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暗運以道炁為外的心法,將魔種密密隱藏,先發製人,探手過去摟著她纖柔有力的腰肢,嘴唇碰著她耳朵地道:“怎會是玉姐兒來接小弟的呢?”

除了仙子外,無瑕肯定是最熟悉他魔種的人,因曾與他送入她經脈內,潛藏逾年的魔氣長期鬥爭。其中過程,她不說出來,龍鷹永遠不曉得,但可推想當令她疑幻疑真,非常困擾。而這個從懷疑、發現,到在飛馬牧場消除魔氣的過程,等於一個嚴峻的內觀修行,不但掌握到魔種的特質、魔氣的本性,且對她大有裨益,令她的修為更上一層樓,實非始料能及。

假如自己仍是當日在瀚海軍外附近山野清溪與她交手的龍鷹,驟然動手決戰,說不定吃大虧。

她對龍鷹的道炁也有一定的記憶和印象,幸好道炁經曆第二次的死而複生,全麵提升轉化,蛻變為另一種東西,又與魔氣有截然不同的特性,因道炁是“從有入無,從無轉有”,乃龍鷹本來擁有的東西,於首度死亡時成為至陽至剛的魔種那點“陽中真陰”,也因而使他死而複生。

經過二度死亡的洗煉,魔種那點真陰開始成形成格,漸具氣候,是為“至陰無極”的雛形,雖尚未能與魔種的“至陽無極”並駕齊驅,卻正朝這個大方向發展。

他現時的“道炁”發生了,特別在往飛馬牧場去的一段時間,他為要隱起“種魔大法”,不住催鼓道炁的成長,再一次的死而複生,完成了這個過程。

魔氣是“無中生有”,非為真氣,而是莫以名之的龐大異能;道炁則為“有而入無”,確為真氣,且有跡可尋。

任無瑕如何了得,也不可能從他的道炁入手,察覺他是練就“道心種魔大法”的魔門邪帝。

探手摟腰的親密接觸,是讓她有機會察看自己非是龍鷹。

無瑕嬌嗔道:“範爺,檢點些嗬!”

幽香盈鼻,龍鷹的嘴唇輕柔的揩擦著她的耳珠,一半是故意為之的策略,另一半肯定趁機討便宜。

對女性他不單是老手,且是高手,清楚在纏綿著的玉女宗掌門美女,從發質膚色、外貌體態,莫不是女中極品。他扮康老怪時,藉薛懷義形容人雅的話,指她“天生媚骨”,恐不中亦不遠矣。她能被白清兒看中,又從眾門人裏脫穎而出,本身的天賦起著關鍵性的作用。

策略上亦是高明的手段,且別開生麵。

早在首次與她交手,他隱隱想到一個擊敗她的可能性,就是令她情不自禁的愛上自己。現在對她認識深了,知她的“玉女心功”近乎完美,此一可能性似有實無、並不存在。不過隻要使無瑕對他生出一絲愛意,她絕不敢向他獻身,因此為玉女宗的大忌禁戒。於某一程度上,等同破了她的媚術。

此際他是以進為退,情挑“玉女”。

無瑕的嬌軀抖顫著,每一下抖顫,都帶來強烈的刺激,比任何響應更具挑逗力。

正懷疑自己是惹火焚身時,無瑕“嚶嚀”一聲,嬌軀伏入他懷裏去,還用盡氣力似的抱著他的腰。那種肉體廝磨的感覺更是乖乖的不得了,懷裏是一團可把精鋼燒成繞指柔的烈火。

她的身體軟綿綿又充滿彈跳性和活力,洋溢無限生機,令人聯想到星夜下大漠中一座孤營裏激**的春情,狂野熾熱。

龍鷹心中叫苦,難道他捉錯用神,無瑕已決定以他為頭號敵人,施出獻身殺手鐧,那自己就是自作孽。

隻恨勢成騎虎,在這樣的情況下退縮,等若明著告訴她曉得她是誰。否則以“範輕舟”的為人,怎肯錯過如此絕色?

