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殺人（下）
兩人坐進了車裏。此時，吳春再也看不下去了。他對高山龍說道：這樣的女人，幹脆把滅了算了！
見高山龍不做聲，吳春又勸高山龍，“當斷不斷，必惹後患，此事早了斷為好。要不她還會來醫院了鬧個天翻地覆！”
此時，高山龍心裏也在鬥爭：“劉婷這樣胡鬧下去，自己的事總有一天會暴『露』，他會因此丟官、丟工作，還要坐牢……”
也就這車上，高山龍第一次把他被劉婷死死糾纏難以脫身的事從頭到尾告訴了自己秘書吳春——高山龍告訴吳春，劉婷是一個他十分信任的朋友介紹給他的。但高山龍沒跟吳春說這個好朋友叫葉蕾蕾。高山龍說，之前劉婷並不是這樣的人，在他的眼裏，她是一個很聽話的女人，也不常問買這買好那。不知最近一段時間來，她的變化簡直是判若兩人，讓高山龍都有點不相信自己了。
……
高山龍告訴吳春，自己眼下遇到了這個坎兒，如果處理不好，自己這一生就徹底垮了。最後，高山龍狠狠地罵了一句，“媽的，這女人也太難纏了！”
“你明說，怎麽辦？由我來！”吳春問。見自己的領導苦惱，吳春當然不忘了要表現自己的機會。
“我就是盼著別讓她再纏我了！”高山龍說。
吳春想想，會意地點點頭：“放心吧，我肯定讓你滿意。”
“不過，這個事你容我再細細想一下。對了，你在我身邊很多年了，我對你的表現很滿意，我已經決定這周把你提撥當醫院黨委辦公室副主任、醫院辦公室副主任……”
聽高山龍的話後，吳春欣喜若狂，他揣摩著高山龍的心理，他現在最心力交瘁的時候，最需要心腹的時候。見院長這般賞識自己，吳春自然識趣，現在就是他向高山龍表示忠心的時候了。
“高院長，我現在是你的人了，什麽時候需要我，您盡管吩咐一聲，我一定為您效力！……”
高山龍果然說算數，那晚從海邊回來的第二天上午，一上班高山龍就立馬召開院長辦公會，會上，高山龍就提議吳春為醫院黨委辦公室副主任、醫院辦公室副主任人選，並上報上級相關部門進行例行考核……
劉婷開始從感情到金錢向高山龍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這是高山龍以前沒有料到過的，在劉婷獅子大開口不斷地問他大要錢的時候，他覺得要在自己的單位與情人之間周旋，有些力不從心，兩人慢慢出現了裂痕。高山龍和劉婷幽會的次數明顯減少，再也沒有以往的甜言蜜語。而沉浸於此的劉婷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為了從高山龍身上窄出更多的油水來，劉婷聽信於老鄉嚴寒寒，她使出了自己失策的一招，不但給高山龍的妻子發恐嚇短信，還去了高山龍家一次大鬧，弄得滿城風雨。為此，高山龍曾到過劉婷的出租屋，關起門惡狠狠地訓斥了一頓，並告訴劉婷，買房是不可能的事，如果好好商量的話，可以考慮給十萬元，叫她遠走高飛。一聽到高山龍最多隻給自己十萬元，劉婷就不同意了。高山龍隻同意給她十萬元，這離自己的計劃差了一大截呢！
劉婷本來就滿腹委屈，如今情人竟對她惡言相加，更讓她無法忍受。由於怒火攻心，劉婷精神崩潰。一個星期來，最初是整夜失眠，後來患上神經官能症，有一次還不得不住進了醫院。好在老鄉嚴寒寒陪在醫院精心照顧，百般安慰嗬護，讓她的神誌漸漸恢複了清醒。
