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能猜出你的心思,我就是活神仙了。”馬如龍一聲喟歎,“不過我對死人和死法都沒興趣,恕不奉陪。”轉身向外走去。

“你要走?”少女大為詫異。

“是啊。”

“害怕了?”

“你不用激將,這對我毫無用處。馬如龍停住腳步回頭笑著說,“你知道這條船上有多少武林高手嗎?”

“武林高手?我沒見過。也不過都是會幾手莊稼把式,便相互吹捧,自己又臉皮厚如城牆,像你一樣高自標許,言過其實的家夥。”少女鄙夷道。

“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我真要念幾千聲阿彌陀佛了。

“我告訴你吧,海內排名前二十位的內家高手有十三位在船上,排名前十名的外家高手船上有七人,而內外兼修,功臻化境的三大宗師這裏有兩人,我和他們相比,就不是言過其實的問題,而是根本無實可言,想吹牛都沒資格,但我還是上來了。”

“你的意思是說有這麽多的強敵你都不怕,卻怕下麵?”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我對下麵沒興趣,我敢肯定,下麵除了無數不明不白冤死的鬼魂,你找不到任何別的東西。”

少女的身子也不禁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臉色也有些泛白,想說什麽話卻沒有說出口。

“還是和我一起走吧,趁他們還沒發覺,很容易就能溜出去。”

“你真的要走?”少女沉吟了一會,有些猶豫地問。

“當然。”

“就算我打定主意獨自下去,也變成不明不白的冤死的鬼魂,你也要心安理得地離開?”

“那你又何必這樣傻呢?”馬如龍氣得笑了出來。

“你早就該明白,不傻的人怎會專做沒道理的事?”少女說完,一伸手抓住把柄,把地板拉了起來,忽聽得“咚”的一聲巨響從地底傳來。

“你在船上六年了吧?”

李實緊緊摟著玉翠,仿佛想用自己的溫情來表達自己的感激。

“六年多了。”玉翠說罷,麵部一陣輕微的**,眼眶裏湧上兩顆晶瑩的淚珠。”

“就為了這一天?”李實通過她的身體感到了她深深的悲哀,也不禁悲從中來。

“就為了這一天。”玉翠機械地重複著。

“你也快熬出頭了,這一天就是出頭之日,你熬出頭後有什麽願望?可以告訴我,我一定幫你實現。”李實放開她,直視著玉翠的眼睛說。

“我如果期望得到回報,就不會這麽苦自己了。”玉翠搖頭苦笑,“我隻希望有朝一日能重新回到公主身邊,還像以前一樣服侍公主。

“隻不過這個願望也不會實現了,就算公主肯要我,我也不能讓自己髒了公主府聖潔的地麵。

“等一切事完了後,我想回到老家,一個人靜靜地度過後半生。”

“你也不必這樣自卑自憐。”李實笑了起來,“你會得到回報的,而且會高出你的想象,國家高爵厚賞就是為你這樣的人準備的。”

李實走到牆邊,掀開牆上自己寫的對聯,然後摸索了一陣,一大塊木頭牆壁已經被他拿下來,露出裏麵一個小洞。

他伸手到裏邊,摸出一個小匣子,和公孫絕劫走的箱子裏裝的匣子一模一樣。他又從懷中取出一把鑰匙,打開鎖,從裏麵取出九

枚晶瑩潤白的玉符。

“皇上,您這次離開京城,不怕老頭子在背後搗鬼嗎?”陸士龍問道。

“他已經開始搗鬼了,所以我在京城裏也坐不住了。”皇上的臉色變得嚴峻異常,“他要把私藏的兵符發出去,可見他也終於忍耐不住,要出手了。

“又把兵符偽裝成紅貨,托鏢局保鏢,想瞞天過海,可惜他的任何舉動都瞞不過我的眼睛。

“但我知道的還是遲了一步,便帶人半路上阻截,不想老頭子還安排了暗中護鏢的高手。

“我們被這些高手攔住了,雙方混戰了一場,卻被公孫絕這個該死的混蛋乘虛而入,把貨劫走。

“我又一路追擊公孫絕,一直追到了這裏,本以為他是送貨上門,誰知最後得到的竟真是紅貨,我現在也想不明白,究竟是哪裏出了岔頭。”

“會不會是中途被人調換了?”

“絕無可能,我一直盯得緊緊的。

“況且那口箱子別人也仿造不出,他們縱想調換,也沒有同樣的箱子可調。”

“這就真是活見鬼的事了。”陸士龍苦笑道,“不過老頭子發出兵符又是何意?沒有禦旨,兵符發出不也是無用嗎?”

“無用的事老頭子是不會做的,他等了八年才出手,這一擊一定是承諾個致我們的死命,我雖然還不明白這究竟是怎樣的一擊,也還是不敢稍有疏忽,我感到這次是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了。”

“皇上過慮了。”陸士龍勸慰道,“他不過是致仕在家的人,手中無權,昔日的勢力也早就冰霄雪融了,縱有不軌企圖,又有哪個人肯冒滅九族的風險和他作亂?

