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殺人（上）
草長鶯飛。再過幾天，又是一個春意盎然的陽春三月到了。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南方的春天，步子太快了，前幾天，長春人才把自家的汽車從大雪下救出來，黑龍江和吉林東部又被大雪淹沒了，坐在電視前剛為東北人吸了口冷氣，南方的春天卻站在你麵前了。南方的春天，就像南方的女人一樣，清新、雅俊，愛我所愛，永不言悔。
南方四季如春——花常豔，樹常綠。幾絲涼意卻不是寒冷的冬。
下午三點一刻，飛機降落在上海虹橋國際機場。高山龍剛走下飛機場，就接到劉婷打來的電話。
“高哥，我現在急用錢，你給我三萬元……。”劉婷在電話那頭，聲音很急促。
“又怎麽回事？兩周前不是剛給你兩萬元嗎？”
“高哥，我還沒說你呢！你倒反埋怨我？”
“那我現在就告訴你，醫院做人流手術失敗了。我現在到省級醫院做輸卵管複通手術，……。”劉婷說罷，就在電話裏抽泣起來。
“你在哪家醫院做的，回頭我找他們去……”
“你想讓全城的人都知道嗎，我現在人這樣了，你都不關心關心，……”劉婷邊說邊大聲地哭，弄得高山龍心煩意『亂』。
“……好啦，不要哭了。我給你就是了。不過我現在上海，沒帶那麽現金，能不能等我回來再說！”
但劉婷不依，要高山龍馬上打款給她。高山龍無奈，隻好叫劉婷把卡號用短信發給他。收到劉婷銀聯卡帳號後，高山龍就打電話給醫院財務科長，叫他往卡裏打進三萬塊錢，說有急事要用，等他回去了再補辦借支手續。
劉婷不斷地變換花樣跟高山龍要錢，劉婷的細微變化自然逃不過高山龍的眼睛，他一時是陷入了困頓：如何擺脫這個女人的不停糾纏呢？而這時劉婷呢，她在感到，高山龍對自己『迷』戀帶來的好處實實在在，於是徹底中止了良心上的掙紮，她決定“乘勝追擊”，全身心投入計劃如何從高山龍身上壓榨出更多的人民幣來。
劉婷的變化讓高山龍開始有點害怕了，從上海回來的那天起，他決定慢慢對她冷淡了起來。惹不起，那跑還不成嗎？高山龍這樣想。於是，高山龍不再給劉婷打電話，更不敢再和她約會了。
劉婷當然也知道高山龍的變化了，她看在眼裏，氣在心裏，於此罷休，她心不甘，在兩人關係徹底斷絕之前，她決定狠狠地“咬”高山龍一口。每隔一個星期就跑去高山龍辦公室要錢，這下她不再找什麽借口了，就直接問了。這周五千元，下周又要兩萬元，如果高山龍不同意，他就在高山龍的辦公室裏大吵大鬧，不是摔杯子，就是踢椅子。高山龍氣短心虛，暗暗叫苦。
又一個周三的下午，三點剛過。高山龍正準備出門去會議室開院長辦公會，被劉婷給攔在辦公室門口了。
“高哥，要去哪呢？”要是在以前，聽到劉婷這麽一叫，高山龍的心就熱呼呼起來，但在今天，劉婷這聲音，讓高山龍感到害怕，他甚至不想聽她的叫喊聲。
高山龍隻要又反身進辦公室，“又來要錢來了？”
“這讓你說對了！給我兩萬元吧！”劉婷在冷笑。
“劉婷，你別太任『性』了，你這樣要錢，我哪來這麽多錢？”高山龍一口就回絕了。
“這個我不管，你知道我為什麽跑來問你要錢嗎？我沒去問市長要錢吧！”
“你這樣鬧下去，出事了，對你也不會有好結果的！”
哈哈，我才不怕呢！你怕了？要是怕了，就給我錢吧！”
“原來你沒懷孕？你是在詐騙我？”高山龍氣呼呼質問劉婷。
“是啊，你說對了，我從來就沒有懷孕過！”一聽劉婷這話，高山的心一下子涼了，怒火從中燒，但在辦公室，他又不好發作，隻好強忍了下去。
劉婷見高山龍識破了，幹脆硬了起來，說：“你給我一百萬元，各走各的，從今以後我保證不再糾纏你了！”
