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楊“啊”的一聲,像想起了什麽地說:“我都忘記了,今天是我當晚班,還有半個小時就輪到我了。wwW、QuanBen-XiaoShuo、coM我先走了,拜拜不送!”可惜決斷太晚,不等他脫身離開,下半身重要部位突然一痛,就此倒地抽搐。眼角餘光猶見李鷺抬起的腿。

“李鷺!”他不可置信地說,“你怎能這樣對我,我如果斷子絕孫,就是死了也要找你報仇啊!”

“啊呀呀,你看看我的招牌,我是做什麽行當的呀,自然能掌握好分寸。即能讓你當下痛得激爽,又能保你以後雄起不誤,你應當感謝我技術了得。”李鷺起腳把他翻在門檻外麵說,“除非我同意你查,否則別私自查到我頭上,記住了?”

“記、記住了……”楊虛弱地說,絕望地發現板直的襯衣已經糟汙殆盡。

楊狼狽地站起來,黑色長裝褲上沾滿泥漿。洛杉磯大多數地方都能做到一塵不染,但是也有例外的地方,比如小東京以南的混亂區以及李鷺住的地方。

“你總是這麽粗暴,難怪到現在還隻是一個人居住。看來就算想要招聘護士什麽的,她們也都會覺得生命安全無法得到保障,所以才紛紛離職的吧。”他抱怨地說。

李鷺回身要把他關在門外,這時候,一種很古怪的打擊音樂從楊的褲兜裏傳了出來。楊看了來電顯示,對李鷺說:“是布拉德……看來他又沒死成。”成功阻止了李鷺關門的動作。在下一輪古怪之音開始前,楊把手機信號接通了。

李鷺順手把楊交給她的藥品收好,然後轉身等待。

“……我現在就在她這裏,你有什麽事情嗎?”楊正在對手機那邊問。

“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不想重複說兩遍,那我們到那裏再慢慢聽不就行了嗎。”說完,楊掛上手機,有點抱怨地對李鷺抱怨,“布拉德不會是被打傷哪條腿吧,他叫我把你帶到他老窩那邊去。”

李鷺說:“別拿他和你比,你就算了,他做事小心謹慎,說不定是發現了什麽東西。你開車來了嗎?我的哈雷布雷現在還在修車行維修中。”

“唉唉,我就知道自己已經被你當成專用司機了,跟我來,車子停在一個街區外。”

*** ***

布拉德的老窩在另一個地區。楊和李鷺在汽車旅館住了半個晚上,淩晨四點繼續驅車趕去,終於在早上九時前到達。

占地不過四畝的小園林,中間矗立一棟三層的錯落型的建築物,其中整整一麵都是藍灰色的玻璃幕牆。布拉德不喜歡血的顏色,他最喜歡黑色與藍色的搭配,還十分神經質地認為,black和blue和他都是b之一族。總而言之,他是一個有點小毛病的狙擊手,槍法神準。

楊把他的黑色賓士停在園林外麵的車道上,布拉德親自出來迎接。

楊遠遠看見他從大門那邊的車道上步行過來,便十分受不了地隔遠對前來迎接的主人說:“你能不能改改自己的壞習慣,三步一個高壓線、五步一個地雷的,誰還敢到你這裏做客。”

布拉德很快來到車前,開門把楊趕下車,自己進了駕座,回身丟了兩根雪茄給李鷺和楊,說:“不這樣我沒辦法安心睡覺。”

楊受不了地翻白眼,上了副駕駛位:“那起碼應該安裝遙控裝置,否則每次有客人來,你都這麽出來親自開車嗎?”

汽車沿一條詭異的路線開進布拉德的產業,該處產業的主人說:“遙控信號有被盜用的可能,我還是相信自己。”

“他的神經質和強迫症又上一個等級了,你看看該怎麽辦吧。”

李鷺攤手,事不關己地說:“他搭檔都放任不管了,我管算什麽?”

“……”楊很失望。

“謝謝,我不抽煙。”李鷺將雪茄交還給布拉德。

“這不是雪茄,是我最新做的便攜炸藥,隻要不進機場,一般不會被查出來。爆炸威力是tnt的四倍。可以炸掉一棟小別墅。”

楊吹了一聲口哨,笑道:“這是最好的禮物,能不能多給我一些防身。最近做的虧心事太多,z那邊又總是派奇怪的任務給我。”

“不給。”布拉德很堅定地說。他一直專心於認路和駕駛大業上,布拉德大爺的別墅,走錯一步都能直接殯天蒙主寵召。

“那麽能夠說一下你叫我來有什麽事了嗎?”李鷺問。

“是這樣的……”布拉德停頓下來,因為車子安全地停在了自家樓下。

“嗯,我們都聽著。”楊說。

可是挑起話題的人卻不講了,他下車拉開別墅門口,進入玄關讓客人們換了便鞋,指引客人們避過房內各種各樣的保全機關,在三層的一間閣樓外麵停下腳步。

楊抓狂地撓腦袋,喃喃地說:“我果然和布拉德合不來,我討厭他喜歡說話大喘氣的習慣。”

