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票一個小時後就送到流川的手中:這是今天晚上8點起飛的飛機。WWw!QuanBeN-XiaoShuo!Com

這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用來辦事,簡單收拾了行李,又趁著時間早人少,去銀行兌換了瑞士法郎,之後便去注冊結婚。

負責注冊工作的人員被麵前的二人弄得雲裏霧裏卻又無比激動。

“我,我是櫻木小姐的支持者!我,我也是流川先生的球迷!!”他一個勁在那表白,“櫻木小姐!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啊!二位要注冊結婚?哇!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給我快點。”流川不耐煩地說,用修長的手指敲敲文件,一邊摟著妻子的肩膀。

櫻蒼白的麵孔籠上一層紅暈。

注冊起來很順利,流川又囑咐了一些關於“在我們沒有透露之前不許和外界說一個字”之類的話。

櫻卻覺得,他這種囑咐不比威脅客氣多少。

接著,下午的時間去買了些零碎東西,趁早吃了晚飯,坐到航班一等艙的時候,兩個人不約而同鬆了口氣。

這一天過得像打仗一樣,所以連自責傷心的時間都沒了。櫻這樣想。

不過,她打開隨身攜帶的包,小心翼翼伸進手去,摸摸那一紙婚書。

很薄,卻又很厚。

一等艙沒幾個人,簡直就像專門為他倆設計的特別座位一樣。

她靠在窗戶上,垂下眼簾,隻顧著冥思苦想。

流川也無聲地望著她。

“狐狸君。”過了好久,櫻伸出手,蓋在流川的手臂上。

“我這種人,值得你娶嗎?”她輕聲問。

“白癡。”流川鼓起麵包臉:值得不值得,這個問題有什麽營養?不管怎麽的反正我已經娶了。

“當初我棄你而去,不,是拋棄了所有人。而且,”櫻說著,雙肩又顫抖起來:“而且,我犯下了重罪。隻要想起來,都會覺得自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

“你的確很白癡。”流川氣息悠長地說,一邊抓住她的手腕,“白癡才會天天嘮叨陳芝麻爛穀子。”

“狐狸君~”櫻呆呆地望著麵前這個新近正式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

“你要是真覺得自己有錯,”流川的麵包臉絲毫沒改變地瞅著她,“那就用實際行動好好彌補,不要總在這哭個不停。”

“狐狸君。”櫻看了他幾秒鍾,重新低下頭來:“是這樣麽?”

“哼。”流川不再答話,隻是抓著她的手。

不過,飛機起飛後,兩個人都沒空考慮這些問題了。

一等艙的服務非常周到,飛機的行駛也很穩,但是櫻卻吐得昏天黑地。

流川手忙腳亂地照顧著她,他覺得櫻恐怕再這樣下去,膽汁都要被吐出來了。

吐得如此厲害,就算吃藥也會被吐出來,經驗豐富的空姐們想出各種辦法:她們要櫻平躺下來,然後用吸管吸一點點檸檬汁,希望清香微酸的檸檬能緩解這種症狀。

果然奏效,櫻停止了嘔吐,不過恐怕也沒什麽東西可吐才是真的。

流川擔心地坐在旁邊,擦拭她額頭上的冷汗。

她暈機麽?他拚命回憶。

兩個人以前也坐過幾次飛機,似乎每一次她都活蹦亂跳的,肯定沒有這樣嚴重的反應!

難道是病了?還是身體的虛弱造成的?