“哼，你還真想100萬元？我告訴你，沒這等好事！”高山龍一攤，不屑地說道。
“100萬，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否則，我去告你，去揭發你！……”
“我沒有那麽多錢，你愛什麽鬧你去鬧好了！”劉婷張狂跋扈的神態更刺激了高山龍，他字字千鈞般問：“我欠你100萬元了？”
“你競敢不聽我的話！”劉婷在辦公室放肆地與高山龍吵起來。
高山龍惱羞成怒拒絕了，就要拎包門出去開會……。
“你有本事你就從這門走出去，你信不信我去會議室當眾人鬧！……”劉婷這話還真管用，一下子就讓高山龍停住了腳步。
“劉婷，算我求你好了，我開會時間到了。大家都在等我。等我開完會再商量好嗎！”高山龍不得不向劉婷求饒。
“那你打算不給了！”劉婷沒理會高山龍的求饒，低沉有力地問高山龍。
“先讓我開完會再商量好嗎？……現在你鬧也不會有結果來的。你先回去，好嗎？”高山龍真的求起劉婷來了。
“那好吧，今天我就不鬧了。但是，你給我聽好了，給我準備一佰萬元！我就不會再來找你了！……。三天後我再來找你！”
高山龍張口結舌，還未作出反應時，劉婷已搶過高山龍的公文包和手中的材料，狠狠地砸向高山龍，公文包就擊在高山龍的胸部，高山龍急忙接住，公文包這才不落地。但那材料卻散落一地，如天女散花般的。“我走了！”劉婷說罷，“噔噔”地下樓去了。
劉婷說到做到。三天後，劉婷又一次跑到高山龍的辦公室，質問高山龍答應不答應她的條件。高山龍衝著了劉婷發火，劉婷也不示弱，兩人互不相讓，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劉婷大吵大鬧近一個小時，這讓辦公室不少的人都知道了。最後才讓秘書吳春給勸走了。這事弄得高山龍很尷尬，顏麵盡失。
劉婷鬧完後，在出門前，她把一封厚厚的信狠狠地甩在高山龍辦公桌上，“砰”的一聲關上門，就揚長而去。
待劉婷走後，高山龍打開信封一看，原來這是劉婷檢舉揭發他的材料。在十幾頁紙“揭發材料”裏，詳細地記載了高山龍和她每次約會及**的時間、地點，威脅如果高山龍再不給她一個“滿意答複”，就將“揭發材料”寄往甘海市委、市『政府』、市紀委……
這時，高山龍的大腦一片空白！從未有過的恐懼一陣陣襲來。高山龍感到自己已經跌入了萬劫不複深淵……。高山龍又氣又惱，從來就沒有人敢這樣對他放肆過！要是這樣酒店房間裏，他一定給她一個狠狠地“教訓”……
高山龍心裏很苦悶，傍晚下班後，高山龍一人就找到了一家酒店借酒澆愁。喝完半瓶五十三度五糧『液』後，高山龍就不想喝下去了。高山龍這才明白，人煩的時候，有時候酒並不能解愁啊！就像現在的他，一個的心煩意悶的時候，已經沒有心思喝下去了。
於是，高山龍決定開車去海邊散心。四十分鍾，高山龍就開車到了甘海最著名的“銀灘”，把車停在“銀灘”停車場後，高山龍心情煩躁地來到海邊散步。不一會兒，天下起大雨來，離自己的車太遠了，要是跑去車裏躲雨，高山龍肯定被淋個落湯雞似的。沒辦法，高山龍隻好跑到附近的一座公共衛生間的房簷下躲雨。
幕『色』漸濃，雨卻下得越來越大，絲毫沒有要停息的意思。就在高山龍決定冒雨跑去停車場開車回去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雨幕中——是醫院辦公室秘書吳春。隻見他手拿著一把傘，在雨中焦急地尋找著。
“高院長，你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吳春終於找到了高山龍。
“你怎麽跑到這來了！”高山龍很吃驚。
