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練習告一段落,流川楓已經是全身汗淋淋,呼吸聲也粗重很多,不過他仍然沒有發現那個修長的影子正向他靠近。WWw!QuanBen-XiaoShuo!cOM

“還是那麽拚命啊,狐狸君。”櫻低沉的聲音響徹在幹燥炎熱的空氣裏,倒有點清涼的意味。

沒反應過來的流川一開始隻是點點頭,卻又猛然轉過身。

她正帶著戲謔的表情瞅著自己,臉被曬得通紅。

“打你手機一直沒人接,我就問了哥哥你的住處,找到這裏來了。”櫻看看流川瞪大的眼睛,解釋道。

“櫻。”流川使勁擦了把臉,似乎不敢相信她真的在眼前。

他拉住她纖細的手腕子,直到觸及那有些發燙卻又光滑的皮膚,才打消了這個顧慮。

“真是的,難道練球練傻了?”櫻哭笑不得地瞧著他,“我是為了拍一組廣告外景才來的,前天在加拿大,昨天到的美國,反正離這裏不遠,所以順道來看看。”

順道……聽到這個詞,流川楓不滿地鼓起麵包臉。

櫻挑挑眉毛抬起頭望著他。

“今天,走麽?”流川問。

“你說呢?”櫻回問過去。

“不走。”流川繼續鼓起麵包臉。

“我要工作啊。”櫻微微皺起眉笑道。

“既然來了,就不許走~”流川執拗地說。

“狐狸君你耍賴。”櫻輕輕捅他一下以示反抗。

她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潮濕又散發著熱氣的軀體已經將她緊緊擁住。

“今天不許走。”他粗聲大氣地說。

“我可不耽誤你比賽。”櫻也弄粗了聲音道。

“後天比賽。”流川說。

“明白了,我會在明天之前消失的。”櫻半認真半說笑地輕輕推開他。

流川微微愣了愣。

她臉上的神情如常恬淡,卻又帶著些許憂傷。

要她消失麽?嫌她礙手礙腳??不是的,不是這樣。

等自己完成這個進軍nba的最初目標,帶著這樣的成績舉行婚禮,才更有分量吧?自己的本意,應該是這樣沒錯。

“櫻,”流川望著她筆直的肩膀:“上車吧。”

他下榻的賓館雖然星級不高,但卻是挺精致的小套間,這兩天沒有比賽,隊員們也就分散活動,所以自由安排的時間還是相當充裕。

櫻坐在沙發裏出神地靜聽浴室那邊傳來的淋浴聲,微微探出身子。

以至於當他冒著一身水氣走出浴室,她都沒發覺。

撲麵而來的冷氣令流川打了個寒顫。

櫻猛然驚醒般抬起頭瞧著他。

“狐狸君。小心不要感冒。”她輕描淡寫地說著,重新窩回沙發的角落。

她的頭發長度已經大概到達大腿中部,此刻正像一個奇怪的被子,將她籠罩起來。

流川使勁擦著頭發上的水珠,坐到她身邊。

櫻扭過頭來,用琥珀色的眼珠一動不動地瞧著他。

那是她的眼神,能夠令他安心,也能感到安全。

隻不過,不知為什麽,現在這雙眼眸卻有那麽一點呆滯,似乎想穿過他的身體窺見另外的東西。

流川將濕漉漉的手臂搭上櫻的脖子。

他修長的手指觸到她熱乎乎的後心處。

“櫻,”流川問道,“這裏怎麽樣。”

“心髒麽?”櫻看著他,“很好啊。”

這之後,是大約兩分鍾的靜默。

“在做什麽?”流川對這種沉默有些擔憂,率先開了口。

“你是說這次?哦,一支平常的廣告,需要拍些外景才到這裏來,”櫻解釋,“所以就順便來看看你了。”

聽罷此言,流川的麵包臉重新鼓了起來。

“為什麽是順便……”他別扭地挑剔著這個詞。

櫻轉過腦袋,盯著他看了一會。

突然,她抬起手,用杏仁般的指甲戳戳他的腦門。

“狐狸君,”櫻用開玩笑的口吻道,“說起順便,你卻連順便都不屑做呢。”

語氣那樣輕鬆,唇邊也帶著戲謔的微笑。

隻不過,這種微笑會以流淚結尾也說不定。

流川楓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也沒揣摩詞義的本領,但是他卻從她的唇邊,讀到了不曾見過的憂鬱。

一起在賓館吃完晚飯,叮囑了幾句,櫻便打算離開。

“明天還要訓練吧?今天好好休息。”她說,“這次比賽如果勝利,出雲姐姐會給你做專訪哦!”

流川看著她一步步走到門口,突然覺得有些異樣。

自己願意讓她走嗎?不,不是的,她存在在這裏,就和冬天最溫馨的房屋必須有被爐一樣。可是,她走了。

到底應該怎麽做?還是自己本來就已經做錯了很多?

但是她為什麽還那樣溫情地微笑呢?

她走了,走到門口,正在穿那雙坡跟的軟皮鞋子。

不要走,留在這,或許我會更有把握,超越澤北的話,又到底能意味什麽?該超越的,歸根結底是一個強敵,還是自我?