不過流川楓不是醫生,他能想到這些已經很不容易。

肯定是回去北海道的時候受到那麽大打擊,精神和身體當然吃不消了!他頭腦忽然靈光一現。

想到這裏,流川托著下巴點點頭,不管怎麽說,他都覺得櫻的媽媽,也就是自己的嶽母,實在有夠狠,自己的媽媽就要想得開很多,自從櫻回來,她都那麽高興。

好不容易捱到瑞士,櫻已經伏在流川背上沉沉熟睡。

對於他來說,她的體重很輕,輕得像朵柳絮,不過,分量卻很重,令他不由得小心翼翼。

兩個人沒有在日內瓦逗留,而是徑直來到瑞士鐵力士山腳下的盧塞恩城。

這是一個可愛到寧靜的小城鎮,雖然沒有雪季的冰清玉潔,但卻處處彌漫著清新的春天氣息。

他們很快租到一所乳白色、帶著花園的小房子,這房子位置很好,從臥室窗戶就能看到幾乎透明的盧塞恩湖。

如此安逸絕美的景色,像清泉從櫻的眼中滲透至內心,她緊鎖的眉頭也隨著這感覺漸漸舒展了些。

季後賽4月底才開始,所以在這裏住上半個月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兩個人英語都流利,櫻還會講少許德語,所以在這個地方並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從第二天清晨開始,流川仍然要進行雷打不動的基礎訓練:雖然度假不用打籃球,但也不能完全懈怠。

櫻便去附近的麵包店買早餐,然後從旁邊的小店裏順便買些當地出產的明信片。

訓練完畢,在浴室衝去汗水後,流川坐到木質的餐桌旁。

“嗯?”他瞥見旁邊那一遝花花綠綠的明信片,有些奇怪。

“我們走得那麽匆忙,都沒有告訴任何人去了哪,而且,”櫻的臉微微一紅,“已經注冊這件事情,出於禮貌應該告訴大家一聲。”

流川一麵吃著酥脆的麵包,一邊抓抓頭。

他本來是打算回去再說的,省得麻煩,不過經她這麽提醒,卻也有道理。

吃完早餐,櫻便開始一筆一劃地認真寫了起來。

流川盯著她栗色的小腦袋。

頭發又長了些,軟軟地垂在耳垂旁邊的這種長度,有點像小女孩的童花頭。

不過,豐茂的栗色發絲卻由於短而更加蓬鬆,淩亂的感覺也別有姿態。

“狐狸君,你也來寫……”櫻不好意思地說。

流川湊近了看,原來已經寫到落款處。

“這個,”櫻的臉愈發紅,“這個地方,你來寫~”

“這有什麽難寫。”流川挑挑劍眉,倨傲地用指尖碰碰明信片一本正經地指點到:“上麵寫流川楓,下麵寫流川櫻。”

“說了你寫,你寫就是了。說那麽大聲音做什麽~”櫻的臉紅得簡直像要滴下血來,她慌亂地起身躲到一邊去。

“我負責寫別的,你,你負責寫落款……”櫻臉對著牆,小聲嘟囔。

害羞麽?流川覺得有點好笑。

不過正所謂眼高手低,當他在這些寄到不同城市,甚至不同國家的明信片上,寫下那兩個名字時,卻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她,從今以後,完全是他的了。

櫻木櫻這個名字,將成為一個曆史,取而代之的將是一個陪伴她更長久的名字。

而且,他一直覺得流川櫻這個名字會美得多。

盧塞恩周圍是鬱鬱蔥蔥的森林,與日本清秀的樹木不同,這裏的森林更加高壯粗獷,卻又質感十足。

兩個人分別喜歡森林裏的一樣東西,流川喜歡那些粗壯的樹墩,櫻則喜歡時隱時現的土撥鼠。

“狐狸君,你看,多可愛啊!”幸運的時候能碰上土撥鼠搬家,鼠媽媽在前,一群小鼠挨次咬著尾巴乖乖地排隊,鼠爸爸殿後。櫻興奮地蹲下來抱著膝蓋讚歎,在這個和諧的國度,動物是不怕人類的。

流川坐在樹墩上伸長兩條形狀優美的腿,望著她和那些土撥鼠。

兩個人,有一天找了一個其大無比的樹墩,在上麵從傍晚坐到深夜。

流川在兜裏掏了幾次之後,拿出一個黑絲絨的小盒子。

“給。”他將盒子遞到櫻的麵前。

“嗯?”櫻不解地看著他的側臉。

“打開看看。”

“什麽啊?”

