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人他們所乘坐的軍艦‘鷹’號, 沿著浮遊大陸阿比昂彎彎曲曲的海岸線,隱藏在雲中而航行。連續航行三小時後,看到了大陸突出的岬角。

岬角的尖端,聳立著雄偉的高城。

威爾士向站在後甲板上的才人他們解釋,那就是紐卡斯爾城。但是,‘鷹’號不直接航向紐卡斯爾,而是選擇潛到大陸的下端。

「為什麽要潛到下麵?」

威爾士指著城上遙遠的天空。遠離岬角尖端的上空,一艘巨大的船隻正緩緩下降。因為‘鷹’謹慎地在雲中航行而來,所以它好像沒看到。

「叛徒的船」

真的很巨大,簡直無法形容,不吉利的巨艦。長度在‘鷹’號的二倍以上。也不知飄著幾張帆,以為它要緩緩下降,但是瞄準紐卡斯爾城排列著的炮卻一齊開火了。咚咚咚地、齊射的震動連‘鷹’號也感受到了。炮彈打在城上,城壁被打碎,引發了小型火災。

「那是以前本國艦隊旗艦‘皇權’號。自從落入叛徒之手後,被改名為’萊克星頓’。那些家夥們首次從我們這裏勝利的戰場的名字。感到很光榮呢」

威爾士微笑著說。

「那艘不吉利的戰艦,從上空封鎖了紐卡斯爾。就像那樣,偶爾像故意刁難般地向城射出大炮」

才人撥開雲霧,遠望那艘巨大的戰艦,無數的大炮被排在舷側,戰艦上方盤旋著飛龍。

「兩舷大炮合計,共八百門。連龍騎兵也帶來了。那艘戰艦的反亂,標誌著一切即將開始。緣由的戰艦啊。那麽,我們的船不可能是那個怪物的對手,所以通過雲層,從大陸的下端接近紐卡斯爾。那裏有個隻有我們才知道的港口。」

通過雲層,一來到大陸的下端,周圍變得漆黑一片。因為大陸就在頭頂上,太陽照射不到。再加上又在雲中。視界為零。威爾士說因為有一個不小心就會撞到頭上大陸的危險,所以反亂軍的軍艦是絕對不會接近大陸的下端。涼颼颼的,包含著水氣的冰冷的空氣,玩弄著才人他們的臉頰。

「依照地圖,隻憑測量和魔法的照明航行,對於王立空軍的航海士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

貴族派,他們畢竟隻是不明白天空的無情的家夥,威爾士這麽說道。

航行一段時間後,頭上黑黑的穴打開了一部分。在帆柱上,沐浴在照明用魔法的光線之中,出現了一個直徑大約三百英裏的洞穴,打開的樣子真是壯觀。

「暫時停止」

「暫時停止,ai•sa—」

掌帆手重複著命令。依據威爾士的命令,‘鷹’號打著逆帆,即使在黑暗中動作也不失準確利索的水兵們在恰好的時機收起帆,正好在洞穴的正下方停下船。

「微速上升」

「微速上升,ai•sa—」

緩緩地’鷹’號向著洞穴上升。‘鷹’號的航海士所乘的‘瑪麗•格蘭特’號緊接在後。

瓦爾德點點頭。

「就像是空賊啊,殿下。」

「就像是空賊哦,子爵。」

沿著洞穴上升,看到了頭上的亮光。像是要被吸入那裏一樣,‘鷹’號上升著。

正被炫眼的亮光照著,船到達了紐卡斯爾的秘密港口。那裏是,覆蓋著一層真白的發光性的蘚苔的,巨大鍾乳洞之中。岸壁上,一大群人正等待著。‘鷹’號一接近岸壁,一齊扔下係船的繩子。水兵們把這些繩子栓在‘鷹’號上。船停靠在岸壁旁,裝著車輪的舷梯咕嚕咕嚕地接近過來,並且正好安在船上。