你不要走。

流川楓頭腦已經亂成一鍋粥,他想表達些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過,這種混亂也有好處,與饑不擇食一樣,人的思維到了一定程度也就口不擇言了。

“櫻。”他突然急促地喊道。

櫻放在門把手上的纖細手指微微一抖,回過頭來。

“結婚吧。”流川本能地吐出這麽幾個字。

櫻保持開門的姿勢,呆呆望著他。

“結婚吧。”剛才腦筋短路的流川楓現在重組了下思維,強調了一遍。

櫻還沒來得及反應,那熟悉而又清澈的味道已經如同一張巨大的網將她重重籠罩,動彈不得。

“結婚吧……”她機械地重複著這句話,卻始終不能搞明白個中含義。

安逸的生活雖然並不令人眼前一亮,但安穩的幸福卻更能指引人的方向,流川楓將不苟言笑的臉埋進櫻散發著櫻花清香的栗色長發,暗地裏慶幸自己明白得並不晚。

櫻木花道那猴子對晴子百般嗬護,同時不得不承認,晴子是他內心最安穩的地方。流川自信地認為,自己和櫻的未來,絕對還要比他們強很多。雖說這種自信毫無根據,他卻深信不疑。

沒錯,隻有四周彌漫著櫻花那隱約的清香,才會覺得自己真的踏在平坦的地麵上。

隻不過,當第二天的早晨悄然降臨,流川睡眼惺忪地坐起身子時,床頭隻剩下櫻的一張字條。

“加油,狐狸君。”她如是寫道。

澤北榮治,這是第一次嚐到了流川楓帶給他的重辣。

那個熱情而又稚嫩的高中生,那個有著所向披靡氣質卻又有些一籌莫展的新鮮人,此刻卻在小前鋒位置上飛走若風。

速度、靈巧、犀利、侵略性、聰明……`如果說,以前的流川楓還有些少不更事,那麽現在的他則完全具備了這些。

他的突破極為犀利,甚至帶些殘酷的味道。

看慣了巨星風采的nba觀眾們,現在卻深深被兩個亞洲球員所吸引,其中的一個甚至名不見經傳。

澤北不禁想起自己高二全國大賽之前,第一次看到流川楓比賽的錄像。

“這家夥,遲早會成為了不起的人物。”他當時這樣說。

沒錯,這話算是應驗了吧?不僅僅是了不起,他已經倨傲地將自己甩在了後麵,烏黑的劉海都飄散著囂張與不羈。

已經從日本回到洛杉磯的出雲繁,此刻也在關注著這場比賽。

“看來有必要去采訪啊!”她自言自語,“見鬼,剛回來就一堆事!”

確實很忙,前天,印度舞蹈家塔佳將來洛杉磯演出,由於自己的人脈關係,當然這場采訪也必須親自去做,結果,采訪還算順利,可是卻有個日裔保鏢有些煩人。

不就是個保鏢麽?幹嘛那麽臭屁?真是!雖然知道你是文萊王子花重金聘的,也不用態度那麽囂張吧?出雲暗地裏嘀咕。

不過說實話,那位名叫和倉勇作的冷酷男人,倒算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下個采訪也要加油!”出雲自己給自己打氣道,揮揮女人味十足的胳膊。

櫻安安靜靜地坐著,化妝師正在替她補妝。

他應該贏了吧?

不過,贏了,贏了又怎麽樣呢?

她垂下眼簾。

“no!”化妝師提醒,“這樣的話睫毛可就沾到一起啦!”

