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3）“黑吃黑”
又一周過去了。這一周中，蘇蘇又接到那個“劉迎春”打來一次電話，說他等得不耐煩了。“劉迎春”叫蘇蘇準備好錢，這周六他一定要見到錢，不然他就要“撕票”了。蘇蘇把這個事告訴了駱川，這時，南方正遭受建國以來最嚴重的一場冰凍雪災，南方數省，供電衝斷，供水衝斷，鐵路中斷，……。從中央到地方，都投入到抗災自救生產之中。甘海幾個縣也遭受冰凍雨的襲擊。就在蘇蘇打電話給駱川的時候，駱川正在陪著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在下麵的縣指揮抗災。接到蘇蘇電話後，他就向領導請了假，駱川妻子病情加重了，領導一聽說駱川愛人的病又犯了，很關心著他，叫他安心回去照顧妻子。因為擔心駱川這兩天來一直在抗災一線，休息不夠，就特別叫司機送駱川回市裏，還特別叫駱川不要著急，下雪路滑要特別小心……。領導的真誠關心，讓駱川真的很感動。
駱川和司機匆匆地趕回甘海。一路上，駱川徹底地憤怒了，他決定要狠狠地“教訓”這個“劉迎春”！回到甘海時天已經黑下來了。一進甘海市區，駱川就不讓司機送他了。他自己開車徑直去海港小區接蘇蘇出來，又打電話叫了“老八”，三人一起去了樺林酒樓。駱川和蘇蘇剛到樺林酒樓11號包廂坐下，不久“老八”就趕到了。
在樺林酒家11號包廂裏，駱川和“老八”商量對付“劉迎春”辦法來。最後，駱川決定明天中午十一時在樺林酒樓會一會“劉迎春”。之所以選擇在樺林酒樓會見“劉迎春”，這是駱川經過充分考慮好了。樺林酒樓是駱川的一個高中同學開的，平時有宴請駱川都選擇來這裏。要是在這裏發生爭執之類的，隻要不發生激烈打鬥，酒樓也不會報警。
一切安排就緒，駱川就叫蘇蘇打電話給“劉迎春”，約他明天在樺林酒樓見麵。晚上七點，駱川、“老八”，又叫來了駱川的同學——樺林酒樓總經理孫樺，三人開了兩瓶劍南春，頻頻幹杯。這兩瓶劍南春是駱川從家裏帶過來的。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把兩瓶劍南春喝了個精光。每人七兩酒下肚，都有點醉意了。
“孫總，這包廂我明天還要用。我明天要會見幾個客人，也有可能發生一些小的爭持。這個你放心，不會連累到你酒樓的。你跟服務員說，不管這包廂發生什麽事，都不要進來，也不要報警！”
“我這個老同學你還不放心？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別弄出人命案來。我不是擔心我酒樓問題，我倒擔心出事影響你的政治前途……”
“這個孫總你可就大放心啦！我還不會嫩到像三歲的小孩子吧！”
“要是報警也不怕，老同學，你知道我這個市委副秘長兼市委督察室主任是幹什麽嗎？我是專門聯係公檢法部門，換一句話我就是管這些部門的人。你說我還用怕警察嗎？公安局誰不認識我駱川啊！”
哈哈，駱川大笑起來。蘇蘇見駱川酒醉失態了，就提醒他少說兩句。
“這個怕什麽啊！我這是大話嗎？不信我現在就打電話叫蔣國華過來？蔣國華，你知道這人是誰嗎？”駱川抓過了蘇蘇的手，蘇蘇表示不知道。
“老同學，你告訴這小姑娘蔣國華是誰……”
“蔣國華誰不知道啊，市公安局長啊！”
“對，蔣國華是我的哥們，我叫他過來陪我喝兩杯！”駱川說罷就掏出手機要撥打李大中的電話。剛撥了一個1字，他突然想起來。今早他還和蔣國華在一起呢，早上自己和蔣國華在安都縣抗災一線，他就是和蔣國華陪同市委高書記，一起為災民發放救災物資。他現在不可能回到甘海。駱川停撥了蔣國華的電話。