“白癡,打開不就知道了。”

櫻輕輕將小盒子打開一條小縫,伸長脖子對著月光向裏麵望去。

這個舉動就算別人看到,也會覺得好笑。

“白癡,”流川鼓起麵包臉,“你在幹什麽?”

“呃。”

流川無奈地歎口氣,拿過盒子,迅速地打開,迅速地取出裏麵的東西,然後迅速地套在櫻左手無名指上。

這一係列的動作實在比他在球場上投籃還要快。

櫻望著左手上那顆在月光下煥發出絢爛光輝的碩大鑽石。

“狐,狐狸君……”

“唔。”

“這是,結婚戒指麽?”

“白癡。”

“……”

“……”

小城鎮不適合開車,他們入鄉隨俗租了兩輛山地車來騎,流川從小就喜歡騎車,這種生活令他很受用。

“其實土撥鼠也好幸福呢~”騎車穿梭在森林中的小路上,櫻仍然對土撥鼠念念不忘。

那誠然是一種天倫之樂,或許世間萬物的歸宿,也都在這種最淳樸不過的樂趣上。

雖然悠閑又靜謐,情緒也好得多,但櫻的臉色卻始終蒼白,吃東西也少。

這對於平時飯量不算小的她來說,絕對不是正常的事情。

難道還在自責?流川難免擔心。

“不是很餓。”櫻笑笑,“或許水土不服吧,其實,在印度的時候也吃得很少。”

那又怎麽一樣呢?流川對她這種解釋很不滿意。

瑞士是一個盛產奶酪的國度,而鐵力士山附近的奶酪尤其好吃,這簡直是全世界人民都知道的事情。

“今天午飯我打算做烤奶酪三明治。”這天,流川基礎訓練完畢汗淋淋地回來,櫻笑著將剛買回來的新鮮奶酪拿給他看。

加熱的奶酪,那種醇香的味道愈發濃鬱,再加上新鮮番茄、生菜和一片薄薄的培根,堪稱人間美味。

即便流川,也被這香味吸引進了廚房。

不過,他的注意力馬上轉移到櫻的臉上。

她的臉色愈發難看,簡直有些發青。

“櫻。”他擔心地靠近。

“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有點惡心。”櫻勉強笑著說,“你說,是不是剛來的時候暈機,還有點後遺症?”

這個設想實在大膽,原來暈機還有後遺症!流川歎口氣。

“我來。”他一邊說,一邊接過平底鍋的鍋柄。

“開什麽玩笑!狐狸君你連水都燒不開!”

“白癡。”當他懶得解釋時就拿這個屢試不爽的詞敷衍。

午飯終於做好,說實話,質量相當不壞,就連從小挑食的流川楓也胃口大開。

櫻吃了兩口三明治就放下了,轉而開始吃桌子上的白麵包。

她的臉色仍舊青白。

傍晚,流川不由分說,將她從山腳拉到了山頂。

“這是幹什麽啊?”櫻強打精神問,一麵不得不靠在流川楓的手臂上。

“吃飯。”流川說,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別的事情。”

既然出來度假,天天還要自己做飯這未免有些不象話,況且她身體才剛恢複了些。

鐵力士山山頂的旋轉餐廳就如同水晶般透明,這餐廳本身就是一處美景,裏麵的飯菜也是別具一格。而今天在小宴會廳還有歐洲著名搖滾樂隊的演出,流川楓是喜歡搖滾的,櫻也對英倫搖滾情有獨鍾,所以這一切的安排都很不錯。

春天的鐵力士山鬱鬱蔥蔥,雖然是世界馳名的旅遊勝地,卻完整地保持著美好的自然風光,坐在餐桌上,就可以透過窗子偶爾還能看到黑色白色的羊群遠遠地走過。

菜是流川點的,櫻趴在桌子上,拚命想打起精神,卻始終不能成功,隻是微微地點頭或者搖頭,不過這裏的采每一道聽起來都很不錯的樣子。

鬆露菌菇湯味道清醇可口,小牛肉也烤得恰到好處,配上脆脆的蘆筍尖與酸味紅卷心菜,從口感到回味都令人稱讚,這些美味的飯菜麵前,櫻也恢複了些氣力,笑眯眯地左右開弓,饒有興致地吃著。

“這個真好吃!我啊現在還真有些餓~”她自言自語地說。

流川望著她興致勃勃地樣子,暗地裏稍微鬆了口氣。

看上去,她並沒什麽大礙,中午的不舒服肯定是水土不服造成的!