“抱歉抱歉!”櫻怪不好意思地說。

對於流川楓球技的進步,不論湖人隊還是日本國家隊都驚喜異常,櫻木花道嘴上直埋怨狡猾的狐狸將自己的風頭都占了去,可是心底也一樣佩服。

不過,夏季聯賽中的出色,超越澤北的成就,卻沒能令流川楓感到多麽興奮。

這是不過是順其自然而已吧?他心想。

結束夏季聯賽,流川回到洛杉磯,打算處理下雜事,就回日本呆幾天。

她已經回去了,自己也要盡快回去才是。他心想。

這些雜事,包括整理些行李、買點東西,還有就是接受采訪。

別的還可以推,《洛杉磯時報》的采訪卻是無論如何都推不掉的。

“流川先生,請問您對這次夏季聯賽有什麽特殊的印象嗎?”出雲繁高高興興地開始了自己的采訪計劃。

雖然采訪對象寡言少語地可怕,但也還算配合,再加上以前相熟的關係,進行得相當順利。

問完籃球方麵的正經問題,出雲忽然暗地裏壞壞地一笑。

“問些別的不介意吧?”她的上身微微前傾。

流川雖然有點頭昏腦脹,卻還是乖乖地點點頭。

“知道我打算問什麽?”出雲擠擠眼睛。

流川受不了地瞧著她帶點金粉的精致眼線。

“真不解風情啊,你!”出雲繁皺著眉頭,同樣受不了地笑笑。

不過,雖然有些別扭生硬,但她卻體驗到了眼前這個寡言少語,剛剛長成的男人心中,頗為柔軟的一塊綠洲。

籃球狂雖然是籃球狂,但正常的時候也挺可愛的!采訪結束回到公寓,她暗地裏想。

回到日本,已經是8月初。

櫻木花道夫婦在一周前也回來了,這倆單純王,生活每天都甜甜蜜蜜,櫻木花道似乎很熱衷於陪晴子逛街,兩個人每次大包小包拎回東西來都滿臉掛著一模一樣的傻笑。

當看到晴子將許多超級可愛的嬰兒小衣服小帽子小襪子擺在寬大的沙發上給櫻看時,流川突然一驚。

原來,櫻木花道那個白癡,也要當爸爸了。

流川很快向父母表達了想要結婚的意願,楓爸楓媽當然高興,一高興,也就忘了責備這個前一陣為籃球走火入魔的兒子。

隨後他又單獨去了趟北海道,同樣順利地獲得櫻木外公等人的認可。

籃球明星流川楓要與著名戲劇演員櫻木櫻結婚了!這新聞簡直成了本年夏季最令人振奮的消息。

對於這兩個人的婚禮,大家當然一致認為不能過於簡單,關於這點,流川楓也這麽認為。

不用說流川與櫻木兩家,就是赤木夫婦、宮城一家以及等等等等,都在為這兩個性格別扭的小孩出謀劃策。

流川楓在籌備婚禮方麵完全是個外行,櫻最近則忙得有點找不著北:8月份有兩出新劇上演,9月要赴好萊塢參加香奈爾的一個紀念活動,10月又是新劇……這麽算,工作要忙到年底才行。

不過這也不是什麽壞事,正可以給籌備婚禮空出很充裕的時間,而流川楓結束下個賽季的工作空閑下來也差不多是年底了,於是,在他自負的提議下,二人的大婚之日便定在了1月1日。

“真是便宜了這小子!”櫻木說實話有些嫉妒:什麽嘛!能在新年,又是生日這天結婚,這也太幸福了!憑什麽狐狸能這麽幸福啊?!!!

“行了,就要做新娘子的人,也不要那麽拚命才好啊!”千鳥有時勸道,“要是結婚的時候忙得憔悴,那可就不美啦!”

“哈哈~”櫻覺得她最後一句話很好笑,“這也辦法啊!接下來的工作就要認真完成才好,而且~”她的聲音低沉下去:“可能以後也就沒很多這樣的機會了。”

“行了,別那麽消沉!”千鳥大大咧咧地敲敲她栗色的腦袋:“要是流川那個瘋子以後不讓你做喜歡做的工作,我就和理惠、彩子她們去修理他!”

“哈哈~”櫻目光溫暖地望著千鳥非聰慧的臉龐。

“非姐,”她輕聲道,“這些年,謝謝你了。”

“少那麽多愁善感!”千鳥非哭笑不得地摟住她瘦削的肩膀:“我說,以後的路不是還長著呢!”

“說的也是~”櫻點點頭。

“不過說起來,我們也會和你們差不多時間結婚吧?”千鳥揚起臉,“就看我們誰先籌備好羅?”

“這,這都要比賽~”櫻滴下一滴汗。

楓爸重新返回香港工作,所以策劃婚禮細節的事宜就主要落在了楓媽和櫻木媽媽的身上,這幾天,楓媽受到邀請前往北海道,說是避暑,其實更重要的是與親家商量正事。

“是不是傳統的日式婚禮好一些啊?想想他們穿著和服禮服結婚都好可愛!!”楓媽喜笑顏開。

“我也支持日式!到時候,我還要給他們唱一曲《高砂》(日本傳統婚禮歌曲)!”櫻木外公大聲道。

“哎呀,唱那麽古老的歌他們倆怎麽可能聽懂~”櫻木外婆和櫻木媽媽捂著嘴笑。

“對了,結婚,男方怎麽也要買一套新房才行,說起來我家小楓真怪!偏偏不喜歡那種漂亮的小樓,非要選那種帶著池塘小院的日式房子!這興趣怎麽和老頭子一樣?沒辦法,隻好由著他在近郊買了一所……”楓媽不可思議地說。她又怎麽知道,自己兒子從高一拜訪了安西教練後,就對這種房子情有獨鍾呢?

“說起來什麽地方都沒有咱北海道房子舒服!”櫻木外公道。

“爸爸,孩子們那麽忙,又不能天天住在北海道~”櫻木媽媽笑著對父親解釋。

“那麽酒店選在哪裏~??”楓媽繼續籌劃。

東京,赤木剛憲和櫻木花道正在對流川進行教育。

“流川!你要是敢欺負我妹妹,本天才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櫻木花道凶神惡煞。

“隊長說就算了,白癡,你說什麽?!”流川瞪了一眼臭屁的櫻木。

“死狐狸!本天才有老婆有孩子,你有麽?!”櫻木回瞪過去。

“別吵了!流川,現在說正經的,雖然三井他們暫時不在,但是這些話我卻不得不說。”赤木使勁把話題扯回來。

“唔。”聽到大猩猩發話,櫻木頓時止住嘴,流川也鼓著麵包臉靜靜聽著。

“我說,流川,作為男人事業固然重要,不過家庭也不能忽視啊!”赤木語重心長地說,“一個男人如果隻是個工作狂,其實也很沒出息的。除去工作,還要確保你的家人幸福,這才是最令人敬佩的男人!”

“說得沒錯,雖然阿剛的臉不如你們精致,但卻是最令人敬佩的好男人!”赤木太太小心翼翼地坐到丈夫身邊說。

“理惠~什麽叫臉不精致~”赤木對妻子這句話很受傷。

“櫻木,你也是要做爸爸的人了,好好學習一下!流川!你就更別說了!”赤木太太不理會丈夫的埋怨,她指指麵前兩個問題兒童繼續教訓。

“猩猩大嫂,知道你們恩愛啦~不用在這裏刺激這個臭狐狸!”櫻木自信地拍拍胸脯:“至於本天才,那當然對晴子百分之百好了!”

