無法生育的,那些導致她們懷孕的男人啊,她們知道他們帶給那些女孩的是多大的傷害嗎?可那些女孩呢?他們為什麽不自己保護好自己啊!每每看到那些沒人來陪的女孩,葉蕾蕾都會在心裏咒罵那些無情的男人。

有時,葉蕾蕾在人流室也看到不少女孩因為沒有錢而選擇局部麻醉,全麻一般比局麻多兩三佰塊,但就是為省下那兩三佰塊錢,那種撕心裂肺般的慘叫聲會讓每一個男人終身難忘!

正當葉蕾蕾轉身回頭走時,突然,一陣輕聲的爭吵聲傳入葉蕾蕾的耳朵。葉蕾蕾不由得停下了腳步,這才發現,女孩的男友來了。這時,女孩顯然也發現了葉蕾蕾,她臉一紅,輕聲對那個男生說:“去取『藥』吧,快回去。”

“你自己不會走啊,你不說沒事了嗎。”

“剛才有男實習生在嗎?”

“沒有!”

“快幫我扶一下!”

“你扶我穿吧,我疼得動不了了啊!”

“哎呀,你怎麽這麽麻煩啊?”那個男孩嘟囔了一句,“自己來!也不能這樣扶著你吧!讓熟人看多不好啊!”

女孩的眼淚刷就下來了,說:“那你下去取『藥』啊!”

“哦!”男孩應了一聲就下樓去了。女孩搖搖晃晃像個醉鬼,臉『色』刷白。葉蕾蕾明白,她的腹內一定仍在劇烈地疼痛。

“你都開的什麽『藥』啊,二百多塊錢啊,做人流就花了五百多啊,這個月哪還有錢啊?”

“我這還是局麻的,要是全麻了,還要更多呢!”一個善良的女孩,為了男友,她在一個人承受著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痛苦。

“那……那你沒開『藥』啊?”女孩帶著哭腔問。

“我就一百多了,下午還要去網吧,都沒錢了呢。”

……

一聽這話,葉蕾蕾氣極了,她真的想衝過去拽住那男孩子的衣領,左一拳右一拳地打他幾下。葉蕾蕾嘴裏罵道:“禽獸不如的東西,你女朋友為了省錢做的局部麻醉,你知道她痛成什麽樣嗎?你還嫌貴,你個混蛋當時你扒她褲子的時候想什麽了?!”

……

好久,葉蕾蕾有氣無力地把頭從一邊轉到另一邊,用盡全力打量了一下整個房間的情況。房間十分寬敞,十分整潔,沒有衛生紙,沒有貓。

葉蕾蕾正要抬頭,聽到門外有人走路的聲音,不久門板就響起了敲門聲。

“誰?”

“蕾蕾,是我啊!”

葉蕾蕾終於聽清了,是王小波的聲音。“我動不了身,你叫服務員來開吧?”

“你什麽回事呢?”

“我起不了床!”

“這不方便吧!”

“還不方便,我人都快死了。”

大約幾分鍾過後,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王小波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輕輕地問道。

“你怎麽啦?”

葉蕾蕾沒作聲,隻是淚水悄悄流下。王小波笑了笑,擰開床頭櫃燈的開關。他坐在床邊上。

“蕾蕾,我實在太想你了。實在忍受不了啦!就跑過來了。”

“你真不是人!禽獸!”

“我不是想你了嘛!”

……

記得第二個月後,當葉蕾蕾從醫院拿到b超報告的,上麵寫著三個大字:宮內孕。當時葉蕾蕾渾身冰涼。從醫院回到出租屋中,當時葉蕾蕾就哭了。葉蕾蕾偷偷地來到一家私人診所,診所的人問她說你要什麽流?葉蕾蕾說『藥』流。診所的人說『藥』流怕流不幹淨。葉蕾蕾說人流很痛。三天後,葉蕾蕾開始吃『藥』。第二天,下麵就開始流血。幾天後,開始惡心,肚子痛。葉蕾蕾很害怕,疼痛折磨著葉蕾蕾。

頭上冷汗開始下來了。肚子突然很痛,葉蕾蕾去了廁所,她好希望那個東西快點掉下來,葉蕾蕾真的好痛,開始憎恨那個長在自己身體裏麵的東西了。是的,葉蕾蕾恨王小波!去了廁所,不過,葉蕾蕾仔細看,好像沒有掉下來。於是,葉蕾蕾又去找診所的醫生了。診所的醫生說,『藥』力不夠,加『藥』,……

那東西終於下來了。葉蕾蕾實在不能經受下一次折磨了,如果這個不成功,估計隻有人流了……。那晚,王小波請葉蕾蕾到外麵吃了飯,然後又給葉蕾蕾兩仟塊錢,說是給營養費……

……

“蕾蕾,是我不該,讓你一再受苦!”王小波邊說邊把被單替她蓋至下頦處。

“你昨天在哪做的手術?”

“私人診所。”

“蕾蕾啊,你怎麽這麽糊塗!私人診所技術過關嗎?衛生條件好嗎?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

“我能理解你難處,但你不能這樣做,一不小心出現感染就壞事了。”

一聽到王小波說感染兩個字,葉蕾蕾掙紮著想坐起,但又讓王小波扶助了。“別動。”

王小波提醒她,“你仍然十分衰弱,你身體要恢複還需要些日子。”

葉蕾蕾順從地點點頭又躺了回去,“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看你,你是這兒的常客呀!你來地蘇,你不住這,你會住哪?”

“我王小波知道該怎樣來報答你。”王小波嚴肅地說。

王小波笑了笑說,“現在你什麽都不用想,你就是專心一意地恢複體力。”王小波站起來,“我馬上給你弄點吃的來。”

葉蕾蕾突然感動起來了。這種感動好像從來沒有過的。王小波在賓館的櫃裏拿來一聽果汁,又拿來杯子,一隻手放在葉蕾蕾頭下,扶起葉蕾蕾,將杯子放在她唇邊。葉蕾蕾慢慢地喝著,喝夠了就點了點頭。

王小波又輕輕將她放倒下去。

“我馬上回來!”

葉蕾蕾虛弱的一笑,閉上眼睛。濃濃睡意向她襲來。

在王小波的悉心“照顧”下,葉蕾蕾又睡了三天兩夜,終於氣力恢複了。可以吃、坐,也開始下地活動活動了。就在要回來甘海的那天,王小波還親自去買來了一束玫瑰。

望著王小波送給自己的玫瑰,葉蕾蕾忽然笑了。她盯著玫瑰,花蕾剛綻開,纖秀的花從蓓蕾上脫出,爭相把美送到葉蕾蕾麵前。空氣中充滿了玫瑰花的芬芳。

在王小波的眼裏,葉蕾蕾就是一束玖瑰花,她鮮紅,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