龍鷹頓陷兩難之局。

依道理,無瑕是婢女下人的身份,是朵可任由權貴攀折的鮮花。

就在此時,他感到魔種全麵退藏,隱於轉趨龐大的道炁深處,化為至陰裏那點真陽,整個過程發乎天然,不假人力,卻做到平時任他如何刻意而為,仍沒法辦得到的事。

難道魔種通靈至如斯境地?還是因感應到無瑕的探索,自動閃躲?

須知無瑕與他的接觸,再非片麵的接觸,而是全麵性的。他雖然不真的明白玉女宗的媚功心法,但該有一套察敵之術,就像高手動手過招,而玉女們則是在歡好纏綿時進行,巨細無遺,乘對方不察的一刻,掌握對手體內的變化,從而掌握施術的輕重,視對方為活的目標,不以“人”來看待對方,故能絕對的無情,此或許是“玉女宗”不能動情的原因。

從這個方向看,媚術的本質比殺人放火更冷酷不仁,因是一方麵撩起對方愛欲,另一方麵暗施殺著。

“玉女心功”至陰至柔,是龍鷹在平常情況下察覺不著的奇異波動,幸好魔種比“龍鷹”更靈銳,從龍鷹思感範圍外內在的深處,察覺危機,自發地作出應對。

龍鷹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魔種的神通廣大,懂得護主;憂的是危險臨身,不知如何恰到好處的應付無瑕的反擊,這方麵魔種幫不上忙。

短兵相接,正麵對決。

畢竟放下了擾人的顧慮,心中大定,兩手有力地愛撫揉捏著她透著無限青春活力、豐滿柔滑的背肌,心跳加速地歎道:“玉姐兒比都大家更標致動人,覬覦你者當大不乏人,你的煩惱是否因此而來呢?”

幸而現時天氣清寒,無瑕穿上棉襖,隔了幾重衣服,否則自己更受不了。

無瑕嬌羞地道:“事情已成過去,累範爺為玉兒擔心哩!”

龍鷹心中大訝,如果無瑕蓄意向他施展媚術,此時好應乘勢“進犯”,改為坐到他腿上,摟腰變摟頸,獻上香吻。她的親嘴當非一般常吻,而是厲害的媚招,情場如戰場,克敵易似探囊取物,但奪的是敵酋之心而非首級,後果則沒分別。

如此看,她尚未有獻身之意,隻是和自己建立起進一步的甜蜜關係。

登時頑皮心起,此時不討點使宜,還待何時。

男女間的事就是這般奇怪,不用說話,不用多作了解,關係隨時可突破以往的界限,然雙方均又弄不清楚究竟是怎麽樣的關係,開始了,沒法停頓下來,亦永遠沒法重返以前的情況。

龍鷹另一手尋到她巧俏的下頜,觸手處細嫩柔滑的臉膚,不理如何克製仍泛起銷魂蝕骨的感覺,逗起她,讓她美麗的臉龐毫無保留呈現在他雙魔目下。

危險又無比誘人的絕色美女,雙眸半閉,霞生兩頰,睫毛輕顫,當快被他印上香唇,掙脫避開,再將俏臉埋入他胸膛去,如受驚的小鳥兒般,以蚊蚋的細小聲音道:“不可以嗬,玉兒會很慘呢!”

龍鷹心忖扮鬼扮馬,她至少比自己勝上一兩籌,明知她是誰,因何在此,仍沒法在神態反應上找到她絲毫破綻。

故作不解道:“很慘?親個嘴兒有什麽大不了的,大家不說出去,得你知我知。”

無瑕扭動嬌軀,嗔道:“你範爺風流慣了,處處留情,當然不視之為一回事。玉兒怎同?牽腸掛肚的念著範爺就慘哩!”

