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慕少看過自己的樣子嗎？
慕寒進來的時候似乎有點緊張，手也始終抓著衣角。
倒是淩筱蔓先幹巴巴地笑了笑：“你來了啊。”
“恩，還沒開庭吧？”慕寒下意識問道，又覺得自己這個問題有點蠢，如果開庭了，也就不是在這裏見到她了。
果然，淩筱蔓微微垂眸道：“我以為你來這裏是因為你挺關心我的。”
“那是肯定的……”慕寒有點急了，匆匆道：“我如果不關心你，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頂著壓力過來。”
淩筱蔓似乎有點猶豫，蹙眉開口道：“你最近過得還好吧？”
“挺好的。”慕寒似乎並不想多說。
可是淩筱蔓剛剛聽了顧卿遙的話，心底怎麽可能沒有半點懷疑，她忍不住問了下去：“你最近真的還好吧？我看你沒什麽精神的樣子，你爸爸那邊……沒和你說什麽？”
她的語氣滿是試探，慕寒聽著心底有點不舒服，可是想到自己這次的來意，也隻好順著道：“沒什麽，我真的挺好的，媽，你看我在外麵能有什麽事？”
淩筱蔓的呼吸都快要停滯了。
他從來都沒有叫過她一聲媽。
而現在……他這句話說的是如此流暢，兩人都怔住了。
慕寒輕輕撓了撓頭，有點煩躁地開口道：“你別當回事……”
“我沒有！”淩筱蔓緊忙笑道，眼底都要帶了淚：“媽知道，媽一直對不起你，那時候，那時候我也沒有名分，將你生在了美國，我甚至沒有辦法在那邊留下來陪你，就這樣匆匆回國了，後來也是……沒有你爸爸幫忙，我自己一個人也去不了美國，媽心底一直都念著你，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你的錢還夠不夠花，媽一直都想著，隻是沒辦法和任何人說。”
聽著淩筱蔓一番真情流露，慕寒的臉上卻始終沒有什麽表情。
良久，淩筱蔓方才尷尬地輕咳一聲，低聲道：“慕寒，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媽知道這些年委屈了你。”
“媽……”慕寒的聲音拉長了。
他根本就不知道隔壁還有個顧卿遙，否則也不會這樣自然地將自己的感情發揮地如此淋漓盡致。
他的眼眶都微微紅了，手在玻璃板上輕輕抓了一下，又落下來，仿佛抓住了一片冰冷的虛無，啞聲道：“其實剛剛媽問我過得好不好，我過得一點都好。”
淩筱蔓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可是慕寒卻是沉浸在自己的戲份裏，對這一切渾然未覺，猶自道：“媽根本就不知道，我現在在外麵，爸對我也沒多好，我想要投資，爸也沒給我錢……我手頭的錢還被我爸騙走了。”慕寒死死埋著頭，道：“我也知道媽沒什麽辦法，可是我總想找個人來說說話，不然我心底也受不住了。”
淩筱蔓的臉色是說不出的意味，良久方才道：“你……”
“其實媽還是有辦法的對吧？”慕寒忽然抬眼，看向淩筱蔓，輕聲問道。
淩筱蔓的背脊微微僵直。
“我知道，我和媽這麽多年都沒什麽交集，可是媽不是說對不起我嗎？如果媽真的覺得對不起我的話……能幫幫我嗎？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不然也不可能這樣做。”慕寒苦笑道。
“你的確是走投無路了。”淩筱蔓看著慕寒微紅的眼，低聲道：“你是不是……現在是顧卿遙的特助？”
慕寒的神情頓時就是一僵。
淩筱蔓苦笑道：“慕寒，顧卿遙之前來找過我了。”
慕寒的拳頭慢慢攥緊：“所以你就是不想給我，是嗎？”
淩筱蔓下意識道：“不是我不想給你，你是我的兒子……”
“你將我當成你的兒子了嗎？你從來都是將我當成你上位的工具，你關心過我半點嗎？”慕寒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道：“現在你倒是有借口了，你覺得我利用你，可是你自己做了什麽事情，你是真的不清楚嗎？”
淩筱蔓隻覺渾身冰冷，低聲道：“我做了什麽？我不過就是生了你，我哪裏對不起你了？你的物質條件不夠優越嗎？你知道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孩子，他們從小就沒有享受過像是你這樣的生活條件，你能做出的選擇他們都做不了，你還有什麽可不知足的？”
“你手頭還有錢嗎？”慕寒忽然問道。
淩筱蔓一怔，蹙眉壓低了聲音：“你什麽意思？你看我人都在這裏了，我像是還有錢嗎？”
“你有的吧，你這樣的女人，不可能不給自己留下一點後路，你總要想想有一天你人老珠黃，我爸不要你了，你還要給自己留下一點錢財傍身。”慕寒的語氣滿是嘲意：“不打算最後投資一下你的兒子嗎？你保守估計也要在這裏麵待上七八年，這期間這些錢也沒什麽用，不如給我，你給了我，我將來用這些錢好好運營投資一下，等你出去，我還能給你養老啊。”
他這番話就是淩筱蔓曾經的想法，可是現在……看著眼前一臉冰涼諷刺的慕寒，她哪裏還敢這樣想？
淩筱蔓咬緊牙關，手微微攥緊，低聲道：“不用了，我手頭也真沒什麽錢，你也不用一次次找我了。”
慕寒猛地起身，隻覺得整個人都是一陣天旋地轉：“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他甩手而出，淩筱蔓則是靜靜坐在裏麵良久，這才捂著臉默然低下頭去。
顧卿遙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隻是微微垂眸笑了笑，徑自走了出去。
兩個房間隻隔著一塊玻璃板，顧卿遙出去時，直接就和隔壁出來的慕寒打了個照麵。
慕寒的臉色有說不出的不悅，看到顧卿遙的瞬間，這樣的情緒爆發了——
“我沒想過顧小姐會來這裏找淩筱蔓，你果然很有手段。”
顧卿遙垂眸笑笑：“慕少，我倒是第一次看到慕少這副樣子。”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旁邊的鏡子，慕寒也跟著轉過去看了一眼。
他自己都要被自己的樣子嚇到了——
眼底全是血絲，拳頭死死地捏緊，整個人看起來都尤為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