“雖然你很白癡但是這點我相信。”赤木太太笑眯眯地點頭,“說起來,流川,彩子他們也很關心你的婚事哦,我們都商量好了,到時候婚禮用花她來負責了,還有就是,你還記得那個和中村交往的大島由美吧?她現在自己開了一個製衣工作室,還沒有注冊品牌,不過手藝和創意也相當出色了,她會給小櫻量身定做一套婚紗的……不管舉辦日式還是西式婚禮,婚紗這東西都不能缺少哦!”

流川就這樣聽著大家喋喋不休,抓抓腦袋。

不過,他自己倒也有些自己的主意。

回日本前,他曾鼓著臉蛋向瑪麗大嬸說起即將結婚的事。

“親愛的,”瑪麗大嬸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容地擁抱了他:“要我看你們早就該結婚了,不是麽?”

被這麽一說,流川真有些錯過什麽的感覺。

“不過呢,結婚以後你的小妻子肯定會過來長住吧?”瑪麗大嬸問,“那麽這房子就太小啦!你想想,兩個人住,不久的將來還會有小寶寶……那可就有些擁擠羅~”

雖然臉紅,但流川清楚地意識到瑪麗大嬸這話說得不錯。

雖然她大病初愈,向來又體質嬌弱,但是以她喜愛小孩的天性,有小孩肯定隻是時間的問題。

雖然小海房精美簡單,但流川下定決心,換一所大點的,況且以他現在的收入,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洛杉磯時報的大樓,出雲繁結束一天平淡無奇的工作乘電梯來到大廳準備回家。

“嗨!”突然,一個清朗的男聲叫住了她。

她詫異地回頭望去,那高挑的身形、棱角分明又酷意十足的臉龐。

“你不是那個印度舞蹈家的保鏢先生麽?”出雲的記性倒相當不錯。

“不要以保鏢這個職業稱呼我,”男子挑挑眉毛:“我和倉勇作的職業可沒那麽簡單。”

“說起來,”出雲歎口氣,“你這個時候怎麽在美國?難道你的雇主現在在美國麽?”

“不,我已經結束這個任務,不是保鏢了。”和倉勇作回答,“有人替換。”

“那你在這裏做什麽?”出雲不耐煩地看看手表,“我要回家吃晚飯了。”

“不介意的話,一起吃豈不更好?”這話從一張線條強硬的嘴裏說出,竟然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

櫻結束夏季的公演,已經是8月下旬。

流川楓不由分說帶著她登上赴洛杉磯的飛機。

“狐狸君,這個時候回去,有很重要的比賽麽?”櫻百思不得其解。

流川搖搖頭。

“看看。”他說。

“看看?”櫻更加奇怪,“看什麽?”

“房子。”

“房子?”

“……”

就在離流川居所不遠的海岸,有很多美觀的房子,這些房子麵積比較大,裏麵都是複式結構,車庫、陽台也寬敞的多,還有花園送。

他們的目的地就是那裏。

雖然在湖人隊僅僅是很一般的替補,但買這樣的房子對流川來說倒也不算負擔,當兩個人重新鑽進捷豹汽車時,笑臉相送的不動產銷售人員已經為他填好了購房的訂單。

“您現在的房產,如果沒興趣繼續管理,可以委托給我們來處理~”銷售經理是個熱情的大胖子,他聲音響亮地自薦。

“謝謝您。”櫻代替一臉僵硬的流川笑著道謝。

回到舊居,已經是饑腸轆轆。

“都說了在外麵吃就可以~”流川鼓著麵包臉,看櫻彎腰在冰箱裏鬆鼠般掏來掏去。

“既然我來了,就可以做嘛。外麵吃畢竟不習慣。”櫻責備地回頭,笑著看他一眼,繼續掏。

流川抓抓頭:蔬菜和肉都是剛從超市買回來的,至於冰箱裏,他真不知道還有什麽能吃的東西,雖然自己休假時瑪麗大嬸也會每周兩次來收拾,但他卻完全沒概念。

“看!”櫻突然像發現新大陸一般驚喜地叫起來:“還有沒打開的沙拉醬和番茄醬~都很新鮮,年底才過期呢!”她一邊說一邊舉起幾個玻璃瓶給流川看。

流川繼續抓頭:完全不記得這是瑪麗大嬸什麽時候買給自己的了。

接下來的日子,每天都平淡卻安穩,這種感覺流川似乎很久都沒有觸摸過,櫻也不再經常發呆,眼神都變得靈動了不少。

她和瑪麗大嬸一邊打掃房屋一邊聊天;把流川每天換下來汗濕的t恤洗得雪白;做營養又可口的日式飯菜;塗抹些幼稚又鮮豔的畫……

“狐狸君,劉海都這麽長了……不剪的話就編成小辮子好啦。”

那還是剪吧。流川楓這樣想。

不過,她為他修剪頭發的技術是越來越純熟了,說是純熟,也就是每次剪完,都看不出來修剪的痕跡,但是卻又能清爽不少。

“看見了吧?這也是一種技術!很多時候,剛理完發都會很傻的!”櫻自負地看著流川的腦袋。

“你就一直剪。”流川對著鏡子端詳好久,然後一本正經地對她說。

“真是的,你怎麽可能到老都留這樣的劉海呢?”櫻不禁啞然失笑。

如果她願意一直剪,那麽留到老也沒什麽不好的吧?他心想。

商量了幾次,決定在新房子可以入住時,把現在的小屋賣掉。

決定的時候,是深夜,兩個人並排躺在詭異的黑色水**,依偎在一起。

“狐狸君,”櫻輕輕叫,“結婚以後,我要常住美國嗎?”