但是，出院後的劉婷並不死心，在嚴寒寒的授意下，一天的深夜，劉婷再次給許高山龍的妻子發出了一條短信。高山龍的妻子知道這個女人跟自己的丈夫有關係，次日，她立即跑回娘家，跟她那當市人大副主任的老爸哭訴，求老爺子出麵“教訓”高山龍。老爺子一聽女兒的哭訴，火冒三丈，想不到這種事居然發生在他的家裏。老爺子立刻打高山龍的手機。當時高山龍正在外麵過一個朋友的生日，老爺子的電話，他不得不聽，隻好提前結束飯局，立馬趕到妻子娘家。
麵對老爺子的怒火，此時，高山龍無可奈何地說：“我也不瞞兩老了，我對不起你們，你們不要再問這個事了，我會處理好的。”
妻子也一氣之下，自那晚以後，就一直吃住在娘家。
劉婷大鬧天宮，高山龍有情人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事情到了這個程度，高山龍想到劉婷不會善罷甘休，於是，他開始悄悄實施自己的殺人滅口計劃。
此時，高山龍當然想到了自己秘書吳春。他覺得吳春對他忠心不二，把這個事交給他去辦，應該放心的。
周三下午下班後，吳春還沒進家門，就接到高山龍的電話。高山龍叫吳春馬上趕到士佳大酒店等他，他半小時後就趕到。
就在這一天，劉婷發短信給高山龍，說她已經把“揭發材料”打印好了，限今明兩天高山龍把100萬元打進她銀聯卡上。氣急敗壞的高山龍驚慌失措，終於想到吳春曾經給自己的建議，於是給吳春打電話，叫他來士佳大酒店來商量除掉劉婷的事。
吳春接到高山龍的電話，就對妻子說，高院長臨時有應酬叫他去作陪了，叫妻子不要做他的飯菜了。
讓吳春沒想到的是，當他坐出租車趕到士佳大酒店的時候，高山龍已在那裏等了。高山龍見吳春來了，就和吳春一起去事先高山龍就已經訂好的包廂。剛坐下，高山龍就對吳春說，“小吳，你的事今天會議開會了，明天就進行考核了。很快就會下文正式任命了。”
“謝謝高院長。您說吧，有什麽事要我去做！我一定給你辦好！”
高山龍又把這一周來劉婷的種種劣跡添油加醋地告訴了吳春。吳春聽後，“這可女人也實在太可惡了，幫我找人把她除掉了……”
一聽到吳春說要找人來做這個事，高山龍擔心了。要是做這個事人太多了，容易守不住秘密，最好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高山龍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吳春。吳春一聽，很爽快地說道：“高院長，你說什麽辦我就什麽辦吧！我一切聽你的安排！”
“好，隻要你好好跟著我幹，我保證再過兩三年，醫院黨委辦、院辦的主任就是你了！”
“高院長，我現在全聽您的一句話，你說吧！”
“什麽時候動手？”
於是，高山龍靠近吳春，就在他耳邊說起他的想法來。吳春聽到就點點頭起來。
高山龍見吳春的計劃還算周密，就叫服務員上菜了。然後，又叫服務員拿來一瓶五糧『液』，兩人一同分喝。喝完一瓶五糧『液』，兩人就離開了酒店。
在車裏，高山龍撥打了劉婷的電話，告訴她現在他已經籌集到三十萬元了，叫她先拿過去。剩下的那部分，一個星期內再給她送過去。劉婷接到高山龍電話後，告訴高山龍，她現在就一個人逛百貨大樓要買化妝品，高山龍就說那他過去接她，叫她在百貨大樓那裏等他。
高山龍讓吳春開著車子，自己就坐到車後排去。高山龍和吳春來到百貨大樓時，見劉婷就站在百貨大樓門前，手裏拎著一個紙盒袋，吳春知道那肯定是她剛買的衣服。奧迪a6“嘎”地一聲停在劉婷的前麵，嚇了劉婷一跳，她正想罵。吳春就搖下車窗，“劉姐，上來吧！”今天出車時，高山龍並沒有開自己的那輛寶馬車出來，而借了朋友的一輛奧迪a6車來。