威爾士催促著路易絲他們進入舷梯。

個子高高的,年老的貴族走過來,慰勞威爾士。

「哈哈,這又是了不起的戰果啊。殿下」

老貴族,看到跟著‘鷹’號後麵出現在鍾乳洞中的‘瑪麗•格蘭特’號,臉上浮現了笑容。

「高興吧,巴裏。那是硫磺啊,硫磺」

威爾士這麽叫著,聚集起來的士兵們,哇哇—地跟著歡呼。

「喔!硫磺啊!這不就是火藥嘛!如此就能守護住我們的名譽了啊!」

老貴族開始嗚咽起來。

「跟隨先王六十餘年至今……這麽值得高興的日子從來沒有過,殿下。自從反亂發生後,嚐盡了苦頭,但是,有這麽多硫磺的話……」

威爾士哈哈大笑起來。

「能夠做到把王家的誇耀和名譽,展現給叛徒,然後再敗北了吧」

「光榮地敗北啊!我這把老骨頭,也因鬥誌而全身發抖了啊。對了,關於報告,叛徒們會在明天正午開始進攻城池的意圖,傳達到了,殿下能趕到,真是太好了 」

「現在看來這真是毫厘之差啊!如果趕不上戰鬥,那可是我這個武人的恥辱啊!」

威爾士他們由衷地感到高興。路易絲聽到敗北的話,臉色也變了。敗北,也就等於死亡。那些人,是不怕死嗎?

「那麽,這幾位是?」

叫做巴裏的老貴族,看著路易絲他們,詢問威爾士。

「從特雷絲特因來的大使殿下。有重要的任務,而來到我國」

巴裏一瞬間展現了“大使來到準備滅亡的王國政府究竟還有什麽事?”這樣的表情,但是馬上又轉變成微笑。

「大使殿下。我是殿下的隨從巴裏。路途遙遠,歡迎來到阿比昂王國。不能舉行盛大的歡迎會,不過,今晚有個小小的喜宴,希望大使殿下們能參加啊」

路易絲他們隨著威爾士,走向城內他的房間。在城中最高樓上的威爾士的房間,卻不像是王子的房間,非常樸素。

用木材做成的粗糙的床、椅子和桌子一套。牆壁上掛著一幅描繪戰爭的壁毯。

王子坐到椅子上,拉出桌子的抽屜。抽屜裏放著一個鑲嵌著寶石的小箱子。王子摘下脖子上的項鏈。項鏈上串著一把小小的鑰匙。威爾士把鑰匙插入箱子的鑰匙口,打開了箱子。蓋子的內側,畫著安莉艾塔公主的肖像。

威爾士注意到路易絲他們偷視著這個小箱子,靦腆地說道。

「寶箱」

裏麵放著一封信。那好像是公主的東西。威爾士取出信紙,深情地吻了一下後,打開信紙,開始慢慢朗讀。似乎已經念過了好幾遍的信,已經變得很破爛。

念完之後,威爾士再次小心地折好信紙,裝入信封後,遞給路易絲。

「這是從公主那裏拿到的信。就如這樣,確實已經還給你了」

「十分感謝」

路易絲深深地低下頭,接過那封信。

「明天早上,非戰鬥人員所乘坐的‘鷹’號,會從這裏出航。請乘坐它,回特雷絲特因吧」

路易絲深深地看著那封信,像是做了某個決定一樣地開口了。

「那個,殿下……剛才,說到要光榮地敗北,那麽王軍就沒有獲勝的可能嗎?」

路易絲猶豫著問道。極為簡練地,威爾士回答道。

「沒有。我軍三百。敵軍五萬。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也沒有。我們能做到的,隻有讓那些家夥們瞧瞧我們勇敢戰死的樣子」

路易絲垂下了頭。

「殿下的、犧牲的樣子,也包含在那之中嗎?」

「當然。我是真的打算死的。」

在旁邊看著兩人交談的才人歎了口氣。明天可能就會死了,皇太子卻連一點驚惶失措的地方也沒有。沒有現實感,看起來就像是戲劇中的劇情。

路易絲深深地低下頭,向威爾士施以一禮。像有想說的事。

「殿下……請原諒我的失禮。雖然不太禮貌,我有件事想請問您」

「無論什麽,說來聽聽。」

「這封,剛才給我的信,內容是……」

「路易絲」

才人責備了路易絲。認為那樣問畢竟是不好的吧。但是,路易絲迅速抬起頭,繼續詢問威爾士。

「交給我這個任務的時候公主殿下的樣子,非常地不尋常。對,就好像,擔心戀人一樣……而且,剛才那個箱子的內蓋上,畫著公主殿下的肖像。親吻信的時候殿下那痛苦的表情,莫非,公主殿下和,威爾士皇太子殿下是……」