“白癡,這用問麽?”流川的下巴抵住她的腦袋。

“可是……”櫻繼續說。

“沒有可是。”流川的語氣不容分辯,又同時覺得自己有些凶,於是補充道:“新房子按你的意思裝修好了。”

“不要轉移話題!什麽,什麽沒有可是~”櫻不滿地挪開他的下巴抬起頭:“我在不在美國,你都是一樣的籃球狂嘛!”

流川細長的眼睛微微張開,望著她鼓起的腮幫子。

“雖然,我能理解你這麽努力,甚至很欣賞這一點沒錯~但是~”櫻垂下腦袋,“誰都會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稍微照顧自己一下吧?”

“櫻。”流川坐了起來。

“其實也沒什麽啦,反正就算結婚,不能像現在這樣頻繁地演戲,但我還是可以做很多低調些的工作,比如改編劇本啊,寫戲劇評論啊~是不是?”櫻笑著將他重新按下去,自己結束了這場沒頭沒腦的抱怨。

“不早了,你明天還要晨練吧?晚安,狐狸君~”櫻蜷縮在他身邊,枕著他的肩膀閉上眼睛。

自己真的由於籃球把她忽視了麽?還是她其實一直很在意這件事?流川俯視著她泛著栗色光澤的睫毛,暗地裏想。

很明顯,櫻已經浸入熟睡,呼吸均勻得像個嬰兒,臉上還掛著平靜的微笑。

“櫻,”流川鼓著麵包臉嘟囔:“以後會好好照顧你。”

或許由於別扭,或許由於麵子上過不去,他的聲音很小,而且頗為模糊,但是,畢竟直接說出這樣的話,在他還是生平第一次。

遺憾的是,她並沒聽到。

8月29日,流川的小房子裏來了兩位貴客。

“我還是第一次來洛杉磯,真美!其實比紐約要美得多!”尼娜站在陽台上眺望著說。

“是啊!不過比起來,意大利風景也好,除了西西裏島,還有威尼斯。”仙道站在妻子身邊笑著點頭,又轉向流川:“蜜月要不要在威尼斯度過?那裏有座情人橋,在上麵接吻會讓愛情永遠和剛出爐的麵包一樣新鮮。”

聽到“接吻”,流川和櫻都不自覺地紅了臉。

“哈哈,親愛的,這有什麽不好意思?不過今天是你的生日,你們又馬上要結婚了,來,有禮物送給你!”尼娜安慰似的擁住櫻的肩膀,將她推進屋裏。

流川看著她倆的背影,又扭頭看看斜倚在欄杆上微笑的仙道。

“聽說櫻木要當爸爸了?比起他們到底你們是慢了一拍。”仙道笑得照例很溫暖,但是在流川看來多少有點幸災樂禍。

你有什麽可笑話的?你們結婚這麽久不是也還沒有孩子麽?他鄙夷地瞟一眼仙道依舊囂張的刺蝟頭。

“喂,”流川說:他早就發現,仙道和妻子的那對白金鑲鑽的結婚戒指款式十分惹眼,特別是尼娜那枚,幾顆夠分量的純淨鑽石攢在一起,簡直令人過目難忘。

“什麽事啊?”仙道歪歪腦袋。

流川鼓著麵包臉將目光移到仙道左手的無名指上。

聰明絕頂又善解人意的仙道彰看見這陣勢,當然對流川楓的心思猜了個**不離十。

“哈哈~”他故意舉起左手晃晃:“怎麽樣,這可是結婚的時候特別定做的,鑽石是去南非時買的噢!當時可花了大價錢。”

流川點點頭,烏黑的眼珠隨著仙道彰修長的手晃來晃去。

“不過,你是個籃球運動員,戴這麽好的戒指就浪費啦!”仙道故意拿流川開心。

“那又怎麽樣。”流川楓依舊別扭地鼓著紅腫的麵包臉。

這一年,櫻的生日過得算是熱鬧,流川的禮物就是新買的寬敞濱海房,雖然他覺得送房子給她做生日禮物是俗了點,但卻實用得很;而尼娜夫婦的禮物則是意大利佛羅倫薩出產的一種名貴布料:金色與藍色的絲線密密麻麻交織成漩渦狀的花紋,其中還有鑲嵌著碎水晶的花枝交錯,但是摸上去卻比綢緞還要柔軟。

“這可以做成帳子,配上金色的流蘇倒很有氣勢!”尼娜信心十足地介紹。

不過,黑色的水床配上這樣的帳子,真不知會給人什麽感覺。

晚飯後休息片刻,兩個小妻子收拾餐具,仙道則提出要與流川一對一。

“不是比賽,完全是交流。”仙道笑著解釋。

兩個人,如同多年以前的高中時代一樣,向籃球場奔去。

雖然年齡在增長,但是對籃球的感情,卻仍與那個時候一樣熾熱真摯。

“婚期定在新年,也真是隻有流川想得出來啊!”尼娜笑著看看身邊的櫻:“真是的,本來如果不定這麽個日子,我都務必要參加!”

“嗯?”櫻驚訝地看著她金黃色的卷發。

“今年冬天的演出季,我是一場都不打算錯過了,好好努力工作,給自己留下一個沒有遺憾的成績之後,暫時休息。”尼娜莞爾一笑:“家庭永遠都是個歸宿,你說對不?”