“他此刻還在船上,隻要您一聲令下,一刻鍾內就叫他人頭落地。”

“殺他什麽時候也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隻不過殺了他後,恐怕要有無窮的麻煩要應付,所以不到最後關頭還是不要動他。”皇上沉吟片刻,眼中濃濃的殺機一閃而過。

“對了,老頭子現在在做什麽?還在裝模作樣觀賞他根本視而不見的歌舞嗎?”皇上問道。

“沒有。”陸士龍笑了,“今天有人送了他一名美女,老頭子此時可能正調笑新婦哪。”

“什麽?有人送他一名美女?是誰送的?”皇上馬上警覺起來。

“一個叫馬如龍的人。我派人查過了,是馬太後娘家的遠房侄兒,三天前剛來到洛陽。

“他在船上輸給老頭子一萬兩銀子,老頭子不肯要,反而把自己的賭本也送給了他,他可能覺得過意不去,又贏了船上賭室裏的一名美女,就送給老頭子了。”

“老頭子和這個叫馬如龍的人很熟嗎?”皇上的兩道濃眉皺了起來。

“不熟,他們是第一次見麵。”

“那老頭子為什麽贏了錢不要,反而把自己的賭本也送給他了。”

“老頭子賭錢和他觀賞歌舞一樣,根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樣的事以前也有過幾次,不足為奇。”陸士龍笑了起來。

“不對,這裏麵肯定有問題。”皇上站了起來,“這個馬如龍三天前到了洛陽,為什麽不早不遲,偏偏在公孫絕衝上船上來的時候也上了這條船。”

“皇上請寬心。”陸士龍也站起來,“在今天第一次到船上來玩的也不隻馬如龍一人,這裏麵應該沒什麽問題。”

“可是和老頭子賭錢並送他美女的卻隻有他一人。”皇上陰沉著臉說,“況且他先是故意輸錢給老頭子,也是知道老頭子的為人,不會收他故意輸的錢,反而會送錢給他,這就為送老頭子美女打下了伏筆。

“而他不和船上賭錢,卻一定要贏那個叫玉翠的女人,這裏麵一定有文章。”

“我也懷疑過,”陸士龍低下頭說,“而且也仔細查過了,沒發現任何疑點,也許都隻是巧合而已。”

“一次是巧合,可是太多的巧合加在一起就是必然了,那個叫玉翠的女人送給老頭子前仔細檢查過沒有?”

“查過了,全身上下,裏裏外外任何地方都沒放過,保證一張紙條也挾帶不了。”

“可是我們無法查出她的嘴裏是否有東西帶給老頭子。”

“皇上放心,她的嘴裏也檢查過了,絕對沒有東西。”

“蠢貨,我是說不知她見到老頭子後會說什麽。”

“這……”陸士龍這才明白,支吾著答不上來。

“那個叫玉翠的女人是什麽來曆?”

“她原來是玉葉公主的婢女,因和小子私通,被趕了出來,無家可歸,便到了船上。”

“玉葉公主的婢女,馬太後的遠房侄兒,都和皇族有關,今天又都和老頭子搭上了鉤,這裏麵若是一點問題沒有,倒真是活見鬼了,”皇上沉思著說,心裏已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皇上,您即位以來,對馬太後和玉葉公主可都供奉得比先皇時還好,她們不會和您作對吧?”

“你懂什麽?馬太後的親生兒子是榮親王,坐鎮宣府。

“她能不希望自己的兒子當皇帝?玉葉公主和我也不是一母所生,她的同胞哥哥裕親王坐鎮遼府,裕親王在先皇時就幾次謀奪太子之位,幸好先皇心意堅決。

“榮親王對太子之位也是日日窺伺,隻是沒有機會罷了。”

“皇上,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那個馬如龍現在還在船上嗎?”

“不清楚,應該是下船了吧。”

“你馬上派人查清他究竟在哪裏,在船上還做了哪些事?同時查清他此次到洛陽來是為了何事?投奔的是誰?落腳在哪裏?這幾天都和什麽人來往?

“老頭子那裏加派人手,監視住他的一舉一動,凡是和他接觸過的人也都要派人盯著,至於那個叫玉翠的女人,得空兒把她弄到一個地方,不管用什麽方法,也要問明白她究竟對老頭子說了什麽,然後處理掉。”

“微臣領旨。”陸士龍在心裏默誦了一遍,躬身退了出去。

“但願這隻是一場虛驚。”皇上坐了下來,雙手合什,“神佛保佑弟子!”

“你把什麽東西弄下去了。”

馬如龍嚇了一跳,急忙衝到洞穴旁,向裏麵望去。

“我什麽也沒弄啊,你看到什麽了嗎?”少女也被地下傳出的巨響嚇得手足無措,花容失色。

“什麽也看不見,裏麵黑漆漆的,根本看不到盡頭。”馬如龍抬起頭來,看著少女說。

“那會是什麽呢?我真的什麽也沒弄啊。”少女如同無意中闖了禍的孩子般委屈地說。

“沒關係,也許不是你弄的。也許這裏還有別的機關消息,被你無意中觸動了,現在趕緊離開還來得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