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不壞體!”淩峰倒吸一口冷氣,“恭喜方丈練成這等不世神功。”

衝上去的四人驀然止步,人人如遇鬼魅,原擬發出的第二招竟不敢發出。

苦禪並不趁機出招,嗬嗬一笑道:

“你們退下吧,我並不是托大,隻是想告訴你們,想過我這一關,僅憑你們幾人還不夠,非出動四萬禁軍不可。”

四人含羞退下,均知以自己的功力,想擊敗天下武學之冠的金剛不壞禪功,絕無可能。

淩峰心中念如電閃,他自忖一身功力已至崆峒派武學中登峰造極之境,如果隻是與苦禪交手過招,千招之內,也未必落敗,但也無法擊破金剛不壞禪功。

遇到這等神功,任何奇妙精巧的招法俱屬無用。

平台上一人探下頭來喊道:

“苦禪大師,李相請您上來,不用阻攔他們。”

苦禪聽得出說話的人正是前兵部尚書李英武,便知道平台上已經清除幹淨,轉身拾階而上,步態舒緩悠閑。

淩峰不敢緊追,從後步步跟進,剛上到一半,忽聽得外麵一陣如暴風驟雨般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同時響起,一齊向這裏席卷而來。

“這是什麽聲音?”陸士龍隻感腳底的木板在微微顫動,“外麵是起了龍卷風還是發了大水?”

“我怎麽聽著是馬蹄的聲音?”皇上顫聲道,他心裏已罩上不祥的陰影。

“皇上,是宮中的禁軍來接駕了吧?”陸士龍忽然又狂喜。

“不會,沒有我的親筆禦旨,他們不會擅離京城來到這裏的。”皇上搖頭說,隨即心一橫,“管他如何,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雖五大護衛之後登上了平台,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他向四周望去,不禁驚得呆若木雞。

無數火把照耀下,但見海盜船周圍八個方向上立定了八支軍馬,每支隊伍的前麵都立有一個黃錦緞子傘蓋,傘蓋下都立著一匹毛色純白的寶馬,馬上人頂盔貫甲,頭戴王冠。

“皇上,是九大親王。”陸士龍看到這幅景象,兩腿都軟了。

“是八大親王,還有一位可能去長安篡位登基去了。

“我們真的上了李實這奸賊的當了。”皇上隻感頭暈目眩,險些跌倒,淩峰在旁忙扶住他。

“殿下,你大勢已去,束手就擒吧。

“你不管怎樣都是皇室血胤,皇上不會殺你的。”對麵的李實高聲喊道。

“這怎麽可能?玉符還在洛陽城裏,八大親王怎會率兵到了這裏?”皇上喃喃道,隨即又向外高聲喊道:

“裕親王,你手握重兵,駐紮邊塞,居然敢不見玉符,就擅自率兵到此,這是何道理?”

傘蓋下的八人聞言一齊舉起右手,手中握有一塊已合在一起的玉符,正反兩麵均用朱筆寫著血紅的“敕”字。

“奕琛。”正麵的裕親王高聲喊道,“你的皇位已被廢黜,明日就會昭告天下,連同你的大逆罪行,本王奉皇上手詔,帶你入京麵聖,聽候發落。

“你是自己走下船來,還是等本王率兵攻上船去?”

“玉符已經合符了?這怎麽可能?”奕琛並未聽清裕親王在說什麽,隻是想不明白:玉符是怎樣送到九大親王府中。

“李實,你贏了。”奕琛對幾丈遠外的李實道,“不過我倒是想知道自己是怎樣敗的,望你能如實相告。”

“你是不明白玉符的事嗎?”李實站在中間,兩旁是那

些手持刀劍、英氣逼人的舞女。

苦禪站在他左側,用身體遮護住他的半身,以防他被冷箭射中。

而原來那些看客們已被請到後麵了。

“玉符的事是你一開始就想錯了。”李實說道,“你以為玉符被我拿走,私藏起來,所以這八年來你處處派人監視我的行動,連我在家裏臥室的下麵都被你挖空,安排人偷聽,所以這八年來我大多住在船上,不是為了尋歡作樂,隻是想求個清靜。

“你總算網開一麵,還給我留了一處安靜的地方。”

“玉符不在你身上?難道一開始就已送到他們手裏?”奕琛用手一指外麵的八大親王,“他們合符後就靜等太後禦旨?難怪他們八年來不肯入京見我。”

“你又想錯了。”李實說道,“沒有禦旨,誰人敢發出兵符?那是謀反大逆的行為,如果是那樣,九大親王非但不肯合符,而且會立刻擒獲使者,送交朝廷嚴懲。”

“玉符既不在你身上,又不在九大親王處,這八年來究竟在什麽地方,總不會是在馬太後寢宮裏吧?”

李實尚未回答,船外的裕親王大喊道:“李相,奕琛為人凶狠歹毒,反複無常。

“皇上特命小王第一要保護您的安全,第二才是捉拿逆賊奕琛。還是讓小王派人上船把您接到軍中吧。”

“不必。”李實高聲回答,“看在他八年來沒有滅我滿門,也沒有賜我一死的份上,我會讓他死個明白的。”他轉頭又對奕琛說,“你總認為玉符一定是在我的身上,因為我不會讓國家的符令落到別人手裏。

“這並沒有錯,但你卻沒有更深的去想,我為什麽要私藏玉符?