威爾士微笑著,明白了路易絲的用意。

「你是想說,我和表妹安莉艾塔是戀人嗎?」

路易絲點了點頭。

「我是這麽想象的。請饒恕我的無禮。如此看來,這封信的內容是……」

威爾士把手放在額頭上,稍微猶豫了一下是說還說不說之後,說道。

「是情書。就是你想象中的東西。確實如果這封情書落入了格馬尼亞的皇室的話,就像是安莉艾塔用信告訴了他們一樣,事情會變得很糟糕。因為,無論如何她曾以祖先BRIMIR的名義,向我發誓永久相愛。眾所周知,麵對祖先發誓相愛,隻有在結婚的時候才能進行。如果這封信曝光於世間的話,她就犯下了重婚罪了吧。格馬尼亞的皇帝,肯定會取消和犯下重婚罪的公主的婚約。如果這樣的話,同盟順理成章地將破裂。特雷絲特因不得不以一國之力,麵對那些可怕的貴族派」

「總之,公主殿下,和殿下相戀了是吧?」

「那是以前的事了」

路易絲以情緒高昂的口調,對威爾士說。

「殿下,請逃吧!請逃到特雷絲特因!」

瓦爾德走過來,輕輕地將手放在路易絲的肩上。但是,路易絲還是氣勢洶洶。

「拜托了!請和我們一起去特雷絲特因吧!」

「這做不到哦」

威爾士笑著說道。

「殿下,這不是我的請求!是公主殿下的請求!公主殿下的信上沒有這樣寫嗎?我小時候曾經做過公主殿下的玩伴!公主殿下是不可能看著自己深愛的人而見死不救的!請告訴我,殿下!公主殿下,應該在信的末尾勸您逃亡的!」

威爾士搖搖頭。

「這種話,一行都沒有寫。」

「殿下!」

路易絲向威爾士逼問。

「我是王族。不會說謊。我以公主和我的名譽起誓,哪怕隻是一行,求我逃亡的話也沒寫」

威爾士看起來很痛苦地說道。從那個口氣來看,能看出是針對路易絲指出的話來說的。

「安莉艾塔是王女。不會把自己的私事優先於國家大事的」

路易絲明白了威爾士的意誌是如此地堅定。威爾士是庇護著安莉艾塔。那是因為不想被手下的人認為安莉艾塔是個感情用事的女人吧。

威爾士拍了一下路易絲的肩。

「你是個正直的女孩子。拉•瓦裏艾爾小姐。正直、誠實,有著很精神的眼神」

路易絲寂寞地垂下頭。

「給你個忠告。像那樣正直是不能勝任大使這個職務的。要加油了」

威爾士微笑著,露出雪白的牙齒。是個充滿魅力的笑容。

「然而,作為來到即將滅亡的國家的大使,或許很適合啊。明天就滅亡的政府,比誰都正直啊。因為,除了名譽以外已經沒有要守護的東西了」

然後凝視著被放在桌子上的,裝滿了水的盆子上放著的指針。從外形來看,那好像是鍾表之類的東西。

「差不多快到派對的時間了。你們是我國所迎接的最後的客人。希望你們能出席」

才人他們走出了房間。瓦爾德留下來向威爾士施了一禮。

「還有什麽事嗎?子爵殿下」

「我有件事想要拜托殿下」

「無論什麽說來聽聽」

瓦爾德把自己的願望告訴了威爾士。威爾士哈哈大笑起來。

「不是很好的事嘛。我樂意接受這個任務」

派對在城的大廳裏舉行。那裏放著簡易的玉座,玉座上坐著的阿比昂之王、年老的詹姆斯一世,正看著聚集起來了貴族和臣下們。

明天自己都要死了,還舉行這麽豪華的派對。王黨派的貴族們好像是遊園會一樣的打扮,桌子上放著為今天而準備的各種豪華料理。

才人他們在會場的一旁站著看著這個豪華的派對。

「明天一切都完了,還準備那麽豪華的東西啊」

才人這麽說著,瓦爾德點頭說道。

「正因為一切都要結束了,所以才那樣爽快地舉行」

威爾士一出現,從貴婦人們那裏,傳來了歡呼聲。年輕、凜凜的王子到哪都是受歡迎的人啊。他走近玉座,在父王耳邊說了什麽。

詹姆斯一世似乎想要馬上站起來,但是,大概是因為年紀太大的緣故,差點踉蹌著倒下。大廳的各處,傳來毫不擔心的失笑聲。

「殿下!要倒下還太早哦!」

「是啊殿下!至少在明天之前不能到下啊,要不然我們就為難了!」

詹姆斯一世,沒有被那些俏皮話影響到心情,浮現出親切的笑容。

「哎呀,各位。隻是坐久了腳麻了而已」

威爾士站在父王旁邊,扶著著他的身體。殿下稍稍咳嗽了一下,大廳的貴族貴婦人們,一齊立正了姿勢。

「諸君。告訴忠勇的臣下諸君。明天,固守紐卡斯爾城的我們王軍終於要向反亂軍‘光複運動’發動總攻擊。諸君已經很好地跟了我這個無能的王,很好地戰鬥過了。然而,明天的戰鬥,已經不能說是戰鬥了。恐怕是單方麵地虐殺吧。朕不忍心看著忠勇的諸君,受傷、倒下。」