“蔣局長，不！是我的哥們，他現在安都縣呢！打他電話也沒有用！下次我和他來這裏吃飯，一定請你這個老同學出來認識他一下！……”
“謝謝才老同學啦！”這時，孫樺叫服務員另拿一瓶劍南春來。服務員給每人甚上，三人又幹了。
這一喝，三人就喝了大醉，直到晚上十一點駱川和“老八”才離開樺林酒樓。下到大廳時，駱川實在走不動了，就癱軟坐在沙發上。蘇蘇隻好叫來駱川的司機，讓司機把駱川送回他家。司機把駱川送走了，蘇蘇才上的士，也去了駱川家。
中午十一點，駱川和“老八”就來到樺林酒樓。十一號包廂昨晚就給預訂下來了。十一點剛過，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服務員推門進來，說門外有人找駱先生。駱川知道他要等的人來到了，叫服務員叫門外的進來。
隨著服務員的叫聲，“請進”！這時，從門外走進三個人，一高兩矮。高個者走在前麵，頭發留得很長，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跟著高個子的身後，就是兩小個。三人進門後，也不客氣，就徑直走到駱川的對麵坐下。
“要是我猜不錯的話，你一定是劉迎春了！”駱川指著高個子說道。
“駱先生真是慧眼，一眼就能認出我劉某來，真是佩服啊！”
“我也不想為難駱先生，我們就直說了吧。駱先生，那三十萬元帶來了嗎？”
“帶是帶來了，但是，可能不會讓你那麽滿意？”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你還想請我吃午飯不成？”
“要是你滿意的話，這午飯我請了！”
“你把錢拿出來我保證出了這個門後永遠把這件事忘了！”
“好，爽快！”駱川說道。駱川叫“老八”拿出錢來。隻見“老八”從一個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檔案袋來。
駱川把檔案袋推到“劉迎春”麵前，“這是五萬！你走人吧！”
“怎麽？五萬？你們就想這麽打發我！”
一聽“劉迎春”的話，“老八”氣得青筋直暴，緊握拳頭。駱川見了，就把他拉住了。駱川也不愧是一個麵過大世麵的人。他知道，“劉迎春”既然敢來，他沒有一定的能量，他就不會冒這個險。駱川不想惹大事。
“兄弟，都是混飯吃的。你也不容易，我也不容易！你讓一點，我也讓一點。這個事就到這為止吧。”
“劉迎春”哈哈大笑起來，“駱先生，你也不至於窮人一個吧！你們當官有的是錢，你還在呼這幾個小錢！”
“駱先生你聽好了，這三十萬元我要定了，一分也不能少！我可以先收下這五萬元，剩下的那部分等你想好了，我們再約個見麵的地方！”
“老子今天還有別的事，要走了！不吃你的飯了！”“走”！“劉迎春”轉身就要走。
“且慢！”
“你們不把話出清楚就把錢留下！”“老八”嗬斥了他們三人。
“劉迎春”停住了腳步，又轉過身來，“怎麽啦！要打架嗎！”
“我還真想捧你呢！”“你就欠打……”“老八”不顧駱川的勸說，就撲了過來。揚起了拳頭，就擊打“劉迎春”。“劉迎春”一閃，“老八”的拳頭卻擊中矮個子，不偏不倚，拳頭擊中了他的鼻梁，頓時，鮮紅的血就從鼻腔裏流了出來。
“我的人你也敢打！……”
“你今天不把話說清楚，你休想出這個門！”“老八”吼道。駱川見了，假裝勸說大家不要動粗。
“媽了叭！”“劉迎春”罵了一句。
“你敢罵老子，老子爹娘都沒罵我呢！看老子今天不撕了你！！”“老八”抓起桌上茶杯，就甩在地上。片刻間，從門外進來了五六個人，就把“劉迎春”圍住了，個個橫眉怒睜眼。
這陣勢並沒有嚇倒“劉迎春”，“你們也不打聽老子是誰？惹急我了，老子也跟你們拚了！”
“你就是天皇老子，我今天也要湊你！”“老八”一聲呼叫，五六人就撲向他們三人，“老八”也衝進來，揮拳就打“假劉迎春”……