“先生,太太,打擾了。”訓練有素的服務員微笑地上前:“這是主菜……芝士火鍋,請慢用!請問栗子冰激淋現在需要嗎?”

流川點點頭,表示同意。

他抬起眼睛,望著對麵盯著火鍋的櫻。

說是火鍋,其實和東方的火鍋還是有本質的區別。

金黃色的芝士濃稠誘人,看得出這是經過精心熬製而成的特色佳肴,如此新鮮純正的瑞士菜可是在日本想吃都吃不到的。

當地人傳統的吃法是用酥脆的麵包厚厚裹上一層芝士,然後放進嘴裏輕輕一咬,濃滑酥脆兩種口感融合在一起,令人回味無窮。

流川也就照例裹好一個遞給櫻:雖然沒什麽經驗,芝士不太均勻,但這已經是他所能辦到的極限。

“看上去好好吃的樣子!”櫻搖晃著上半身高興地接過來說道,可是臉色卻又突然變得煞白。

她急匆匆地放下麵包,用餐巾捂住嘴扭過臉去。

剛還鬆了一口氣的流川忙不迭地站起身來。

“沒事,”櫻笑笑,拿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幾口:“真是的,可能還是水土不服。”

就這樣,晚飯吃得還算順利,栗子冰激淋裏沒有多少奶的成分,口感清淡悠長,作為一道甜點還是相當成功的。

“演出就要開始了,先生,太太,這邊請。”服務員用標準的英語邀請道。

櫻的臉微微一紅:突然被人叫做太太,還真是不能適應呢!

本作品小說網獨家文字版首發,未經同意不得轉載,摘編,更多最新最快章節,請訪問www..c n!流川卻始終臉不改色心不跳,也難怪,打比賽的時候,不管那些令人興奮的尖叫還是倒胃口的挑釁,他都置之不理,彩子常常說他臉皮厚,不過他自己卻覺得這和臉皮其實沒太大關係。

不過聽說這次的演出有兩支不錯的英國樂隊,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搖滾樂演出當然不同於正襟危坐的嚴肅音樂,大家在場下或站或走,還可以隨便地點些飲料一邊喝一邊聽,這種氣氛隨意率性,很合流川的胃口。

雖然是比較清秀風格的英倫搖滾,但畢竟也動感十足,加上樂隊成員漏*點四射的表演,甚至把架子鼓都要敲飛。

平心而論,演出相當成功,曲目也不俗,但櫻卻總感覺有些頭暈腦漲。

難道在印度的一年使自己審美退化?!她有些苦惱,但更多的是身體不適。

流川擔心地微微躬下身子。

“狐狸君,”櫻喘了口氣:“咱們能不能回去呢?”

她一邊說,一邊將手中的玻璃杯放在旁邊服務員的托盤上,但是,隨著杯底觸到托盤的那一瞬,她自己卻軟軟地倒了下去。

不愧是全世界生活水平最高的國家之一,在瑞士,即便是最小的醫院,也擁有最先進的設備與最專業的醫生,鐵力士山旋轉餐廳裏專門為遊客服務的急救小診所也不例外。

這天晚上值班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金發碧眼的中年女醫生,當她看到一個更加高大的帥氣東方男人抱著一個挺纖細的女子氣急敗壞地出現在接待室裏,也未免一驚。

“是這樣~”服務員連忙上前簡單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櫻已經醒了過來,但從那蒼白的臉龐上可以看出,她還是很不舒服。