櫻垂下眼睫毛,凝神思索了片刻。

“是啊,特別是女人。”她重重點點頭。

八月份轉瞬即逝,從九月份開始,忙碌的工作加上籌備婚事,就成了流川與櫻生活的主線,其實這樣說很不厚道,因為絕大多數工作其實都是有人代勞的。

事業型的楓媽為了獨生子,暫時放下所有工作,全心投入到繁雜的準備活動中,從東京那所和式房屋的裝潢、家具的搭配、園林的設計,一直到兒子兒媳婦的禮服、常服等等等等,都想得頗為周到,而還要經營牧場照顧老人的櫻木媽媽也拚命地在各方麵出謀劃策:畢竟有兒子的婚禮在前,也算有點經驗。

兩位媽媽忙得焦頭爛額,其他人也清閑不到哪去,特別是千鳥非與神宗一郎的家人,也在為孩子的婚禮忙活,不過顯然他們效率更高,所以婚禮定在12月中旬舉行。

經紀人與自己負責的演員差不多同時結婚,倒是很少見。不過,兩位準新娘在結婚前的這個秋天卻依舊很忙。

9月14日,應香奈爾在好萊塢舉辦的紀念活動邀請,櫻代表日本區參加,千鳥非也隨之同行。

第一天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與那些明豔的巨星站在一起,櫻仍然保持著不卑不亢的平淡氣質,這樣的氣度卻討來不少便宜,一位神情淡漠的日本女演員,與其他人一樣穿著香奈爾新款的晚服,卻是一幅漫不經心的樣子。

麵對記者的發問,櫻雖然話不多,但是滴水不漏,而且最難能可貴的是,她的英文相當流利,既不用翻譯,又沒有日本英語特有的生硬。

可想而知,對這麽一位名不見經傳,卻又特立獨行的女星,記者們當然很感興趣。

“讓你也跟著我跑,其實還是過意不去。”工作結束,到達賓館收拾停當,已經是傍晚,晚飯時,櫻這樣說。

“不算什麽了,反正婚事家裏都會幫忙~你還不是一樣到處亂跑?”千鳥擺擺手。

“哈哈~”櫻笑著抻開疊得優雅的餐巾點頭。

“畢竟結婚以後,雖然工作都會繼續,但像現在這樣拚命,就少多了。”千鳥道。

她抬起頭,發現櫻琥珀般透明的眼眸正怔怔地盯著自己。

“非姐。”櫻冷不丁開口道,“這麽多年,謝謝你的關照。”

“小樣啦!”千鳥哈哈笑起來,隔著桌子錘她一拳:“以後還是要天天在一起吧?那麽傷感的語氣幹什麽?”

櫻無聲地笑著接受她的拍打,帶著一臉受愛撫小貓的表情。

晚飯吃得很開心,由於第二天就要參加活動,兩個人很早回到住處,

“早點睡吧,反正今天湖人隊也沒比賽不是麽?”千鳥關上電視,催促櫻去休息。

忽然,她白色的睡袍被一隻纖細的手緊緊抓住。

千鳥驚愕地低下頭。

“幸福吧?結婚,從此建立自己的家庭,應該是很幸福吧?”櫻揚起脖子問,語氣裏全然沒了一貫的淡漠與冷靜,相反,倒有些緊張。

同樣是未來的新娘子,千鳥的心情卻依然和往常一樣平靜幸福,她覺得這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而櫻卻不是這種感覺。

“小櫻,”千鳥慢慢坐下摟住她:“你呀,就喜歡鑽牛角尖,這次是太緊張了。能和自己喜愛的人在一起,當然很幸福啦?雖然流川那家夥是個籃球狂,但是我相信,這點不會妨礙你們幸福的。”

“不是那個意思。”櫻苦惱地搖搖頭,“非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有些害怕,你懂麽?當幸福就這麽降臨,和宇宙飛船一樣。”

“宇宙飛船~”這個比喻令千鳥非哭笑不得。

“就是宇宙飛船那個樣,你根本無法操控,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我甚至覺得,”櫻頓了頓,“甚至覺得,幸福來了,我卻沒有力量抓住它!我不知道我在想什麽,不知道。”

千鳥寬宏大量地望著她團成一團在那裏胡言亂語。

“傻瓜,”千鳥輕聲道,“白天時的沉著哪裏去啦?你就是個大傻瓜。”

櫻抬起臉,眼睛亮晶晶的。

“結婚以前,做結婚以前的事情,結婚後,做結婚以後的事情,會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呢,隻要安穩地接受幸福就好了,不要胡思亂想。”她繼續說,握緊櫻的手。

“非姐~”櫻呆呆地望著千鳥聰慧的眼眸。

“安穩地,接受幸福麽?”她重複著她這句話。

“嗯!”千鳥笑著點點頭,將她推進獨居的臥室,又為她關上燈。

櫻用被子緊緊裹住自己,瞪著眼睛望著前方的黑暗。

這次好萊塢之行日程十分緊張,不過櫻仍然見縫插針接受了出雲繁代表洛杉磯時報的采訪,不過卻沒工夫去看看流川。

話說回來,由於季後賽,流川也忙得暈頭轉向的。

回日本沒多久,好萊塢幾個影片向櫻發出試鏡的邀請,這完全是在香奈爾的紀念活動上為她的特點所傾倒。

櫻卻委托千鳥一一推掉了。

“客觀上講,可是好機會啊。”千鳥說。

“我要結婚了。”櫻笑著搖頭,“這些事情,不是結婚以後要做的。”

“死腦筋~仍然是傻瓜~”千鳥對她這種理由很不夠瞧。

不過,即使不去好萊塢,她在日本戲劇界的同齡演員中,也算是登峰造極了。

從來接受的劇本都是曆史性十足,夠深刻也夠難度的類型,但是卻能遊刃有餘地演繹,這種功力當然有一部分來自天生,但更多則取決於後天的努力。

流川楓何嚐不是這樣的人呢?