年邁的王咳嗽幾下後,繼續說道。

「因此,朕給諸君自由。這幾年,跟著我辛苦了。贈給諸君一份厚禮。明天早上,巡洋艦‘鷹’號將載著女人和孩子離開這裏。諸君也乘坐這艘船,離開這個不吉的大陸吧」

但是,沒有人回答。有一個貴族大聲地告訴王。

「殿下!我們隻等待著一個命令!‘全軍前進!全軍前進!全軍前進!’今晚,因為喝了好酒的緣故,有些聽不清楚了!所以,除了那以外的命令,傳不到耳裏!」

聽到這個勇敢的發言,聚集起來的全員都點頭了。

「哎呀哎呀!剛才殿下的發言,聽起來像他國的嘟嚷?」

「衰老還早哦!殿下!」

老王,感動地流下眼淚,輕聲地嘟嚷著,你們這群笨蛋……。支起拐杖。

「好吧!這樣的話,就跟著我吧!那麽,諸君!今晚是個好日子!那重疊的月亮是來自祖先祝福的福音!盡情地喝吧,吃吧,跳吧,快樂吧!」

周圍充滿了喧噪。這個時候從特雷絲特因而來的客人很是難得,王黨派的貴族們紛紛來到路易絲他們身邊。貴族們沒有說類似於悲歎之類的話,開朗地邀請三人吃喝,開玩笑。

「大使殿下!試試這種葡萄酒!比王室的還要上等哦!」

「什麽!不行!拿出這種東西,會把阿比昂的臉丟盡的!請嚐嚐這隻塗著蜂蜜的鳥!好吃得很哦!」

最後,大聲地喊了句阿比昂萬歲!走開了。

才人變得很憂鬱。臨死之前還這麽開朗地人們,比起勇敢,更讓人覺得悲痛。路易絲好像有更深刻的體會,忍受不住這個場合的氣氛,轉頭走了出去。

才人想要跟在其身後,但是想起還有瓦爾德在場,便催促他去追。

瓦爾德點了點頭之後,追了上去。才人寂寞地看著這一切,歎了口氣,蹲在了地板上。

看到這樣的才人,在宴席之中歡談的威爾士走了過來。

「拉•瓦裏艾爾小姐的使魔少年是吧。不過,人成為使魔還真是稀奇。特雷絲特因還真是奇怪的國家啊。」

威爾士這麽說著,笑了。

「在特雷絲特因也是很稀奇的」

才人用疲憊的聲音說著。

「心情不好嗎?」

威爾士擔心地看著才人的臉。才人受傷的手臂至今還在痛,看到等死的人們,就更鬱悶了。

才人站起來向威爾士詢問道。

「雖然有些失禮……那個、不害怕嗎?」

「害怕?」

威爾士驚訝地看著才人。

「不怕死嗎?」

才人這麽說完,威爾士就笑了起來。

「擔心我們嗎?你是個溫柔的少年啊」

「不,因為如果是我的話會很害怕。明天將要參加必死的戰鬥,不可能會像你們那樣笑起來」

「我也是害怕的。不可能有不怕死的人吧。王族也好,貴族也好,平民也好,大家都一樣」

「那為什麽?」

「那是因為有要守護的東西。要守護的東西之大,能讓我們忘卻死亡的恐懼」

「要守護什麽?名譽?誇耀?為了那種東西而死真傻」

才人用強烈的語氣說道。

威爾士看著遠方,開始說道。

「我們的敵人貴族派‘光複運動’正計劃著統一哈魯克吉尼亞。取回‘聖地’,揭示這一理想。揭示理想倒是沒關係。但是,那些家夥完全沒考慮為此而流淌著的平民的血,完全沒考慮荒廢了的國土」

