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依依篇 他是唯一的光(五)

淩依依去上班的第三天,到底還是出了問題。

她下班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一大堆記者,頓時就覺得心底一突。

後麵出來的同事說說笑笑,見淩依依堵在門口,就笑著問道:“怎麽了?有東西落下了?”

“啊,沒有。”淩依依一怔,幹巴巴地笑了笑,道:“算了我還是回去看看吧。”

外麵的記者頓時吵嚷起來,淩依依沒出去,卻也知道他們在找誰。

她從回國那天開始就考慮過這種可能了,如果被人找上門來怎麽辦,如果有記者問起自己的身份,又該怎麽辦?

如果……

自己好不容易拚盡全力得到的平靜,被打破了怎麽辦?

這所有的問題幾乎壓垮了她,她膽戰心驚地過了這麽久,卻還是被人找到了。

淩依依死死咬著下唇,直到秘書都在她身邊打轉了,這才尷尬道:“我是不是耽誤你下班了?”

“哦,沒事沒事,你還在忙嗎?”秘書忍不住問道。

淩依依遲疑片刻,腦海中沒來由地掠過蕭陽之前說過的話——

“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

真的可以嗎?

淩依依咬緊牙關,良久,還是下定決心,撥通了蕭陽的電話。

很快,蕭陽就接了起來:“你好。”

淩依依的心頓時沉到了穀底,他似乎沒有記錄自己的號碼,她沒說話,隻是緊緊抓住了話筒,很快,她就將電話掛斷了。

淩依依深深吸了口氣,在辦公室又磨蹭了半小時,看外麵執著蹲守的記者已經不多了,這才下定決心起身。

秘書顯然鬆了口氣:“下次我該給你也配一把鑰匙。”

淩依依尷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沒事沒事。”秘書笑笑,一推門就怔住了:“哦,原來是在等人接啊,行啊,這把狗糧我吃飽了。”

她揮揮手就往外走,淩依依還沒來得及解釋,隻能怔怔地看向門口的人,有種說不出話的感覺。

“你怎麽……”

“不是你給我打電話了?你信號不好啊,”蕭陽自然地說著:“我還是問了顧小姐,才知道你在哪裏上班,不然都不知道來哪裏找你。”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極為平靜,就像是這是一件多麽自然的事情似的。

淩依依的呼吸都跟著急促幾分,道:“你怎麽知道……”

“我這電話知道的人不多。”蕭陽笑笑:“不好意思,我沒有存號碼的習慣,記性還不好。”

他的笑容那麽平靜又溫和,淩依依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有點紊亂了。

“抱歉,麻煩你了。”淩依依低聲快速地說道。

蕭陽擺擺手:“我不是和你說了嗎?有事就找我,行了,頭盔給你,上車吧。”

淩依依一怔,這才發覺蕭陽是騎了摩托車來的。

她忍俊不禁,小聲道:“你知道我被堵了?”

“應該是顧遠山的手段,你不用太擔心,這些事情都會慢慢解決的,顧彥之也不希望你被發覺。”蕭陽自然地說著。

淩依依沒說話,隻是輕輕抿了抿唇。

她戴著頭盔,從記者麵前飛馳而過,她能看到他們的眼神,那種沒來由的快意讓淩依依久違地彎起唇角。

蕭陽也跟著笑了笑,道:“喜歡坐摩托嗎?”

淩依依點點頭,這才意識到蕭陽看不到,隻好抬高聲音:“喜歡。”

風聲夾雜著摩托的轟鳴聲,有那麽一瞬間,淩依依覺得這世界上仿佛隻剩下他們兩人了似的。

那種感覺太好,淩依依隻希望這世間慢一點,再慢一點。

蕭陽就笑笑,道:“抓緊一點,我要加速了。”

淩依依一怔,小心地,無比小心地,伸手將蕭陽的腰環住了。

她的動作那麽青澀,蕭陽頓時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之前聽過很多關於淩依依的流言,難聽點的什麽話都有,甚至有人說淩依依之前是交際花,和誰都在一起胡混過。

可是現在……看著這樣的淩依依,蕭陽無論如何都無法將麵前的小女孩和那些流言聯係在一起。

蕭陽微微垂眸,車子穩穩停在金華花園。

淩依依跳下來,頭發微微有點亂了,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她看向蕭陽,沉默片刻方才輕聲道:“謝謝。”

“別客氣。”蕭陽還想說什麽,就見淩依依鞠了個躬,飛快地跑上去了。

那天過後,淩依依無數次想要再聯係蕭陽。

分明隻是樓上樓下這樣近的關係,淩依依卻無論如何都沒敢再敲開蕭陽的門。

再次見到蕭陽,卻已經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蕭陽敲門時,淩依依覺得自己已經燒得有點糊塗了。

她保持了一個月的全勤,在公司比誰都拚命,然而長期好吃懶做的身體頓時就有點吃不消,第二個月一開始,淩依依就被流感找上門來了。

都說獨居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生病,淩依依現在是結結實實地感受到了。

她連給自己倒杯水都變得極為困難,下床更是一件無比艱難的事情。

她迷迷糊糊地撐著請了假,就在**睡了個昏天黑地。

也正是因此,一睜開眼就看到不遠處沉著臉的蕭陽,淩依依眨了眨眼,頓時有點懵了。

“你怎麽進來的?”她沙啞著嗓子問。

蕭陽晃了晃手中的開鎖工具,蹙眉看過來:“你都燒成這樣了,怎麽不知道找人?”

“……恩?”淩依依費力地偏了偏頭,從喉嚨深處發出一個模糊的音節。

看著她都病成這樣了,蕭陽也沒了脾氣,到嘴邊的話都跟著吞回去了,隻歎了口氣道:“行了,我讓醫生給你打了點滴,你好好休息一下。”

“幾點了?”淩依依輕聲問。

蕭陽一怔,道:“晚上十點了。”

“那……你能留下來一下嗎?”淩依依的語氣帶著三分哀求,卻仍在竭力掩飾。

蕭陽的腳步微微頓住,下意識回頭看她,語氣都變得溫和幾分:“怎麽了?”

淩依依鮮少提要求,即使是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始終是習慣於遷就。

如果說那時候淩依依是在演戲,那麽現在……

蕭陽覺得淩依依是真的不敢,不敢祈求哪怕一絲一毫溫情的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