劉婷因為去高山龍辦公室幾次了，每次都吳春給她倒茶水，她當然也認出吳春來了。見吳春召喚，劉婷就毫無防備地坐進車了。
見到劉婷，她的裝扮讓高山龍猛嚇了一跳。她剛燙了個新的發型，穿了一套絳紅『色』的套裙，卻給她撐得馬上就要裂開了……
劉婷一上車，就問高山龍起來了。“三十萬在哪兒？”
“姓高的，你可把我害苦了！上一周我住院了，你一個人影都沒見著。”
“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不在甘海嘛！事後也不是給你錢結帳出了院嘛！”
“哈哈，要不是怕我打電話給你老婆，恐怕你躲我都來不及呢！”
劉婷的話，徹底刺激了高山龍，但他強忍心中的怒火，還是奉勸劉婷，“阿婷，任何事情都應當適而可止，要好自為之，不要得寸進尺……”
“哈哈，我就樣哦！難道你還想殺我不成？量也不敢！”
“三十萬元在哪？我可沒時間聽你教誨！”
“你急什麽，有給你就是了。我們一起幫你送到你家吧！”高山龍指著一個密碼箱對劉婷說道。
“還有那七十萬元你可別撒懶啊！等那七十萬元到手了，我們各走各的，我保證不再去找你了！”
按照事先的計劃，吳春將車開出市區，沒著高速公路向一百多公裏外的地蘇縣奔去。
車上高速路後，劉婷才發現不對頭了，怒從胸起，“你們要把我帶去哪兒？你們要幹什麽？”
“我要把你帶到一個你該去的地方！”劉婷騰地站起來問：“你們要幹啥？”
“我說我得把帶到一個你該去的地方。不然，我是不得安寧的！”
“你們想綁架我？”劉婷和高山龍撕打了起來。奧迪a6駛過收費站後，又前行了四十多公裏，然後就拐到了一條鄉間小路上行駛，越進路越偏僻。因為慌張怕被人發現，吳春慌張地駕車離開小路，沒想到把車開進了荒草甸子，車陷進泥裏後，兩人就用繩子綁好劉婷，又用封口膠封堵她嘴巴，讓她叫喊不了，就下車來推車，費了好大勁，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把車從泥裏開了出來。
這樣子，吳春又把車往前開了二十多公裏，高山龍就命令吳春停下車。吳春把車停穩後，就上到後排來。
一把扯下封口膠，“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劉婷見勢不妙，這才哭著求饒，“高哥，我錯了，看在過去的份上你饒我吧！”劉婷嚇得全身顫抖，兩腿發軟。
“求求你，別殺我，別殺我啊！媽媽讓我生下來吧，我已經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了，能不能讓我象你們一樣，走完人生啊。”
“我求你們了，求你們了。”
劉婷看著高山龍，眼裏充滿驚恐和絕望，也有對生命的無限眷念。她的臉因害怕而極度扭曲，身體哆嗦，雙手顫抖，哀求聲從嘴裏傳出來，軟弱無力，細若蟲鳴，像是巫術裏招魂的呼喚：“求求你，別殺我。……”
“龍哥，別跟她浪費時間了。”
“求求你，別殺我……”
“你這種女人，我算是看透你了，我今天要是饒了你，你也不會饒我的！”高山龍惱羞成怒將她壓翻在後座上後，就朝吳春替了個眼『色』，吳春心神領會，用雙手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劉婷斷斷續續地發出幾聲就沒了動靜……。