這時的駱川趁『亂』早遛走了。這是昨晚早就計劃好了，要是真打起來了，駱川先走。但駱川要“老八”不要下手太重了，達到教訓他們的目的就擺手走人。
“老八”人多勢眾，三下五除二就把對手打扒在地上了。“這五萬元你拿走，以後別讓我再碰見你！要不我讓你缺少一條腿和一肢胳膊！我說到做到！”
“老八”把裝在檔案袋的五萬元丟在地上，“你們給我滾回去！”
“劉迎春”抬頭望了一眼“老八”，卻敢怒不敢言。他知道自己人少，再逞強下去，結果隻有自己吃大虧。好漢不吃眼前虧，三人忍痛從地上爬起，手按傷痛處，佝僂著身子倚靠著牆，悄悄地遛走了。也許是走得太急了，還是本來就不打算拿走那五萬塊錢，人走了，那裝錢的檔案袋還丟在地上。
這場以黑製黑打鬥不到一個小時就早早結束了。而且勝利得如此完美，不傷一人，又不失一分錢，駱川和蘇蘇心裏很高興。中午十二時，就在樺林酒家11號包廂設席宴請大夥們。蘇蘇也和他們在一起，但美容中心事務忙，蘇蘇匆匆吃了一碗飯就又回去了。
昨晚白酒醉了，今天駱川和“老八”就改喝起啤酒來。**個人一直喝到下午四點多，喝去了六十支瓶甘海純真。
駱川喝完酒，就直接去了蘇蘇的家，進門就睡去。就在駱川睡去的時候，蘇蘇的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出事了。五點半，正當蘇蘇和員工做完衛生準備下班時，“劉迎春”帶著十幾個人手執木棍、鐵棒……尋上美容中心來了。“劉迎春”指揮一幫人衝進美容中心，進門見人就打，就砍。見東西就砸，就摔。；斷電，斷水，……
一見這陣勢，蘇蘇嚇著從後門跑了。蘇蘇跑到公路，就給駱川打電話，打了駱川十幾個電話也沒人接聽。蘇蘇又打了“老八”電話……
接到蘇蘇的電話，不到半個小時“老八”就帶三十人坐車過來了。“老八”本來中午就已酒醉了，一到美容中心，根本就聽不進蘇蘇勸告——“不要出人命……”
“給我往死裏打，打死我負責！”
“打！打！打！給我往死裏打，打死我負責！”
三十人轟而上！斧頭、大刀、鐵棍……光頭、文身、血腥、恐怖……。一頓『亂』砍，血肉橫飛，哭聲，慘叫聲……
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位於甘海市區一條繁華的街道上。下午六點半，這裏出現了如同警匪片中的驚人一幕：停在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的幾輛麵包車裏突然衝出幾十名帶著黑『色』麵罩的年輕人，他們每人手持一把砍刀，衝進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後，對著“劉迎春”的人一陣『亂』砍，血肉橫飛，被砸爛的玻璃墜落在地上啪啪作響。一下子，就有幾個人被砍倒在血泊中，當場身亡。
這時，過往的群眾有人撥打110報警，半個小時後，大批警察趕來了，才控製住局麵。
在距離新年到來還有三天，甘海市的節日氣氛已經很濃。但在華僑大道卻發生了這一起暴力犯罪事件，共造成20人傷亡。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服務員死亡1人，重傷1人，輕傷3人。“劉迎春”帶來的人員有死亡3人，重傷5人，輕傷2人。“老八”帶來的人重傷1人，輕3人。突然的暴力犯罪事件一下子就將這座美麗的海濱旅遊城市罩上了一層陰影。一時間，此事在甘海傳得沸沸揚揚。