“高院長，不滿你說！我見你今天心情不好，下班後我就一路跟著你了。見你在酒店喝悶酒時，我就想過去勸你了。……”
當高山龍從吳春手裏接過傘時，再看到他被雨淋濕的褲子，高山龍感動不已。當時高山龍心中就已經決定了，這個月一定要把他提撥上來。剛這樣想，高山龍又覺得對不住自己良心了，單從今晚他的表現來看，他應該馬上得到重用。高山龍決定改變主意了，他決定這個星期就要辦這事！在高山龍的眼裏，他的秘書不僅為人忠誠老實，而且還善解人意。
今天高山龍和劉婷的事，當然逃不過吳春眼睛，看到高山龍被女人弄得焦頭爛額，吳春決定充當“和事佬”。吳春在想，他這個時候出現才是最合適了。
八年前，吳春西南大學中文係畢業後，分配到甘海市第二建築公司辦公室工作。由於他不會阿諛奉承，得罪了辦公室主任，工作很不順利。不到一年，吳春就無緣無故被調出辦公室，到了後勤科負責管理勞保用品。每天坐在黑乎乎的倉庫裏，吳春十分鬱悶。
就在這個時候，市第九人民醫院在甘海日報上刊登招聘辦公室秘書廣告，吳春就抱著去試一試的想法，沒想到他真的成功了。他一下子從一個企業單位調到事業單位，他是多麽地高興啊！到了九醫院上班，吳春對這份工作很珍惜，給自己定了標準：每天提前半小時上班，把院長辦公室收拾整理好，做完院長辦公室衛生後，再為辦公室主任收拾整理辦公桌，最後再把公共走廊打掃幹淨……；下班也要推遲半小時，把辦公室所有的辦公桌整理好。吳春還真做了，這樣一直堅持了八年。吳春兢兢業業的表現贏得了所有人的稱讚。每天早上，當高山龍來上班時，吳春已打掃到走廊的衛生時，高山龍都碰上，看到他滿頭大汗，高山龍很親切地讚了他一把。
半年前，醫院辦公室副主任退休離崗。辦公室除了主任外，另外的六個同事早就垂涎於這個位置了，大家都在暗地裏竟爭這個位置，或向高高山龍進行“投資”，或對高山龍大獻殷勤，但高山龍似乎都是視而不見。吳春也借機幾次到高山龍家裏走動，每次都帶去了一筆不菲的賀禮。每次去高山龍的家，高山龍都很熱情，說了許多鼓勵的話。但一直沒見高山龍有什麽動作。吳春暗暗著急起來。機會突然來了，劉婷的突然出現，讓吳春感覺到機會來了。因為他是秘書，常年在高山龍身邊，學會了觀察領導臉『色』陰睛變化。這段時間來，劉婷隔三差五就來辦公室大吵大鬧，讓高山龍煩惱極了，吳春當然感覺到了。吳春知道高山龍現在最需要的是一個貼心腹，所以在這個時候他要趁機出現，他要成為高山龍的貼心人。其實吳春已是高山龍的貼心人了，隻是因為一直沒有機會表白出來，高山龍可能一直還不十分放心罷了。
當今天劉婷再次來辦公室大鬧的時候，當時，就在高山龍辦公室隔壁的吳春，因為一直找不到良機適時表白自己，或過去幫上院長什麽忙，心裏就暗暗著急起來，但他一直不放棄對高山龍的暗地觀察。高山龍下班後，他就料到高院長不會回家的，男人遇到這種事，肯定要去找酒喝的。高山龍一腳下樓時，他也跟著他背後下麵。高山龍坐上車後，他也叫來了一部出租車，跟緊著他。就在高山龍進酒店喝酒時，他就坐在酒店的大堂上等，見高山龍獨自一人在宴會廳裏喝悶酒，他幾次想走過去安慰高山龍了。猶豫幾次，最終還是不敢走過去。高山龍從酒店出來後，他也跟著他到了海邊。……
劉婷這種女人也太過分了，也實在太可惡了，吳春這樣想。見劉婷無休無止的鬧，連吳春都看不過去，他決定幫高院長拿個主意幹脆把她“搞掂”算了……
但如何做呢？吳春一直還沒想好，萬一出了大事啥辦呢？再說，高院長也不一定“采納”自己的主意。但不論高院長采不采納，隻要自己這樣跟高院長說了，高院長一定認為我是他的人，自己現在出來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