對於他明顯說給當事人聽的抱怨,布拉德毫不理會,對李鷺說:“我這次的任務其實是去多維貢……”

李鷺抬起頭,她皺起了眉。多維貢這個名字絕不陌生,甚至像是與生俱來的,烙印在記憶深處一般的深刻。這是白蘭度留給她的印記,靈魂最底層的傷痕。

“楊,我之所以把你也叫過來,是因為你是除了z之外唯一知道五年前李的狀態的人。”

聽到這裏,楊也不由得收斂去滿不在乎的神色,他試探地看身旁的李鷺。五年前是他和z剛剛撿到李鷺的時候。他們這二十五個人中,哪個沒有自己的故事呢,然而最慘烈的或許就是李鷺了吧。

“你在多維貢看到了什麽?”

“我的任務沒有成功,而且還被打傷了一條腿。”布拉德說,“販毒家族的防守是出了名的嚴密,所以刺殺不成本來不是什麽奇怪的事。但是在任務中還把自己弄傷了,這在我脫離師門以來尚是首例。”

“……”

楊和李鷺麵麵相覷,他們知道布拉德是多麽可怕的貨色。盡管有著小小的神經質和小小的強迫症,但是他的業務水準肯定是尖端的。在美國情報組織的檔案裏,布拉德這個殺手代號擁有3a的保密級別。

“發生了什麽事?”

“答案就在這扇門的那邊,裏麵關著我從那裏帶回來的一個人……在多維貢,這樣的人有一群。他們神誌已經不清楚了,體能超出了人類能夠達到的水平。然而肌肉量卻不多,從外表看去和普通人沒什麽差異——這樣的一群瘋子,隨便哪一個都能徒手擰斷鋼管。”

“多粗的鋼管?”

“小腿那麽粗的空心鋼管,管壁將近一厘米厚。擰斷!”

楊倒吸一口氣,大聲道:“那不是和李……”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

李鷺神色平靜地說:“可是我還沒瘋。”

“這幾年來,盡管你身上疑問重重,但是我都沒有過問你的事情,覺得這是你私人的秘密。但是現在不同了,出現了一群。”布拉德回憶起半個月前的場麵,那些被放出牢籠的“人”,僅僅具有人類的形態,神誌已經完全被摧毀了。它們見到生物就屠殺,不論男女老幼、不分敵我,直到被摧毀殆盡才終結了那一場屠殺。

“多少人?”李鷺問。

“也不是很多,大約十來人。我懷疑他們可能是想要製造超越人類體能水平的士兵,而那群則是不成功的試驗品。”

一切都是有代價的,超強的破壞力、短暫的爆發力……看上去可怕,實際上不堪一擊。因為隻要是人類的**,都會有承受力量的極限。在破壞手中物體的同時,也是在破壞自己的**。

李鷺沉澱了思緒,把推斷告訴布拉德:“是毒品。名字應該是hell drop,原始型或者改良型,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在好幾年前還是尚未完成的致幻藥劑。”

“毒品嗎,但是這不符合常理。”布拉德說,“你知道我為什麽從來不吸煙嗎,不是因為潔癖,而是因為煙葉會對體能有不可逆轉的危害,肺活量會降低,肌體韌性也有所損傷。煙葉尚且如此,何況是毒品。”

楊他擔憂地看著李鷺問:“看吧,他果然問到這份上了,你還願意繼續說下去嗎?”

李鷺咬牙思考一陣,反問:“如果我說出來,z會不會有意見。”

“放心,那個家夥絕不**。如果你自己都覺得沒問題,那就沒問題了。”

李鷺點頭了解,她下句話就是對布拉德說的了:“我跟你說實話,所有的毒品都會對人身有害。但是不一定所有毒品都會降低身體素質。”

“你這是什麽意思。”

“hell drop損害的是人的神經係統,尤其是腦神經。”

楊歎了一口氣,他知道那段過去對李鷺而言意味著什麽,因為他是為數不多見過那時候的李鷺的人之一。布拉德什麽都不知道,他隻能安靜地聽著。

門口那邊應該是一間不太大的臥室,剛才還安靜,現在大概是聽到門外的人聲,裏麵開始有了響動,一種困獸般的嗚咽還有床板被搖晃的吱呀聲。

李鷺閉了閉眼,裏麵的情景不難想象,但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生活總要繼續下去。如果想要在那種絕望中生存,就要學會適當的遺忘。至少如今正發生別人身上的痛苦,與她無關。