「但是,已經沒有勝算了不是嗎?那麽,活下來不是很好嗎?如果還有勝算的話,那就另當別論了……」

「不,就算我們勝不了,至少必須要讓那些貴族們瞧瞧我們的勇氣和名譽,向他們展現哈魯克吉尼亞王家並不是什麽弱敵。雖然不認為那些家夥會就此舍棄‘統一’和‘恢複聖地’的野心,但是即使如此我們也必須展現我們的勇氣」

「為什麽?」

才人說道。為什麽非得要向他們展現什麽勇氣,對於在現代地球的日本生活的才人來說,這根本無法理解。

威爾士毅然地說道。

「為什麽?簡單。那是我們的義務。是王家出生的人的義務。無法平息內患的王家,最後所應盡的義務」

才人並不明白。但是,因為威爾士有深愛著的人,而那個人也同樣深愛著威爾士。為了那個人而活下來不也是義務嗎?這不也是一個義務嗎?才人這麽想著。

「特雷絲特因的公主殿下深愛著您啊。信上也寫了讓您逃亡吧?」

聽到才人這麽說,威爾士好像想起了什麽,微笑著說道。

「因為愛,所以才有不得不裝作不知道的時候。因為愛,所以才有不得不離別的時候。如果我逃亡到特雷絲特因的話,隻會給貴族派們找到進攻的借口而已」

「但是,但是……」

才人說不下去了。威爾士的決心非常堅固,似乎是無論如何都打算死在這裏了。威爾士抓住才人的肩膀,非常認真地看著才人。

「剛才說的事,請不要告訴安莉艾塔。因為不必要的操勞會有損美貌。她就像可愛的花一樣。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才人點點頭。是很漂亮的公主殿下。盡量不想看到她悲傷的樣子。

但是,威爾士無論誰說什麽,都不可能改變決心了吧。

威爾士閉上眼說道。

「隻要這麽傳達給她。威爾士勇敢地戰鬥了,勇敢地犧牲了。這樣就夠了」

說完這些話,威爾士再次進入了宴席的中心。

被留下的才人也沒有再呆下去的打算,向附近的傭人尋問了能睡哪裏。

得知房間的地址後,背後有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轉過身去,瓦爾德站著嚴肅地看著才人。

「有件事必須告訴你」

瓦爾德冷冷地說道

「什麽?」

「明天,我和路易絲將在這裏舉行婚禮」

才人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這種時候?這種地方?」

「我向那位勇敢的威爾士皇太子請求做我們的媒人。皇太子也很快地樂意接受了。決戰之前,我們將舉行婚禮」

才人沉默著點點頭。

「你也會出席吧?」

瓦爾德說完,才人便搖搖頭。

「那麽,請明天一早就出發吧。我和路易絲乘格裏芬回去」

「那麽遠的距離,不是飛不到嗎?」

才人糊裏糊塗地問了無關緊要的事。

「如果滑空飛行的話,就另當別論了。沒問題的」

瓦爾德回答道。

「那麽,和你就在此分別了」

「是、是啊」

才人無力地垂下肩膀。

雖然這是早就預料到的事,但是當它將要成為事實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很寂寞。

才人拿著蠟燭走在漆黑的走廊下。

走廊的途中,開著一扇窗戶,能看到月亮。有一位看著月亮哭泣著的少女。長長的,粉色的頭發……。雪白的臉頰上流下的眼淚,就好像是珍珠一般。看著那美麗的側臉和傷心的樣子,才人一時呆住了。

忽然,路易絲回過頭來。發現了拿著蠟燭的才人,咯哧咯哧地擦了擦眼角。雖然擦了眼角,但是路易絲再次忍不住哭了出來。當才人走近後,路易絲無力的靠了上去。

「為什麽哭啊」

路易絲深深地把頭埋入才人的胸前。

緊緊地抱住了才人的身體。

第一次被路易絲所擁抱,才人迷惑了。至今都沒有這樣過。但是,少女般地哭泣著,擁抱著自己的路易絲,如此令人愛慕。路易絲傷心著。但是,這隻是偶然吧。偶然,自己來到了這裏,所以才被路易絲擁抱了吧。對,就像少女抱住布娃娃一樣。事實上,擁有這個資格的並不是自己,而是瓦爾德。