龍鷹是故意讓無瑕找到開脫的漏洞,笑在心裏,道:“還不容易,待範某向都大家要人便成。”

無瑕吃驚的坐直嬌軀,容色轉白,驚惶地道:“萬萬不可!”

龍鷹百思不得其解地瞪著她,暗忖她在玩什麽把戲。

無瑕垂首輕輕道:“不要問原因。”

馬車駛進如是園的外大門。

逝去了的時光回來了。

一切如是。

人總有個錯覺,是外麵的世界不住地變化,自己則從沒變過,持亙於某一狀態,可是龍鷹或許因化身為“範輕舟”,從另一位置去比較現在的“自己”和以前的“他”,故兩者間的分別清楚分明。

也是在天山碰上自己前的符太,和現時的符太的分別。

那時的龍鷹初來甫到,從獨居的荒穀轉到神都的花花世界,事事新奇,孑然一身下,唯一須負是對自己的責任,遂可縱情經驗眼前一切,恣意享受生命的賜與,愛追求哪個美女就追求哪一個,毫無顧忌。

猶記得與閔玄清泛舟湖上,在湖水飄**裏向他豎起手指作比,戲言對他隻有一丁點的好感,個中甜蜜溫馨的男女觸感,仍是縈繞心頭。可惜此情難再,經曆種種事故,他們將永遠回複不到其時純淨無瑕的愛戀熱情。

此刻的他如履薄冰,稍一不慎,會掉往冰下的寒流裏去。

每一個決定,影響的絕非隻個人,而是未來天下的大勢。一旦陷進這樣的位置去,未來變得模糊不清,變數疊疊。多麽希望能回到妻兒身邊,過些安逸悠閑的日子,又可攜妻帶兒的到飛馬牧場去,騎著雪兒在牧場放蹄馳騁。

“範爺在想什麽?”

龍鷹返回現實。

馬車跟在另一輛來赴會的馬車之後,沿車馬道深進如是園。雖不是沿湖而行,然每當沒有樹木廊道阻擋視線,可窺見如是湖的部分風光,又見有三、五舟子像幾片葉般的在湖麵寫意的漂浮,閑情雅意。

對閔玄清他不但心懷愛戀,也很感激她,如非她肯出手幫忙,七美的問題是不可能得到圓滿的解決。

龍鷹歎道:“神都竟有如斯好去處,似若鬧市裏別有洞天的湖林院落,大得驚人,其主肯定富可敵國。”

又問道:“究竟是何方神聖?”

無瑕正細察他眼神的變化和表情,輕柔地道:“範爺立即會見到她哩!”

龍鷹微笑道:“與玉姐兒說話,半點不覺是都大家婢子的身份,反像是她的姐妹。”

剛才的回複,不該是婢子下人說,龍鷹掌握機會,借此反擊,看她如何應對?

無瑕神情一黯,垂首道:“不要問好嗎?”

龍鷹心裏大罵自己笨。

無瑕每個神態,每句說話,背後均有他摸不透的動機,引自已一步一步走入她的圈套去,她著自己不要問,反是誘他問下去。要命的是他不能不問。

皺眉道:“玉姐兒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無瑕目光落往另一邊的窗外去,夜幕低垂下,湖上星光點點,對岸還傳來飄揚的笙竹之音,如是園從來像一夢境,進入後誰都不願醒過來。

“玉女宗”的掌門大姐輕搖螓首,似欲揮去某些困擾著她的思想死結,幽幽歎了一口氣。看著她秀黑的美發襯托下勝雪的頸膚、晶瑩圓潤的小耳珠,龍鷹一時間連自己都忘掉了。

她是如此的秀外慧中,美麗誘人,神秘淒迷,乃任何男人心中的女神,偏她卻是敵人對付他最厲害的武器,可怕危險。

以台勒虛雲的智慧,無瑕的機巧玲瓏,已作出正確的判斷,他們一方目下的頭號敵人,是“範輕舟”而非“龍鷹”。事實確是如此,如果他以“龍鷹”的身份回神都,處處受掣肘,又被視為女帝一黨,除非來個血洗宮廷,能發揮的作用始終有限,敗事的機會遠多於成事。

反是“範輕舟”無拘無束,其手段是對方沒法捉摸,殺傷和破壞力不容小覷。皆因他是“唯一的知情者”。

對方肯相信“範輕舟”事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的承諾嗎?

