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簡直是雲泥之別
這蒼白的建築，厚重的玻璃牆，還有人們發瘋時的慘叫。
即使是一個正常人被關進了這裏，想必也沒辦法正常下去了。
淩筱蔓想過無數種方法離開這裏，而現在她幾乎將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慕寒身上，不是沒有想過慕寒對待這個問題的閃爍其詞，可是淩筱蔓依然相信，慕寒不會辜負她的希望。
直到顧卿遙的到來。
她從未這樣清醒地意識到，顧卿遙說的是對的。
慕寒是真的沒有理由帶自己出去，慕寒本就和自己沒有太多母子情，自己十多年來也沒有為慕寒做過太多事情，是自己一直以為，隻要攀住顧彥之這支高枝，自己就能飛黃騰達，自己就能擁有想要的一切。
可是她終究沒有想過，她還是敗了。
敗在了顧卿遙的手裏，徹徹底底，一敗塗地。
現在的自己，是真的一點利用價值都不剩了，慕寒有什麽理由帶自己出去？
淩筱蔓苦澀地笑了，低聲道：“你想要什麽？”
“你留下了什麽？你自己心底最是明白。”顧卿遙沉聲道。
淩筱蔓抬眼看向顧卿遙，啞聲道：“除了讓我離開這裏，你還能給我什麽？”
顧卿遙平靜地笑了，向前靠了靠：“淩筱蔓，我可以幫你離開海城，離開這裏，你的名聲再怎麽差，知道的人也並不會那麽多，你可以重新開始你的生活，而等一切安定下來，或許你還有和慕寒母子相認的機會。”
淩筱蔓的眼神果然變了變，良久方才踟躕地開口：“我會考慮。”
“好。”顧卿遙起身欲走。
淩筱蔓果然有點慌了：“你還會回來的，對吧？”
“也許下一次我來的時候，這個條件就已經改變了，淩女士，外麵的世界和這裏不一樣，外麵的一切瞬息萬變，你不知道未來會給你怎樣的驚喜，可是待在這裏的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想來也隻有這萬丈高牆了。”
顧卿遙的笑容安靜而平和，卻是讓淩筱蔓覺得嗓子發苦。
她就要下意識地答應下來，卻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來。
如果她真的這樣做了，她是不是就離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越來越遠了？
“其實顧小姐，有一句話你說錯了。”淩筱蔓見顧卿遙都要走到門口了，這才揚聲道：“我當年能夠頂替顧小姐的母親，那時候我的身份也不好，長相也不過平平，可是我有拿捏男人的本事。顧小姐或許以為，我從這裏出去以後就什麽都不是了，可是你相信嗎？若是讓我再有機會靠近彥之，我依然能讓彥之為我神魂顛倒，我不需要慕寒的母親這個身份，也一樣可以成為彥之的情人。”
“沒錯，你是個乖巧懂事的情人，因為你那時候年輕，而且隻會生兒育女。十多年的時間裏，你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父親的身邊，你沒有向父親索要任何東西，所以父親才能容下你，而現在你變了，你奢求了更多，得到了什麽呢？淩筱蔓，你已經不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回到父親的身邊。更何況……你鬥不過我。”
顧卿遙微微揚起唇角，露出好看的笑容。
活了半輩子的淩筱蔓，自詡聰明的淩筱蔓，第一次覺出刻骨的恐懼。
顧卿遙是那麽優雅，相比之下她是如此自慚形穢。
沒錯……
她鬥不過顧卿遙，從來都鬥不過。
顧卿遙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卻又永遠占據著道德製高點，她站在那裏，就是萬眾矚目的焦點，讓自己像是過街老鼠一樣無處可逃。
淩筱蔓的眼神滿是不甘心，手攥緊又鬆開，良久方才道：“我再考慮一下。”
“我期待你的答案。”顧卿遙的下巴微揚，輕笑一聲。
……
顧卿遙從精神病院出來時，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車。
顧彥之靜靜靠在車邊，司機舉高了手中的傘。
“顧總，您這是在等誰？”司機有點苦不堪言，這雨這麽大，顧彥之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進車裏去坐著，偏偏要在這裏等，這不是糟蹋人嗎？
顧彥之見顧卿遙出來，神色便冷了三分，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過去，司機心底叫苦不迭，卻也隻能緊忙往前追，雨水浸透了大半個肩膀。
“你怎麽在這裏？”顧彥之沉聲問道。
顧彥之看向顧卿遙，眼神是說不出的冷肅。
他是真的看懂了，顧卿遙早就改變了，和從前再不相同。
曾經的顧卿遙天真而可愛，曾經的顧卿遙會在自己身邊撒嬌，可是現在的顧卿遙……隻會站在自己的對立麵。
像是現在，不經自己的允許來見淩筱蔓。
天知道她又在算計著什麽？
顧彥之往前逼近一步，沉聲道：“我問你話呢。”
“是淩女士要見我。”顧卿遙平靜地應了。
“淩筱蔓要見你？嗬……真是可笑，你以為我不知道嗎？淩筱蔓根本沒有這個權限主動要求會見！”顧彥之怒道。
顧卿遙的臉上顯出幾分詫異：“父親不知道嗎？前段時間慕寒每天都過來，現在淩筱蔓已經住單人房了，待遇也有了顯著提升，說來也是奇怪，慕寒和淩筱蔓非親非故的，為什麽要來這裏見淩筱蔓呢？爸爸還是好好查查吧。”
顧卿遙的語氣無比平靜，顧彥之卻覺得心底發寒。
這種事……
顧卿遙定然是不會說謊的，她沒辦法說謊，訪客記錄就在咫尺之遙，隻要自己想，稍微挪動步子就能調取到。
這麽說來……慕寒真的和淩筱蔓聯絡了？
之前自己不是說了，讓他和淩筱蔓保持距離嗎？
慕寒甚至還給淩筱蔓爭取了更好的待遇？顧彥之簡直不知道慕寒是怎麽想的！
然而眼前這個才是最大的麻煩，顧彥之沉默地看了顧卿遙片刻，這才沉聲道：“你跟我來，我有件事和你說。”
顧卿遙不動聲色地蹙蹙眉，道：“爸爸要去哪裏？”
“怎麽？你連顧家的車都上不得了嗎？請不動你了是吧？”顧彥之的臉色難看至極。
“爸爸多慮了，現在路況不好，我隻是問問而已。”顧卿遙微微一笑，示意蕭澤跟上來。
這麽大的雨，好像和模糊的記憶慢慢重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