流川小心翼翼將她放在雪白的診**,漂亮的丹鳳眼裏全是擔憂。

她到底是怎麽了?自己真不象話,不問青紅皂白拉著她到處亂跑,怎麽也沒考慮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女醫生倒氣定神閑地給櫻量了量體溫,用英語問了些最近的細節,然後伸手在她小腹處輕輕按了按。

流川一直盯著醫生的一舉一動,麵部表情雖然僵硬但心中卻非常忐忑不安。

櫻老老實實地配合著,眼睛也隨著醫生的手轉來轉去。

做完這些簡單的檢查,女醫生理理金發,想了片刻。

怎麽還不開口?!流川楓皺著眉頭有些沉不住氣。

“流~川先生,”日本人的姓氏對於瑞士醫生來說有些古怪,所以隻好結結巴巴地稱呼:“流川太太身體並沒有大病,而是~”

“而是什麽??”流川楓現在隻覺得眼前這大娘怎麽這麽麻煩??

“流川太太很有可能是懷孕了,以我看來,很可能已經懷孕40至50天。”女醫生沒介意流川楓的急躁,而是笑眯眯地說。

“什麽?!”櫻猛地從**坐了起來,不可思議地望著這位麵善的醫生。

“什麽?!”流川鸚鵡一般學著她,用同樣的表情向醫生望去。

“什麽什麽啊?”女醫生哭笑不得:“雖然我不是婦產科專業,但這麽明顯的症狀肯定是錯不了的,你們就沒有一點察覺麽?對了,如果有什麽專業性的問題,我推薦你們明天一早去山腳下的盧塞恩醫院做一個全麵的檢查,這樣總可以了吧?畢竟流川太太身體恐怕不是很健壯,可能會有一些注意事項要考慮。”

“懷孕了??!”櫻一頭霧水地喃喃自語。

自己的身體,看上去一點不像個健康女人,經曆了外婆的去世後,愈發連心智都不健康了,這樣的身體,竟然也有資格孕育一個新生命麽?

流川楓也同樣一頭霧水,但感情卻與櫻截然不同。

想想兩個月前,自己還處於極可怕狀態下,簡直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隻能在籃球上得到一點點生存的理由,可是現在……

她的身體裏,正酣睡著一個幼小的嫩芽,正如同他們的生活,剛剛步入正軌,幸福的一切卻就接踵而至了。

如果說結婚令他們從地獄重返人間,那麽這個突然降臨的孩子,無疑將二人從人間拉上了天堂。

流川向女醫生微微一躬,不苟言笑的表情卻也難以掩飾心中的驚喜。

他小心地將櫻抱起來,走出診所。

兩人很快回到了住處,站在門口,流川卻始終不肯把櫻放下。

他用一隻手承擔著她的重量,另一隻手摸索著找出鑰匙,開了門。

櫻一動不動地伏在他的肩膀上。

“狐狸君~”門打開的那一刹那,她輕聲說,“這,這都怪你……”

雖然是埋怨的語詞,卻遠非埋怨的語氣。

流川的麵包臉忽然鼓了起來。

“唔~”他悶聲悶氣地應著,不知道說什麽好。

櫻照舊伏在他的肩膀上,那裏已經濕了一片。

“如果,如果真的是懷孕了~”她小聲道,一邊用袖子擦擦眼睛。

“嗯。”流川將她輕輕放在沙發裏,自己坐在一邊答應著。

兩個人毫無生息地凝視著彼此,目光幾乎穿透瞳孔。

“那,那該多好啊~”過了大概兩分鍾,櫻終於深深噓了口氣,感慨萬千地說。

“白癡。”流川抓抓頭:以為她會說什麽,到頭來竟然發出這麽一句白癡十足的感歎!

他突然覺得,自從出院,發現她似乎笨了不少,難道懷孕能使女人變笨不成!?