她慢慢地說:“我記得大學時有一個同期的學員做的畢業論文是計算人體肌肉的承受力。算了一整年,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如果人體所有肌肉束同時同方向發力,可以與一個蒸汽火車頭相抗衡。”

“……不可思議。”

“你說得對,在生活中,沒有哪個人能夠辦到。”

“但是你辦到了。”

李鷺搖頭,回答:“能夠辦到要支付出巨大的代價。這種集中的力量太過強大,強大到超出了人體的極限。即使強用出來也很容易造成筋崩骨斷的後果。所以正常人的神經係統就將這種行為判定是絕不能夠被允許的。”

布拉德不再需要問了,說到這裏,一切因素都能夠聯係起來。損傷神經係統的毒品,強大的力量。

“所以那些瘋子其實是以自傷為代價才得到那種力量。”他說,“那麽你呢?”

“開門,讓我進去看看。”

麵對這樣的李鷺,即使布拉德也沒辦法反對,他不得不放棄剛問出口的問題,擰開了門鎖。

房間裏沒有掛窗簾,玻璃幕牆外是一片茵茵的綠樹。盡管是密閉環境,仿佛也能感受到外界自由流動的空氣。

靠牆一麵有一張不鏽鋼製的架床,上麵用牛皮帶綁束著一個人——如果那還能稱為人的話。

李鷺、楊和布拉德一起走到他麵前俯視。

那是一個黑種男人,超過兩米的個頭,身上肌肉虯結,連接肩膀和脖子的三角肌壯碩得如同磚頭一般,幾乎能夠媲美健美先生。

“你說那些人看起來和普通人一樣,你撒謊。”楊說。

布拉德皺起眉,他不喜歡被人說自己不講誠信。

“這是裏麵最健壯的一個,所以我才把他帶回來折騰。李鷺說得對,那些瘋子在使用出超常力量之後不久,就會像拔出土地的蘿卜一樣完全蔫下去。很快就被多維貢當地武裝幹掉了。至於這個,是碩果僅存的。”

但是可以看見,他如今的狀況也不好,涕淚交流著,嘴角流出大片的唾沫,含混淒慘的嘶叫。由於長期的嘶嚎,那嗓音已經弱得幾乎聽不到,即使他努力地想要以這種行為來減輕痛苦。

“有時候心髒會停止跳動一兩分鍾,我不知道他能夠支撐多久。我回來已經半個月,腳上的傷都好了,他的症狀還毫無減輕。”

李鷺說:“不會減輕,直到他死。他的腦神經已經壞了。這樣吧,我取一些血樣回去,至於這個人,你看著怎麽處理都好。”

回去的路上,李鷺沉穩地開車,楊坐在副駕駛座上小心翼翼地偷看她的神色。

過了將近十五分鍾李鷺還是一言不發,楊終於是忍受不了沉悶。苦悶得兩隻手都抓扯起自己的頭發。

旁邊突然響起李鷺的嗤笑。

“笑什麽笑!”楊鬱悶地說。

“我笑你的動作像猩猩,還是欲求不滿的那種大猩猩。”

“哇啊啊!你這沒良心的,我這是在擔心你啊!”

“擔心?有什麽好擔心的……”

楊停下嘴,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心中的沉悶。五年前的李鷺,症狀隻有重沒有輕。就連z也說,他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況,他斷定那是一種沒有辦法戒除的毒癮。hell drop——地獄之泉。嚐過它的味道的人,都會忘了俗世的歡樂,隻有再一次接觸到它的聖跡,才能有活著的快感,否則隻能生不如死。

“z說你本來應該是死了的。”

“是啊。”李鷺感慨良深地說,“但是沒死成。”

“還說就算你活著,也不可能戒除原始試驗藥劑的毒癮。腦神經一旦受到那種藥液的毒害,就再也離不開它。”

“……”

“現在看到你好好的,我覺得很慶幸。幸好z不是萬能的,嗯,非人類也有判斷出錯的時候。”

李鷺沉默了將近兩分鍾。這段時間裏,楊心情放鬆地躺在座椅上,比起在布拉德別墅裏的那種壓抑,有個好好活著的李鷺陪在身邊,現在感覺是好多了。

“其實……”李鷺猶豫地開了口。

“其實什麽?”

“z說的也沒錯,請不要對我們的情報來源喪失信心。”

楊放下墊在頸後的手,坐起身看她。李鷺專注地看路,雙手緊緊地握在方向盤上,神態一點也不尋常。

“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楊覺得有些毛骨悚然。

“原始試驗藥劑的藥性比改進藥劑要純正很多,本來是致死型的藥物。即使僥幸沒死,按照理論來說,毒癮也會很強烈。——到現在我還無時無刻不感受到藥劑對我的吸引力,就算在製作毒品戒除替代劑的時候,下意識也想自己製作出純正的原始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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