雖然夜『色』深沉，可從遠方的燈光處，能看到一個女人騎著自行車過來了。高山龍和吳春的眼睛追隨著那越來越近的身影，同時密切注意附近的動向。高山龍感覺到自己的心狂跳起來，吳春在一旁喘著粗氣，他剛要起身，高山龍拉住他，說：“別緊張，你裝著半路車壞了在修車。”
吳春很緊張地下了車，就到車頭，翻起前蓋，電筒燈光就『射』到發動機上，裝著找車子『毛』病來……
然而，那自己車並向高山龍停車的這邊騎過來，而是離高山龍車子約十幾米的地方，拐進了一條田間小道去。
高山龍長長地籲了口氣。
趁著夜『色』，高山龍和吳春匆匆地又把劉婷的屍體裝進事先準備好的麻袋，抬上山想找地方埋掉，在抬到半山腰時，就發現有一個山洞，荒『亂』之中就把劉婷屍體丟進深洞裏。
完事後，吳春黏黏膩膩的嚇出了一身的冷汗，見吳春的樣子，高山秦的心一緊，有著不太好的預感，語氣略有點嚴肅道：“這事就是你知我知，再也沒有第三人知道了。不論發生什麽事，我們都要死扛著，不然我們就是殺人犯……”
吳春點點頭。
夜黑如墨，四周一片寂靜，沒有任何生物發出一丁點的聲音。吳春甚至可以聽見自己砰砰的心跳。兩人略作休息一會兒，然後，兩人下山又罵車返回甘海……
車行到半路上，天就下起雨來了，漆黑的雨夜奧迪a6在鄉間小路上行駛，茫茫天籟不見萬物蹤影。
出了鄉間小路，上了國道，漆黑的雨夜裏，兩道光柱軟綿綿地向前延伸，在不多遠的地方，漸漸消散。光柱從一輛豪華大客車的車前燈『射』出來，橫穿過筆直落下的雨幕，好像是天地間惟一的光亮。大客車佇立地黑暗裏，被雨水和雨聲包裹。
黑暗籠罩在天地間，黑暗裏卻仍然有些青白的影子，那是道路兩邊山的輪廓。即使從雨中望去，還是能依稀可見兩座山的陡峭和險峻。大客車此刻便佇立在兩山的山穀中，那一條差不多兩條車道的泥沙路，由前至後形成一個大約三十度的坡度。地上的水越聚越多，除了天上落下的雨水，還有前方高坡上流下來的積水。
客車上靜悄悄的，隱隱約約中，吳春看到車廂裏居然坐滿了人。所有人都一動不動，好似睡著了一般。
待吳春的車靠近，這才知道原來客車是半路拋錨了。司機正在檢查車子。
離開客車後，雨聲更大了些，雨幕已經連接起了天和地。更濃的黑暗籠罩在山穀中。吳春剛才還顫栗的身體終於平靜下來了。
奧迪a6正行駛中，在車燈的照『射』下突然地發現道路中，有人站在路中間招手……
“高院長，前方有人攔車，我們被發現了！”吳春很緊張，他被這突如其來的嚇呆了。
“不太可能！”但吳春的車速還是慢下來了。
奧迪a6離那人越來越近了。吳春的心簡直快要跳出喉嚨來了。
“千萬不要停下來，減速行駛！看看情況！”高山龍說道。
待奧迪a6靠近那人時，吳春才發現，原來是發生車禍。隻見道路上一輛農用車傾斜在路邊，隨時可能發生側翻。車的前門已被撞開，一個男的滿臉鮮血，趴在方向盤上，好像傷得不輕。
相比之下，搭車的人受傷較輕，他站在路中央，向過往的車輛招手求救，但是沒有一輛車子停下。
一輛，兩輛……多輛車在他的乞求般的求助聲中一溜煙駛過，卻沒有一輛車停下來。
雨越下越大，他的求救聲在漆黑的雨夜裏顯得那麽孤獨無助。
“大哥，我們出車禍了，麻煩您給幫個忙拉他上醫院吧！他的傷很重！……”攔車的人把希望寄托於吳春這輛車上。
“救不救，高院長？”
“走！”
吳春聽令，於是加大油門，奧迪a6一聲沒吭地極速離去。高山龍又回頭望望後麵，路上的車依然一輛一輛駛過，卻依然沒有一輛車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