但是,才人什麽都沒說,以生硬地動作撫摸了路易絲的頭。路易絲的頭,就像手掌般小。

路易絲哭著說道。

「不要……那些人……為什麽,為什麽要選擇死亡?完全不明白。明明公主殿下要他逃跑……明明戀人要他逃跑,為什麽威爾士皇太子要選擇死亡?」

「他說,要守護重要的東西」

「那算什麽。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深愛的人更重要的東西嗎?」

「我也無法理解。王子殿下所考慮的,我無法理解。」

「我要說服他。再一次試試去說服他」

「不行」

「為什麽啊」

「因為,你必須把信送到公主殿下手中吧。那才是你的工作」

路易絲輕聲嘟嚷著。眼淚一滴滴地流過臉頰。

「……好想快點回去。好想回到特雷絲特因。我討厭這個國家。這裏全都是討厭的笨蛋。大家都隻考慮自己的事。那個王子也是這樣。無所謂剩下來的人們的心情」

雖然不是如此,路易絲是個女孩子。路易絲也不會明白剛才才人從王子口中聽說的話。也沒有明白的必要。才人這麽想著,點了點頭。

之後,路易絲急急忙忙地從口袋裏拿出了什麽。

「左腕,伸出來」路易絲說道。

「誒?」

「快點」

才人按照路易絲所說的,伸出了左腕。路易絲拿出來的是裝著藥膏的罐子。罐子中刺激性氣味撲鼻而來,路易絲用手指沾取了那些膠狀的藥,塗在了才人的左腕上。

「剛才,城裏的人給的。治療燒傷的水魔法藥哦。城裏藥好像很多。也對啊,正在打仗啊」

路易絲這麽嘟嚷著,在才人的左腕上塗著藥。

果然,也有溫柔的一麵。但是,已經不能再享受那溫柔了。才人搖搖頭,推開了路易絲。路易絲不可思議地看著才人。

是才人至今都沒有見過的無防備的表情。

看著才人生硬的表情,路易絲咬了咬嘴唇。

「……為什麽擺出那種表情。我做了什麽不該做的嗎?」

「不是」

「我明白的。回去以後,會為你好好找的。讓你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

路易絲結結巴巴地說道。看來,似乎是誤會了。但是才人覺得這正是個好機會。

「……不用了。不幫我也沒關係」

「為什麽啊」

「你要結婚的吧。現在不是為我去尋找回去方法時候吧。」

「我呆了。還在在意嗎?是在拉•羅舍爾的旅館說的事是吧?確實,那個時候我說過‘我要結婚’……但、但那不是認真的」

路易絲側過臉。

「現在還不能結婚。又沒有成為一名出色的貴族……也沒有找到你回去的方法……」

才人想道。

原來如此,如果我在的話,或許路易絲是不會結婚的。

這個,責任感出奇的強的,自大的小姑娘,在找到我回去的方法之前,或許會拒絕結婚。

那樣的話對路易絲不好,對這個光彩奪目的漂亮的清秀的溫柔的路易絲不好。

「不用了。回去的方法我一個人會去找。所以,你就結婚吧」

「什麽啊!你是我的使魔就不要隨便亂說!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要好好地保護我!」

路易絲嚴厲地瞪著才人說道。

「我保護不了你」

才人垂下肩膀,寂寞地說道。

「旅行途中,慢慢地明白了」

才人的腦中,回想著旅行的情景。被箭射的時候,瓦爾德用咒文拯救了他們的情景。和瓦爾德決鬥輸掉的情景。被白假麵男襲擊的時候,無法救助路易絲的情景。

危機的時候救助路易絲的,都是瓦爾德。自己隻是站著不動看著而已。

「我不像那個子爵不是什麽強大的貴族。雖然被說成是傳說中的使魔‘綱達魯烏’,但是結果還不是普通的人類。也不懂得戰鬥的方法。充其量隻會胡亂地揮揮劍。那樣是無法保護你的」

路易絲打了才人一耳光。

「沒誌氣」

才人沒有改變表情繼續說道。

「路易絲,就在這裏分別了。你和子爵一起乘格裏芬回去。我坐‘鷹’號回去。回去後,就去尋找回到原來世界的方法。這些日子承蒙照顧了」

「說認真的嗎?」

「啊」

「笨蛋!」

路易絲大喊一聲。眼淚吧嗒吧嗒地湧出來。

即使這樣才人也沒回答。隻是看著路易絲顫抖的樣子。

「討厭你。最討厭!」

才人垂下雙眼,輕聲回答。

「知道」

路易絲迅速轉身,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之中。才人摸著臉頰。被打耳光的臉頰,隱隱地作痛。路易絲讓才人非常地傷心。

「永別了路易絲」

才人輕聲地說道。本想忍住不哭,但是眼淚卻不停地湧了出來。

「永別了,溫柔的可愛的,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