“玉符乃天子調兵發兵之物,我縱然是宰相,也無法使用。

“況且我也並非私藏,而是奉皇上之命保管國家最重要的符令,這也是宰相的職責。”

“我可從未給你下過這樣的命令。”奕琛冷哼道。

“你當然沒有,因為你並不是天子。

“而我雖不才,卻待罪宰相之職,隻會聽從天子的命令。”

“天子?我就是天子,先皇元子,上天之子,除我之外,哪裏還有天子?”奕琛暴跳起來。

“有,當然有,就是已做了二十年江山的太平天子。”李實拱手向長安方向,正色說道。

“什麽?你說什麽?”奕琛聞言之下,直如五雷轟頂。

“是的,謎底也應該揭開了。”李實微微一笑,“皇上,也就是你和九大親王的父皇,並沒有死,現今已前往長安,明日就會在大明宮勤政殿上複辟了。”

“什麽?先皇並未駕崩?這絕無可能!”奕琛一字一句地說,額上青筋暴突,條條可見。

“不是先皇,而是皇上。陛下當時隻是受了重傷,這八年來一直在少林寺內養病療傷。

“半年前,陛下傷勢痊愈,這才著手複辟之事,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麽寧死不肯奉你為君的原因了吧?一國不容二主!”

“一派胡言!”奕琛憤然罵道,轉頭向外喊著,“裕親王、福親王、康親王、敬親王……你們都上了李實這奸賊的當了。

“他不知從那裏找來麵貌身材都和先皇極為相似的人冒充先皇,李實辭相之時把玉符私自帶出宮,埋藏起來。

“他又善於模仿先皇的筆跡,先皇自己都辨認不出。

“你們接到的禦旨一定是他偽造的。如果你們中有一人得了江山,總還是列

祖列宗的血脈,江山還在咱們手中。

“可是你們現在這樣做,卻是把自家的江山拱手送給了外人,祖宗血脈也會被他們斬盡殺絕的。”

奕琛此言一出,一直靜寂如無一人的幾萬兵馬立時一片**。

他畢竟是做了八年江山的天子,盡管從未行使過軍權,但在將士的心目中依然尊寵高貴如天上的日月。

“肅靜!”裕親王大喝一聲,左手高高舉起親王令符。

“奕琛。”裕親王又向船上高聲喊道,“你以為我真的糊塗到認不出自己父親的地步了嗎?

“何況就算我糊塗,我們九兄弟能都糊塗嗎?

“何況還有宮中諸位母後,她們還能認不出父皇嗎?

“你不用巧言善辯、蠱惑軍心。”

數萬將士聽到裕親王的話,又都靜寂如初。

“你們都鬼迷心竅,被李實這奸賊騙了。

“先皇是我親眼看著盛斂,又親自葬到乾陵裏,怎會時隔八年,又活轉回來?”奕琛雙手揮舞著,對船下大喊大叫。

“奕琛,你還有臉說到父皇?”裕親王厲聲斷喝,右手向下一揮,八大親王的身後立時有一人挑出一麵白旗,正反兩麵都寫著:

奉旨討伐弑父弑君者奕琛。

奕琛看到白旗上的黑字,登時麵色如土,雙手扶住欄杆,才沒有倒下來。

“奕琛,你現在該明白了。

“八年前你弑父弑君的逆行並未得逞。

“你雖然僥幸一時,做了八年天子,卻不過是弑父篡位者!”李實莊重威嚴的說,好像在宣判他的罪行。

“這絕不可能!”奕琛如同落在陷阱裏的困獸一般,在原地團團亂轉。“先皇分明葬在乾陵裏,是朝中文武百官隨我一起送的葬。”

“奕琛,我也參加了送葬,但那不過是為了掩你的耳目。”李實身後走出一個女人,也是舞女裝束,但細看上去年紀已不輕。

“玉葉,你果然也在我背後搗鬼?難怪裕親王會帶頭響應。”奕琛咬牙切齒道。

玉葉微微一笑,並不理會他射過來的怨毒的目光。

“奕琛,你無須怨天尤人。”李實沉聲道,“你一生下來就被立為王世子,皇上被立為太子時你被立為皇太孫,皇上登基後立你為皇太子。

“皇上兒子雖多,愛你、寵你之情始終未曾變過。

“皇上建立東宮後,還怕九大親王手握重兵,唯恐他們中有人覬覦皇位,對你不利,又特為你建立一支東宮禁軍,人數兩萬,與皇上的禁軍相等。

“而精銳驍勇尤有過之,皇上愛你之心可謂無所不至,而你卻罔顧皇太子之尊嚴,先是在江湖中交結匪類,胡作非為。

“皇上愛你情切,還為你辯護,說你隻是少年心性,好玩而已,成人以後,自會收束心性,誰知你變本加厲,聽信陸士龍的調唆。

“居然率東宮禁軍到東海上去當海盜,劫略商船。

“殺害無辜,還自號‘骷髏王’,你把國家皇儲的尊嚴與體統置於何地?”

奕琛抬起頭,冷笑道:

“我身入江湖又怎樣?李英武也是江湖中人,俠名滿江湖,他應進士試時,你任禮部尚書,不還是取中他為進士,置於榜首,廁名門牆?”

“李英武在江湖中行俠,你卻是入江湖為盜,俠與盜焉可同日而語?

“何況李英武出仕後,就再未做過有玷官箴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