相信的是傻瓜。

別的人不說,楊清仁斷斷不會將他的畢生宏願、帝皇霸業,放在桌麵來和“範輕舟”對賭一場。且“範輕舟”一天在世,仍是心腹之患,不可忽視的威脅。

故此“範輕舟”成了大江聯的首要目標和頭號敵人,由敵方最厲害的無瑕貼身伺候。

若無瑕非是如此**動人,他大可扮作閑事莫理的款兒。現在這般做卻不符“範輕舟”一貫的作風,敵人絕不忘記他在大江聯總壇時為突厥兄弟複真出力的舊事。

無瑕的陰謀,是針對“範輕舟”的性格設計的。明知如此,偏是沒有選擇。

龍鷹來個“四兩撥千斤”,道:“不想說就不用說。”

又哈哈一笑道:“沒想過甫到神都,竟可到這麽有特色的園林觀光、在這裏足不出戶的住上一輩子,隻要有美相伴,該永不愁寂寞,因過的是神仙生活嗬!”

這番話順口胡謅,以化解無瑕形成沉重的壓迫力,打亂她的陣腳。她縱滿腹詭謀,一時亦該無從施展。

龍鷹認得經過的一座六角亭子,知道馬車正朝閔玄清主宅的方向前進。駕車者是個不通武術的道長,該屬如是園的人。

如何在閔玄清眼前出現是關鍵,問題在閔玄清是否清楚霜蕎今晚邀來的是“範輕舟”,又或隻說“有朋自遠方來”?於閔玄清來說,如是園的遊宴是來者不拒,不像飛馬牧場那般嚴格。說到底,如是宴就是神都定期的大型雅集,聞風而來者,當不致被拒於門外。假設閔玄清不曉得來的是範輕舟,驟然現身於她眼前,猝不及防下閔玄清不露出形跡才怪,故先讓她在比較遠的距離瞥見他,震撼力比驀現眼前輕多了,雖然仍對他的高度體型“似曾相識”,因他臉形上的改變,加上以不同的姿態步式朝她走過去,可令她以為眼花看錯,憑天女的修養,理該喜怒不形於色。過了這關,然後隨機應變。

幸好當醜神醫時有過與寧采霜和閔玄清接觸的經驗,是兩女均能對他的魔種生出感應。如他沒有第二次死而複生,縱然知道亦無能為力,現在因道炁的成長成形,可輕易將魔氣退居收藏,以全新的道炁為主軸,遂能成其與前大異的“氣質”,令閔天女在知道他為範輕舟前,感到他是個初遇上的陌生人,亦不會察覺他就是醜神醫。

無瑕幽幽歎氣。

龍鷹心中一陣顫動,暗呼厲害。

她又在施展能擾動他心神的精神術,直接影響他的情緒,使他感到她內心的彷徨和淒涼,是一種荒寒的感覺。

龍鷹人急智生,探頭窗外朝禦車的道人喊話道:“道長停車!”

無瑕微一錯愕,朝他瞧來。

馬車徐徐停下。

龍鷹將嘴巴湊過去,在她唇角重吻一口,笑道:“如此美景,該走路而非悶在車廂內嗬!”

此為另一式連消帶打的妙著,不著痕跡地化解美人兒的精神奇技,因心有所欲,故不為所動。

馬車停下。

給他突如其來的親熱弄得嬌軀輕顫的“玉女宗”第一高手,白他一眼後無奈下乖乖的起立,打開車門。

龍鷹暗鬆一口氣,隨她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