這種謬論如果給彩子她們聽見,肯定會把流川楓好一頓修理。

正在日本的櫻木花道與其他人,都陸續收到了來自瑞士的明信片。

手繪的少女峰果然晶瑩剔透,散發著女神一般的光輝,不過更引人注意的,當然是“流川楓,流川櫻”這兩個落款。

“真是個混蛋!”櫻木花道嘴上說著,卻仔細地將明信片遞到晴子手裏。

“小博,這次可真的要叫姑父了知道嗎?”晴子溫柔地對正在爸爸懷中吃奶嘴的兒子說。

“嘟父……”似乎隻要和流川掛鉤的字眼,小博就學得特別快。

“晴子,這幾天,我們會北海道一躺好不好?”櫻木征求太太的意見。

“嗯。”晴子溫柔地答應著。

幾天後,北海道櫻木外公家寬敞的客廳裏。

櫻木媽媽疼愛地從兒媳懷裏抱過孫子,疼愛地瞅著小博的大眼睛。

“這孩子可是越長越像小櫻了,隻不過他姑姑小時候可不及他好看。”外公坐在旁邊,放下陶製的茶杯說。

“媽媽,你也收到明信片了吧?”櫻木花道問。

櫻木媽媽默默點點頭,摟緊懷中的小博。

“小櫻小時候,真得很乖。”過了許久,她才緩緩開口,“不喜歡說話,卻從不給別人添任何麻煩,她小時候身體不好,總是生病,但是無論多麽難受都不哭,打針什麽的從來都不鬧……真的是個好孩子,想想,我這個母親當時差勁透了~”

“我看你現在才差勁透了!阿路!”外公直起身子道,“看看上次小櫻回來,你說的那叫什麽話!”

“是啊媽媽!雖然小櫻做的不對,但是你說得也狠了點!”有了外公撐腰,櫻木也開了口,“小櫻夠內疚了,而且在印度她也受了很多苦,現在能回來,不是很好嗎?雖然最後還是嫁給了那隻臭狐狸……”說到最後一句,他語氣難免有些誇張。

“可是,可是~”櫻木媽媽深深地低下頭,眼圈已經紅了起來。

“說到這個!阿路!你當初和孩子們的爸爸私奔跑去神奈川!就不傷我們這做父母的心?”外公突然振振有詞:“我們也很難過啊!但最後怎麽樣,還不是原諒了你!誰讓你是我們的女兒呢?!再說,也不能把你媽媽的事情都歸罪在小櫻頭上!她還那麽年輕,你這麽說,讓她以後就背著這麽個包袱麽?!”

“爸爸~”櫻木媽媽望著自己的父親。

“呃~”櫻木夫婦看看媽媽,再看看外公,已經語塞。

“嘟嘟~嘟嘟~嘟父~”突然,奶奶懷中的小博嘟囔起來,一邊揚起栗色的小腦袋揪住奶奶胸前的衣服,不知怎的,他幼小的心靈中,對這兩個詞十分的偏好。

“我也不想那麽說的!當時,當時……可是看到媽媽的遺像……”櫻木媽媽一邊說,一邊擦著眼淚,她不知自己現在是悲痛,還是內疚,抑或其他複雜的情感。

瑞士的早晨陽光明媚而溫和,牛鈴的丁丁當當由遠及近,在幹淨的小城街道上迂回流蕩。

流川出去晨跑時,櫻剛剛睜開眼,由於聽了醫生的建議,早晨起來先吃一片烤好的幹麵包,所以嘔吐的症狀並不太厲害。

她一邊吃,一邊將其他麵包片放進麵包機,順便軋好橙汁,又將胡蘿卜切成薄片:估計再有10分鍾他就會回來了,需要準備好早餐才行。

這樣的早餐花費不了很多時間,一切停當後,櫻轉動了下腦袋,躡手躡腳返回臥室,取出一張透視的片子來。

這是昨天去醫院檢查時拍下來的。

“已經可以明顯看出胚胎了哦!這段時間一是要注意營養,二是注意休息,這裏是鈣劑和鐵劑,還有葉酸,請按時服用。”這是盧塞恩醫院醫師的叮囑。

她偷偷摸摸衝著陽光明朗的窗戶,將手中的片子翻來覆去地端詳,原本冷靜清秀的臉上滿是傻乎乎的微笑。

櫻不是個表情豐富的人,這樣天真又傻氣的表情更是少見,她有些沉醉,以至於忘記了身邊其他事物。

“看什麽呢?”突然,流川楓清澈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櫻肩膀猛地一哆嗦,忙不迭將片子藏了起來。