籌備婚禮、拚命工作……時間過得很快,轉眼,時間進入12月份。

12月初,流川與櫻木回到日本,赤木太太也平安生下一個健康的男嬰,和爸爸一樣濃眉大眼,又像姑姑的精致五官,不過嘴唇長得像媽媽。

“哈哈哈!小猩猩比大猩猩帥多啦!本天才當了姑父,下一步就是當爸爸!哈哈哈!”櫻木抱著小猩猩,比誰都開心。

“小心把我家寶貝摔了!”赤木太太不放心。

“小猩猩小猩猩……”櫻木不理會這些,抱著小寶寶一陣逗。

“其實,櫻木倒像個好爸爸~”彩子小聲對晴子說,“你有福氣了!”

晴子紅著臉不置可否,櫻在一邊嘿嘿地笑。

流川楓鼓著麵包臉看看櫻木懷中嬰兒皺皺巴巴的小紅臉,又看看喜形於色的赤木剛憲。

“怎麽樣老大?男人的幸福,莫過於此吧?做了爸爸可有成就感?”宮城笑道。

“三井,木幕家也是兒子,櫻木,流川,你們兩個要加油!到時候我們可以重新組個籃球隊!”赤木開心地說。

“本天才沒問題啦!這話還是留給狐狸說吧!是吧晴子?”櫻木抱著小猩猩殷勤地靠近妻子。

“哎呀~真壞!”晴子嬌嗔道。

“12月喜事多!千鳥大姐和阿神就要舉行婚禮了!現在我們又添了小猩猩!哈哈哈啊!”櫻木花道大笑。

“說起來,1月才是最大的喜事,是不是?”彩子笑著看看學弟。

“呃。”流川和櫻互相看看,紅著臉鼓起腮幫子。

“都是要結婚的人了還那麽羞澀!”大家笑話著兩個夠別扭的生澀小孩。

不過,在千鳥非結婚前的一周,一份極其精美的邀請函,從千島之國印度尼西亞飛到櫻的手中。

“哎呀!”千鳥非拿著這份邀請函尖叫:“小櫻,看看!這可是亞洲藝術節的邀請函!哇!今年在印度尼西亞舉行?!真了不起呢!”

“塔佳是世界知名的舞蹈家,有權利邀請客人參加這場合,很正常。不過說白了,還是很榮幸。”櫻笑著接過金紅色印花的請柬。

千鳥興奮卻又為難地瞅著她。

“放心吧,非姐,這次你門也沒有。”櫻挑挑眉毛:“我單獨去就可以,你老老實實當新娘子吧!”

“還說!你就可以去麽?!真是的,再過不到一個月你自己也是新娘子啦!”千鳥非氣急敗壞。

“我肯定會在婚禮前回來啦!而且,”櫻垂下眼簾:“這樣隆重的藝術節,恐怕以後就沒有機會參與了。”

“怎麽,想在做媳婦之前,給自己留下一段輝煌的回憶?”千鳥故意逗她:“不過自己去成什麽話,我可是你的經紀人!”

“既然邀請我,塔佳應該已經做好了接待的準備,非姐,不用擔心。”櫻向她搖搖手:“隻是恐怕趕不及參加你的婚禮,不過我會算好時間給你打電話祝福的!還有,禮物就回來補羅!”

“好啊,既然說到禮物,你去的又是東南亞,那麽給我帶件極品翡翠回來就可以。”千鳥寬宏大量地說。

“你該不會打算讓我傾家蕩產去緬甸賭石吧?(一種關於翡翠的可怕賭博遊戲)”櫻滴下一滴汗。

“那又怎麽樣??”千鳥調皮地說,扭扭白嫩的胳膊,“你看你看!為了做新娘那天能漂亮,我這些天一直在美容院做牛奶護理!哈!你去了那裏可千萬別曬黑哦!不然人家以為流川找了個非洲老婆怎麽辦?”

“哈哈哈~”櫻被這句話逗得笑出聲來。

“非姐,”過了好一陣子,她才止住笑,用低沉的嗓音柔聲喚著。

“嗯?”對著鏡子左照右照的千鳥非扭過頭來。

“這個,其實,我是個很悶的人。”櫻想了想,望著牆上一幅畫開了口。

“這不用你說,地球人都知道。”千鳥非揮揮手。

“但是,謝謝你。”櫻卻沒打住話題,“謝謝你一直鼓勵我。我想,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上,肯定不能做得這麽好。”

千鳥愣了愣,轉過身子望著她栗色的發稍。

“所以,你是我很重要的人,很特別的朋友~這個~”櫻的臉有些紅,語氣中仍然充滿感激。

千鳥不動聲色走到她麵前。

“我說,”她湊近櫻的耳朵,“你剛才的話?”

