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我很佩服你卓絕的想象力
顧卿遙到達5號精神療養中心時，天氣相當陰沉。
烏雲滿天，夾雜著巨大的雷鳴聲，一路上的路況並不算好，搖搖晃晃的，顧卿遙也就一路闔眼養神，直到蕭澤低聲開了口，這才睜開眼看過去。
陰雨天氣，精神療養中心看起來更為蕭索了，那些鐵柵欄裏麵的人都安靜地要命，顯然是被這個地方管束地厲害。
顧卿遙吸了口氣，徑自驗明身份走了進去。
與上次想必，淩筱蔓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不少，她看了顧卿遙良久，這才幹啞地笑了：“顧小姐，想不到吧，我們又見麵了。”
顧卿遙平靜地在淩筱蔓對麵坐下，淡淡開口：“我倒是沒覺得多麽意外，淩女士，你一向不是個甘於安分的。”
淩筱蔓就又笑了，笑容有點神經質：“顧小姐，其實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聰明人，我的兒子慕寒是看錯了你，他一直以為你是朵白蓮花，我看著他那樣子都心疼，索性就將真相和慕寒說了，怎麽樣？慕寒現在對你不像是從前了吧？”
她的語氣看似關切，卻是帶著明顯的諷刺意味。
顧卿遙隻是淡淡笑了：“你覺得慕寒的態度對我而言重要嗎？”
淩筱蔓蹙眉。
“當然不重要，”顧卿遙含笑道：“淩女士，我和你不同，我的世界很豐富多彩，我有朋友，有愛我的家人，有能為我全力以赴的愛人，我的身邊從來都不缺少一個精神寄托，不像是淩女士，淩女士之所以需要慕寒在你身邊，難道不是因為沒有了慕寒，淩女士就連個說話排解的人都沒了嗎？”
淩筱蔓微微咬住下唇，看向顧卿遙的眼神愈發淩厲：“你懂什麽？慕寒是我的兒子，總有一天，慕寒會將我帶出去，到時候你覺得我有慕寒在，顧家能沒有我的容身之地？”
顧卿遙有點詫異地笑了：“你對慕寒而言有什麽用？”
淩筱蔓的臉色忽然一僵。
“看來你也清醒了，淩女士，你現在不過是個廢人，如果沒有旁人的幫助，你隻能老死在這裏，即使你出去了，你對於慕寒而言無非就是一個偌大的麻煩，現在的慕寒和從前不一樣了，他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也更加絕情。他可以在這裏麵對你好，是因為在這裏，你隻能以一個瘋子的形態出現，慕寒有難過的事情委屈的事情可以來找你說一說，但是你無法將任何消息傳出去，你隻是個情緒垃圾桶，是你將自己高看了。”
淩筱蔓的眼神慢慢的都是痛楚。
她張了張嘴，卻又無力地閉上了，手也跟著垂了下去。
“可是你也一樣，慕寒現在堅定地站在了彥之那邊，你再也沒有可能實現你的想法了，顧卿遙，你機關算盡，卻終究沒有想過慕寒能夠做到這麽多，嗬，嗬嗬……我想到這些我就高興。你失去了一切的時候，或許就是我重新回到那個位置的時候，風水輪流轉啊顧卿遙，你以為你掌控了淩依依，你就可以打擊我打擊彥之了嗎？你真是太天真了！”淩筱蔓咬牙切齒地說著。
顧卿遙什麽都沒說，隻是翻了翻包，找了一麵鏡子，徑自對準了裏麵的淩筱蔓。
淩筱蔓的話音就那樣慢慢地小了下去。
良久，她方才不敢置信地開口：“我怎麽成這樣了？我怎麽……”
她蓬頭垢麵的樣子看起來極為狼狽，就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瘋子。
淩筱蔓始終覺得自己是沒有瘋的，自己和那些被關進來的瘋子是不同的，現在有了慕寒讓人關照了，淩筱蔓的生活待遇也好了不少，無非就是在這裏多住上一段時日罷了。
她從來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蒼老至此。
明明才四十歲的年紀，可是她的頭發已經一片花白。
淩筱蔓的指甲抓撓著麵前的桌麵，發出刺耳的響聲，可是她已經完全顧不得了，她隻是怔怔地看向鏡子，然後瘋了一樣地伸手，卻隻能徒勞地撞在麵前的玻璃板上：“不可能的，不可能，你騙人，我怎麽可能這麽老態龍鍾？”
顧卿遙微微一笑，將鏡子收了起來：“相由心生這句話，想必淩女士您也聽過吧？你現在日子過的不如意，自然也無法像是從前保養得當的時候一樣，這就是現在的你，你覺得你還能作為第三者誘惑到我的父親嗎？又或者……你想以這副模樣重新登堂入室嗎？淩女士，你該承認了，現在的你，對任何人都沒有吸引力，換言之，你已經徹底無用了。你和淩依依有什麽區別嗎？沒有，你們都是棄子而已。”
“你胡說八道，我是慕寒的媽媽，我才是慕寒的媽媽……慕寒也需要我，慕寒還來看我了，你在胡說……”淩筱蔓的聲音微微發顫，顯然是在自我安慰。
顧卿遙卻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她的幻想，輕輕笑了：“淩女士，慕寒如果真的珍惜你，就會提出要接你出去了。可惜，他是個聰明人，不會在這個時候忤逆父親，為了你忤逆父親，不值得。”
顧卿遙的語氣輕描淡寫的，卻是滿滿的諷刺：“而父親就更是如此了，能夠枉顧你給他生了一兒一女的情誼將你丟到這裏，”顧卿遙刻意頓了頓，輕笑了一聲：“你還存著父親會帶你出去的美夢，我是當真佩服你卓絕的想象力。”
“你……”淩筱蔓的眼底充了血，她無法去形容那種感覺。
像是被人一刀一刀劃在了心尖。
因為知道顧卿遙所說的才是真相，所以才顯得自己愈發可悲。
良久，淩筱蔓頹然地閉上眼：“你今天為什麽來見我？你明明可以不理我的……你不理會我，對你沒有任何影響。”
“我不信你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一點退路。”顧卿遙靜靜看著淩筱蔓，眼神很是深邃。
淩筱蔓渾身一顫：“如果我給自己留下了退路，我何必忍辱負重留在這裏？”
“是嗎？”顧卿遙輕輕笑了：“淩筱蔓，我在給你機會，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否則……這裏或許真的就是你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