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過往

或許現在想這些有些過分,但是當時的我家裏不算富裕,我小時候隻有過年才能看到我父親,但那也是在我十歲之前的事情了,父母是外地的打工人士,一年到頭回不了家,但這並不是個例,胖子和我以及另一個孩子,我們三個都是留守兒童。

現在想來,自己要比他們幸運的多,因為我還有一個奶奶,但她為了補貼家用在別人家做保姆,帶孩子,而她早就做好三個菜肴,我之後隻要熱熱就可以吃了,胖子父母都不在,也沒個親人,早中晚上醬油刷餅早中晚三餐全是,沒吃過什麽肉照樣是白胖白胖。

我家裏住的是樓區,是八九十年代爺爺統一發放的員工宿舍,一個宿舍挨著一個二十幾平米有炊具廁所以及臥室和,別看小樣樣都有。

我們三個都在這個樓區裏住,或許是出於我們三個的相同境遇,我們三個自然走的就要近些,一些獨生子女在家裏享受父母的陪伴時,我們則是在一起打鬧。

你住過這種房子嗎?一個大過道,一進去裏麵是各色的自行車,廢紙箱,以及那些沒用的家電。因為沒有地下室,樓下的那個過道就成為了所謂的雜貨鋪,小時候收廢品的在過道裏一喊,收破爛廢舊家電,回音足以響徹整個樓層,挨家挨戶都出來把那些廢品賣掉,因為就算放著也沒什麽用,隻能存在樓道裏久而久之太多了反而礙事,挨家挨戶都把那些廢舊物一起存著賣掉。那時你經常下樓上學就發現兩個賣破爛的叫嚷著和那些人吵這廢品買貴了買便宜了。

而這種地方,往往有很多玩具,廢舊的塑料瓶,鐵線子,車軲轆,那時的人們將這些廢品當成寶貝,我們互相用那些東西打鬧嬉戲便是當時的樂趣,當然免不了被人責罵,現在想來這是一個非常好玩的事情,而當時也是拆遷這個詞興盛的時期。

如果你在那時你應該聽過拆遷戶分房產,丟了小房換大房。一平米啊換十平,挨家挨戶換房子。

這個歌是我們那地界唱的,踢毽子的小孩都會,所以當時大家夥都喜歡拆遷,雖說沒有一平米換十平米,但是隻要換大房子誰又會不樂意那?

我和胖子以及那個女孩所發生的一切都是源於這裏。

可以說回憶與失落並存。女孩姓芮,叫芮靈欣,很漂亮,我至今都難以忘懷,她總是穿著一個碎花小裙,這是她唯一喜歡的衣服,白色紅色相間俏皮的雙馬尾辮子。

當時周邊的住戶基本都拆遷走了,就剩下為數不多的我們,因為住戶一層左右幾十戶,其中不乏想要現金的,價格也就很難談攏。奶奶當時也想的要現金,雖然隻有幾萬元,但在當時是一筆大錢了。

但現在看來即使當時知道那房子會漲,依舊還是會選擇要錢把!當時我們根本沒有選擇,因為當時父親已經近兩年沒有回家了,我不確定他到底怎麽樣了,實際上我們也沒去找過,他或許拋棄了我們,或許他出事了。

而當時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我們三個裏麵胖子是最壞的,他總是欺負她,但實際上胖子當時是喜歡她,總是不擅長表達,但又有什麽辦法?孩子,而女孩總喜歡要我來幫她,實際上在第一次相遇時,他父親和母親搬到這裏後,我就喜歡上了她,或許隻是因為她很可愛。

我們朝九晚五一起上下學,而她的父母也有工作是在工廠上班,,母親在毛巾廠上班,父親是皮革廠。每逢周六周天,都去鬧市區,擺攤賣毛巾皮靴,當然不是偷的,而是發的,兩毛錢一條,那時候所有的員工基本都會發毛巾被,幾十床幾百床發的發送的送,這些作為員工的福利,那時我和胖子去她家她母親總是會給我們兩條毛巾,說是答謝。

就這樣,其實她的日子比我們好多了,不過事情沒那麽圓滿,要知道當時的工作基本上是靠人緣,你人緣好工作就好,關係打通了就什麽都好搞定,而那時的廠長也都是軍人出身,走走關係,能拿到好職位,但是沒有這層關係,就很難了。她父親因為關係打不到,直接就被開除,當然現在來講不是什麽太過在意的事情,但如果你真的經曆過那個年代就知道一個工作是很難得的,有時候一家人能分到一個工作就不錯了。

現在工作難找,但那時候,不是難找,是難找關係。父親沒日沒夜的去求人找工作,各種各樣的手段使盡了,但是沒當兵沒政治背景想要好工作,是癡人說夢,那時她的父親就開始想著下海經商。

他離開了這裏,但這一走就是好幾年。她母親支撐著這個家,而芮兒閑來無事就跑到我們這裏,那時候我依稀還記得,她的臉頰貼到我額頭,她害怕時我摟著她到過道的盡頭上廁所。

就這樣一來二去我們之間變得無話不談,而胖子卻怎麽也插不進嘴,當時他甚至還欺負過我,芮兒則是替我打抱不平,我知道他不是真想打我,但我是真的害怕,好像當時我也很懦弱,是的,胖子知道,哪怕現在我也一樣很懦弱。

不過她卻越來越喜歡我,我們不知不覺就說好一起變老。那時在一個夜晚,她依偎在我懷裏親了我。像電視劇裏一樣。皎潔的月光,劃過那形態各異的窗紙,碎花的紋路映在她的頭發上格外動人。

小孩子隻是把這個當成一種遊戲性質的東西,她俏皮的看著,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樣我們就必須得結婚了。

稚嫩的話語至今難忘,那天晚上當我奶奶回家我依舊處於半恍惚之間。心不斷跳躍,然而第二天卻像是以往一樣。仿佛根本沒發生過。就這樣維持著。

然而這時,時隔兩年,當他再回來時,沒有他走時形容的金光璀璨帶著一堆的金銀珠寶來送給我們,有的隻是他那渾渾噩噩的樣子。

我上他家串門,見到的不再是恩愛,而是抱怨,吵架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樓道,每個人都知道。當然一旦見到我們過去,她們兩個會裝作和好的樣子,那個大伯就會給我講述他怎麽怎麽風光的樣子,提及過去那幾百幾千的進賬,是多麽的意氣風發。

他總說的隻是一筆生意失敗了,為什麽就會變成這樣?他總是再重複這一句話。或許那時我應該看出點什麽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