流川楓一言不發,上前拿出她要藏的片子。

“唔。”他看看她緋紅的臉頰,也學她剛才的樣子,衝著陽光照來照去。

“狐狸君~其實,其實~”櫻紅著臉低聲說。

流川扭過頭望著她。

“其實,就是那個~那個小東西,那個~很像~像花生啦……”櫻結結巴巴地解釋,一邊羞得要死地指指透視片。

流川楓俊美的瓜子臉頓時腫得老圓。

他不再說話,仔仔細細地就著太陽光觀察起來。

過了大約1分鍾。

流川仍然一副研究的表情,睜著雙丹鳳眼翻來覆去地看。

櫻卻沉不住氣了。

“狐狸君,狐狸君,是不是很像花生?”她輕聲問。

“白癡,”流川瞥她一眼:“根本不像。”

“什麽啊!分明很像!”櫻不高興地分辯。

“怎麽也更像腰果吧?!”流川據理力爭地說。

櫻歎了口氣,滴下一滴汗。

“本來就更像腰果……”流川鼓著麵包臉自言自語。

不過,生命的開始,就是這樣一個小家夥嗎?

他仔細將片子放好,來到餐廳。

櫻正在將橙汁注滿杯子。

懷孕還未滿兩個月,身材當然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纖細的腰肢,即便裹著粗花布圍裙,也仍舊纖細。

流川一聲不響地走上去攬住她的腰,溫暖的手掌覆蓋在她平坦的腹部上。

這裏麵,正有一個腰果那麽大的小生命在酣睡中不斷地生長,它在給媽媽添夠麻煩後,就會瓜熟蒂落地加入他們的生活,不過想到這小家夥說不定以後會和小博一樣可愛,流川倒也十分樂意。

櫻不好意思地扭過臉來,她短短的發稍蹭過他的脖子。

流川楓仍然麵無表情,但是,那對烏黑的丹鳳眼,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溫柔。

“狐狸君,”雖然臉紅,但櫻還是輕輕開了口,“我希望寶寶以後能長你這樣的眼睛,鼻子,嘴唇,恩,臉型也是……”

“白癡,”流川習慣性地用下巴抵住她的腦袋:“那什麽地方像你?!”

“呃,”櫻結巴了片刻,撓了撓臉蛋回答道:“那就,那就耳朵像我吧。”

“一會上床躺著去。”他輕聲命令道。

“不好,我想出去走走!”櫻不打算執行這個命令。

“你是想看那些老鼠吧?”流川有些不滿。

“不是老鼠,是土撥鼠~”櫻一本正經地解釋。

“小心看多了,生出來會像土撥鼠。”流川也一本正經地撫住她的肚子說。

“哪有爸爸這樣說孩子的?”櫻簡直哭笑不得,“再說,土撥鼠很可愛啊!”

這次流川最終落敗,兩個人趁著午後的暖陽,徜徉在散發著芬芳的森林裏。

今天運氣果然夠好,他倆又一次遇上一家正在搬遷的土撥鼠。

櫻笑眯眯地目送那一排或大或小的圓球離去,突然拉拉流川的衣服。

流川彎下腰來,摟住她的手並沒放鬆。

“狐狸君,以後,你就是狐狸爸爸,我呢,就是狐狸媽媽,然後,當然了,最重要的是狐狸寶寶~”

“白,白癡~”流川的臉突然又紅又腫,他用力將她摟緊,鄙視的語氣裏卻充斥著溫暖。(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