喧嘩的華僑大道上，整齊地排著十幾輛汽車。市公安局一名副局長親率百餘名警察把人之美醫學美容中心給包圍了。“老八”和另外9名成員逃走了。美容中心的法定代表人蘇蘇也不知去向。這是甘海建市以來第一次發生這麽嚴重的暴力事件，市委高書記還在安都縣抗災的第一線，聞訊此事後大為震驚，指示要嚴厲打擊，不論此事涉及誰，要一查到底。然後又連夜趕回甘海，淩晨一點一到甘海，高書記馬上召開有關部門會議，聽取公安部門的匯報。就在高書記到達甘海的時候，這起事件就在互聯網上廣傳了，並被西方一些媒體大肆渲染，誇大事實真相，有的甚至說成是一起恐怖事件。
駱川得知這個事是在晚上九點酒醒以後，那時警察已經帶走全部涉案人員了。得知美容中心出事後，駱川立馬打電話問“老八”，想問個清楚，誰知“老八”電話關機了，打蘇蘇的電話，她也關機了。
此後的一天時間裏，他不知打蘇蘇多少次電話，但都是關機了。而且也不見她給他打來電話。然而在絕望之際，次日駱川得來消息：對這個案件，市委高書記還親自批示……
駱川還從市公安局得知，光天化日持械打鬥，並且致多人死亡，“老八”與“劉迎春兩人一手導演的“黑吃黑”命案震驚整個甘海市。“黑吃黑”命案引起了市領導高度重視，立即成立偵破小組，進行偵查抓捕工作。此外，駱川還得知，省公安廳的有關專家也已經親臨現場指導辦案。同時，有人透『露』消息，越來越多的跡象和證據都證明他和此事有關，而且市領導也都知道他是“假請假”……這下該怎麽辦？駱川心急如焚。
一天終於過去了。到了晚上，駱川突然接到蘇蘇打來的電話。原來蘇蘇並沒有逃遠，蘇蘇還在甘海市區裏。駱川在電話中，就罵蘇蘇怎麽能這樣糊來，現在出事了，而且出大事了。蘇蘇一聽到死了那麽多人，也嚇慌了，就在電話裏哭起來。
“都出事了，哭還有啥用？”駱川就衝著電話裏吼道。
“那現在怎麽辦？我熬不住了，我想回去找你。”
“不行。你趕快走吧。離開甘海，走得越遠越好！”
“隻要我沒事了，我會想辦法擺平這事的！最近你要少和我聯係……”駱川安慰了蘇蘇。駱川想，這時候，隻有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蘇蘇，自己才能逃過一劫。
“那我以後就不能見你了？”
“我的姑『奶』『奶』，現在逃命要緊了。見麵以後再說了。”
“駱川，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要不我去自首吧！”
“自首，你知道這漏有多大嗎？死了三人啊！你現在必須離開這裏，一分鍾都不能再呆了。”駱川命令。
“駱川，我連身體什麽都給你了，你可別丟下我一人啊……”蘇蘇企求道。
“別說傻話了，趕快走吧！要走得遠遠的，讓他們找不到你。我會想辦法和你聯係的。”
“我有個要求，你能答應我嗎，駱川？”
“我對天起誓，不管什麽條件，我一定答應！”蘇蘇停止了哭泣，充滿希翼地等待駱川下麵的話。
“真的是我要什麽你都答應？”
“我讓你娶我！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也就死了。”
“等這事平息了，我駱川一定娶蘇蘇為妻！我發誓！”
“嗯。”蘇蘇說。蘇蘇很感動。
蘇蘇在電話那頭，哭得很傷心。這世界對她來說，好像已經沒有意義了。突然間感覺到這個城市很冷，冷得讓她孤立無援。一襲厚重的悲哀，再多的堅持，也會在下一秒塌陷。
剛和蘇蘇結束通話，駱川又接到“老八”打來的電話。“老八”告訴駱川他很安全，叫駱川想辦法給30萬元。駱川說他現在沒有更多的錢，“老八”說那他不管，一切讓駱川自個兒去想辦法，這錢他要定了。沒辦法，駱川就答應先給十萬元。但條件就是他必須永遠離開甘海，不要再回來了。剩下那二十萬元，等他出去了再給。於是，雙方就約好十萬元交錢時間和地點。
“老八”答應見到錢後馬上走人。
一夜駱川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