“嗯?”櫻奇怪地問。

“你剛才的話,難道是告白??”千鳥的聲音故意瞬間變得很是溫柔。

“什麽,什麽告白!!!”櫻啼笑皆非地分辯。

“哈哈哈!開玩笑了!看你緊張的!真是不能逗著玩!”千鳥哈哈大笑。

“小櫻,也謝謝你啦!”她拍拍櫻的肩膀,“以後,還會謝謝你啦。”

“嗯。”櫻點點頭。

這是二人分別前的最後一次單獨談話。

在夏季聯賽展露頭角的流川與櫻木,現在正在日本國家隊為了更高的目標各自努力著,再加上好久沒有在一個隊打球,現在二人之間在籃球場上的切磋可是越來越火熱。

相比之下櫻木的擔子更加重:既要顧及比賽又要關心懷孕的妻子,就顯得更加繁忙,關於妹妹去印尼的事情,他叮囑了幾句要盡快回來之類的話後,也就沒有什麽了。

流川聽到這個消息,明顯有些不樂。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就當遊覽也可以。”通知他的那天晚上,櫻躊躇了半天,小聲提議。

其實,這個想法還真令她有些興奮:非由於即將結婚,脫不開身,那麽和他一起去,一定也好有意思的,進行一次千島之國的旅行,回來結婚,這不是很幸福嗎?

流川卻果斷地搖搖頭。

“我不去,”他說,“最近國家隊訓練任務很緊。”

櫻默默點頭:其實自己早該知道,是這麽個答案。

“你也不要去。”流川盯著她。

“那怎麽行?人家那麽盛情邀請,不去的話很失禮吧?而且我也很想去看看。”櫻說。

“而且,”她低著腦袋補充道:“而且我留在這裏,也不能為你幫什麽忙。”說罷,起身打開冰箱,拿出食材開始準備晚餐。

難道生氣了?流川抓抓頭,隨她走進廚房。

想一想,兩個人進行一次婚前旅遊,真的不壞!可是,可是最近國家隊大家都鬥誌昂揚,櫻木那白癡的進步又簡直嚇人~而且,1月下旬又要和韓國隊進行一次交鋒……自己現在走開,實在有些不好。

她生氣了麽?真是的,這樣好了,等這一陣子忙完,再補上這一課吧!到時候聽她的,想去哪都行,不,這還是要谘詢一下仙道那個遊遍全世界的家夥!對了對了,托他訂做的鑽戒不知道完工沒有?

流川楓暗地裏想著,修長的手指托著下巴。

兩天後,櫻登上飛往印尼的班機,一路上非常順利,到達目的地後打回的電話中可以聽出來,她受到了很好的接待,其後雖然打回來的電話不多,但都能聽出十分歡快。

現在,日本的大家注意力便全在神宗一郎與千鳥非的婚禮上了。

兩個人都是人緣極好,事業也成功,這姻緣得到的祝福不比婚禮上的玫瑰花少,再次出山作為伴娘和伴郎的千鳥穗由美與神宗衡樹儼然已是一對小情侶,對這婚禮也充滿了羨慕與憧憬。

二人的婚禮采用了歐洲風格,所以在教堂舉行,這很合千鳥非喜歡浪漫的愛好,她的婚紗也完全展示了纖巧靈秀的洛可可時代氣質。神宗一郎穿上新郎禮服那麽帥氣,不知引來多少豔羨的目光。

流川楓和幸福的櫻木夫婦站在一起,突然發現,四周似乎除了自己,都是幸福的一對一對。

這時候,她在,該多好~他暗地裏想。

令人羨慕的婚禮舉行完畢,接下來是歐洲冷餐會形式的婚宴,菜肴豐盛,氣氛絕佳,新娘與新郎依舊接受著大家由衷的祝福。

不過,新娘子總是從妹妹那裏拿過手機看了又看。

“姐姐啊,結婚還這麽兢兢業業?”穗由美覺得好笑。

“不是啦!上次小櫻來電話,說好在我結婚這一天一定盡早打電話過來祝福,可是到現在也沒有信~”非噘嘴抱怨。

“小非,別著急,或許一會就來了~”神宗一郎溫柔地安慰妻子。

突然,輕靈的手機鈴聲打破沉默。

“哇!說曹操曹操到!姐姐快接!是個奇怪的號碼!肯定是了!”穗由美趕緊把電話遞到姐姐手中。

“哈哈哈!喂?哦?嗯,是,我是櫻木櫻的經紀人~”非笑嘻嘻地接過手機。

“什麽!!!!!!!!你開什麽玩笑!!!!!!!!我告訴你!!!!今天開這種玩笑信不信我告你騷擾??!!!!!!!!!”她突然發狂地喊叫起來,一邊扯下頭頂的繡花新娘白紗。

新娘發飆,原本歡聲笑語的宴會廳突然靜默下來。

“哎?”大家紛紛上前,想知道個究竟。

流川與櫻木也走上前去。

“你們是騙子!!!!!是騙子!!!!!!!我去國際法庭告你們!!!!!!冒充什麽印尼警署!??!!!!!!!!!!騙子!!!!!!!”非帶著哭腔繼續狂躁地喊著,一邊跺腳,幾乎將地板跺出個坑。

“喂。”神宗一郎摟住全身發抖的妻子,接過電話:“你們想做什麽?!”

突然,他的臉色變得煞白。

“怎麽了阿神??”牧從來沒見過他這般表情,清田也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電話裏說什麽?”櫻木湊近了問。

“但願是假的。”神宗一郎的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我們有必要去警署一趟,和印尼那邊聯絡,搞個清楚。”

“肯定是假的!!!!!!騙子!!!!”非咬牙切齒地哭著爭辯。

“到底說了什麽?!”一股不祥的預兆從流川心底升騰而起,他不由分說上前抓住神宗一郎的手腕。

“電話裏自稱印尼警署。”神宗一郎吞吞吐吐地說,“他們說,他們說,小櫻她……死了。”   (全本小說網 www.QuanBen-XiaoShu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