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你們又能換來什麽？
念江成將那封信拆開了，將老花鏡拿了過來，一個字一個字地看下去。
良久，他的眉頭微微蹙起，又向下，他咬緊牙關，臉色是說不出的凝重。
直到最後，念江成長長地歎了口氣，啞聲道：“當年的事情……如果我說出口了，或許一切早就結束了，也就不會有今天。是我對不起黎先生，也對不起你。”
太久了，太久沒有這種感覺。
可是最近這些感覺洶湧而來，從當年黎驍一次次幫他解圍，到黎霂言在船上時毫不猶豫地讓蕭陽帶他離開，再到現在，他看到這封信。
念江成低聲道：“黎隊長是個好人，當年如果不是因為黎隊長，或許現在的念家早就沒落了，也可能我早就身陷囹圄，這些事情我都心知肚明，這麽多年，我卻從來都沒敢提起，是我太自私了。”
黎霂言靜靜聽著，良久方才垂眸道：“如果家父還在，想必會在這裏笑著對你說一聲沒關係，我雖然沒有家父那麽好的肚量，可是……當年的始作俑者不是您，現在我也隻希望您能夠幫忙，將當年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念江成老淚縱橫，低聲應了：“黎先生不在這麽多年了，至少這件事，我還是願意去做的，也就當做是贖罪了。”
念宛如伸手握住念江成的手，眼底眉心盡數都是如舊的溫和：“父親，其實我一直都覺得……當年的事情給您的影響也很大，您以為您將秘密藏住了，其實您的性格改變很多。我們將當年的事情解決了，讓黎隊長在天之靈得以安息，讓孩子們可以放下這些，繼續走下去，我們也就都能心安了不是嗎？”
念江成重重點了點頭，道：“你需要我做什麽，隻要我能找到的東西，我都會給你們拿過來。”
黎霂言將一張紙推過去：“都在上麵了，如果您能找到，還有任何補充的證據，您都拿過來就是，我們會審奪能不能使用，還有……”
他看了一眼顧卿遙，顧卿遙就點頭開口：“外公，這些視頻您同意公開嗎？”
“是當年晏淩雲和我說這些的視頻吧？”念江成輕笑一聲，眼底滿是苦意：“我藏了這麽多年，也讓他們威脅了這麽多年，還不是就因為這些嗎？可是現在我也不在意了，那些臉麵相比於一個心安，算什麽呢？你若是覺得有用，就公開吧。”
顧卿遙深深看了念江成一會兒，這才垂眸笑了：“謝謝您，外公。”
“不用，應該做的。”念江成閉了閉眼，低聲應了。
……
第二天，一些視頻在網絡上沸沸揚揚。
這些天，有明眼人早就關注到了一些細枝末節。
很多人開始懷疑，黎霂言那麽好的身手，怎麽可能是單純的青年實業家？
也有人將之前黎霂言勇救慕寒的視頻拿出來看來看去，心說不對勁啊……
這黎少，嘖嘖，也太帥了一些。
甚至有人將黎霂言的動作一幀一幀地分解出來，然後忍不住感慨，不對吧……
這分明就是警隊的人擅長的擒拿手啊？
眾多流言沸沸揚揚，而黎霂言依然如舊，即使有媒體抓拍到，也都是和顧卿遙恩恩愛愛逛街的新聞，甚至還有黎霂言大顯身手給顧卿遙抓娃娃的新聞，簡直是恩恩愛愛，閃瞎了一眾單身狗。
眾人看了半天，也看不出這位黎少有任何臥底的英姿，反而將所有心思都用來秀恩愛了。
一來二去，這件事的熱度也就降了。
而此時，顧卿遙正和黎霂言一起，看向看守所的顧遠山。
顧遠山靜靜坐在裏麵，神色是說不出的意味。
良久，顧遠山方才淡淡笑了一聲：“你們這樣得意，看來是有證據了，怎麽，打算讓我在這裏待上多少年，一輩子嗎？”
顧卿遙死死盯著顧遠山，低聲道：“你知道你做了什麽，對吧？你害了多少人的家庭，你從來都沒有想過，就連我們顧家都是被你一手鬧散的！”
“被我？”顧遠山忍不住笑了：“小遙，你說這些的時候不妨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因為你母親不善解人意，或者說，如果不是因為你母親執意隻要你一個，你父親也不會出去找小三，你們家也不可能多出來兩個孩子。如果你外公不是一直鄙視彥之，彥之也不可能那麽針對他，如果不是因為你……一直強求顧家的權力，你們後來也不至於鬧成那個樣子，彥之也不會為了你而死，現在你再回頭去想想，這一切是不是因為我？還是因為你們所有人？”
簡直就是詭辯，顧卿遙不怒反笑：“顧遠山，你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有想過你也是顧家的人嗎？你從來都沒有將親情放在心底，反而心底盡數都是利益，你蠱惑慕寒，讓慕寒和你一起為非作歹，甚至期待我的父親殺了我，這些都是你曾經做過的事情。身為顧家人，甚至身為一個人，你連最起碼的人性都喪失了，你留下了什麽？”
顧遠山淡淡笑了：“你也配和我談人性嗎？小遙，你是顧家人，你也承擔著顧家的責任，如果你真的有人性，你就該對你弟弟好，你就該對你父親的死負責任，如果不是你逼迫在先，你覺得他們會輕易為我所用嗎？”
黎霂言伸手覆住顧卿遙的手背，看向顧遠山，淡淡道：“我大概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態，你已經在這裏了，或者說，至少還要在這裏待上二十五年，對你而言，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顧遠山的神色相當陰冷：“黎霂言，你說這些話的時候，最好也好好考慮一下你自己的處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當時黎驍根本就沒有死，黎驍後來苟活了很多年吧？害怕嗎？很多臥底後來都是這樣度過了餘生。他們為國家奮鬥，為人民服務，最後換來了什麽？”
“你又換來了什麽？”
“我換來了之前美滿的日子，換來了至少前半生的幸福，而你們……隻有無盡的苦痛罷了。”
顧遠山的眼底閃過淡淡的笑意，陰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