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驚恐的看著李修遠。

他一直以為這個李修遠善用障眼法,總是喜歡弄出一些虛假的東西來騙自己的眼睛,之前的銀子變成狗屎,還有房梁上出現的大蟒都是如此,所以他就認為這院子裏的這坨狗屎也是他變化出來的,純粹是用來惡心自己的。

但他怎麽會在同樣的一件事情上上當兩次。

便是再怎麽惡心,但是他心中相信手中的這等髒臭之物必定是假的。

可現在從他之前的談話來看,似乎自己手中的髒臭之物不是變化出來的……而是真的。

“你,你……李修遠,你竟然如此戲弄本公子,讓本公子吃狗屎,你給本公子等著,本公子不會放過你的。”

杜文感覺腹內一陣反胃,想要嘔吐卻又吐不出來,隻得暴跳如雷的指著李修遠怒罵道。

“別說話了,都噴出來了。”

李修遠道:“不過衝你今日有這樣的勇氣,我覺得你還是可以學習法術的,嗯,那麽我就按照之前的約定傳授你法術好了,不知道你想要學什麽法術,當然,價格也是如之前說的一樣,一千兩銀子一門,當然我不是貪圖你這點錢財,隻是有些東西不能白白授予你,其中道理你以後就會懂的。”

“學個屁法術,你等著,李修遠你等著,嘔。”

杜文一邊惡心的幹吐,一邊以袖遮麵,逃似的離開了。

李修遠笑了笑道:“你不學,我卻不能不教,你的眼光太差了,性格也不行,不過有一點我卻比較欣賞,你能厚著臉皮來求我學法,百般耍無賴,可見你對法術是有一定的執著的,這是修行之人的潛力,但你德行不足,我傳你其他的法術你日後肯定是要去捉弄別人,這隻會折損你的福報。”

“不如讓我替你開眼,日後能讓你見到妖魔鬼怪,也好讓你看人看事更加清楚一些?”

可是此刻杜文卻是沒有聽到李修遠的話,隻是飛快的離開了鏢局。

李修遠卻也不語,伸手一指,一道金光飛出,在半空之中轉了一圈,最後沒入了杜文的額頭之中。

混入人群,羞憤無比的杜文此刻隻是感覺眼前一晃,好似有亮光閃爍,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但隨後卻又並沒有什麽一樣,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了。

“大少爺,這紈絝弟子目中無人,為什麽還要三番五次的給他機會,傳授他的法術呢?”此刻,鏢局內,韓猛疑惑道。

李修遠笑道:“不算是傳授法術,他的德行不足,不能學法,不過我也沒有精力和一個紈絝弟子耗著,拿點小術打發他算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刑部侍郎家的公子,京城有名的衙內,我傳他一點小術他他必定不會安分。”

“現在的京城就像是一攤死水,看似清澈,實際上所有的汙穢都積沉在下麵,總得有幾個人出來攪和這灘死水吧,你覺得這個杜文如何?”

“大少爺的布置小的怎麽看得懂呢,不過大少爺所做的事情必定是有其道理的。”韓猛道。

李修遠搖頭道:“其實京城就是一盤棋,每個人都是下棋的人,要想贏,就必須手中得有足夠多的棋子,多一手布置總歸是好的,我雖也不喜此人,可別人也沒有做出什麽太過分的事情,既沒有殺人放火。也沒有謀財害命,隻是一些紈絝脾性而已,這並不是完全不可救藥的。”

此時此刻。

杜文迅速的返回了府上,然後迫不及待的取出清水漱口,然後催吐,將之前吃下去的髒臭之物全部吐出來。

“李修遠,你這個混蛋,不教我法術也就算了,還敢如此作弄本公子,本公子一定不會放過你的,嘔……”說著他又吐了出來。

催吐了好幾回,等腹內的東西吐的一幹二淨之後,杜文這才怒氣未平的去尋自己的父親,可是他走了之後卻沒有發現自己吐出來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那髒臭之物,而是一份被嚼碎了的糕點。

杜文的父親是刑部侍郎。

在刑部位高權重,而刑部又掌管京城的牢獄,他要去向自己的父親寫個條呈,從牢房裏放幾個惡徒出來,替自己教訓李修遠。

京城的那些潑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杜文絕對不會再去相信了。

“父親。父親你在麽?孩兒有一件事情要找您幫忙……”杜文一邊喊一邊道。

“大喊大叫的成何體統,進來。”書房內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響起,沉穩威嚴,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此人是杜澤,官居刑部侍郎。

“父親,孩兒要去牢房裏一趟,找幾個高手出來,先前的那個李超就不錯,你寫個條呈,讓我去把人放出來?”杜文一進來就開口道。

“李超?那個在鬧事和人打架鬥毆,失手把人打死的了那個外地武夫?不行,此人的武藝已經到了武道宗師的級別,如果不是主動投案的話靠六扇門的捕快根本抓不住此人,若是放出去的話能不能歸案還難說,朝廷那邊沒辦法交代……”坐在書桌前,身穿便服的杜澤微微抬起頭開口道。

“父親,你什麽時候變的這般盡忠職守了,以前你可是想放誰就放誰出來的,上次那個張公子殺了人,還不是你找個死囚替他頂罪了麽……”

杜文還沒有說完,等他看到自己父親相貌的時候當即眸子一縮,臉上露出了大駭的神色:“你,你到底是誰?”

他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臉色嚇的蒼白,哆哆嗦嗦的指著自己的父親杜澤。

“文兒。你發什麽瘋,莫不是犯了癡心瘋不成,連為父都不認得了?”杜澤喝道。

杜文眼中的人哪裏是他的父親啊,眼前的這個人穿著和自己父親一樣的便服,身高相貌也是和自己的父親一樣,但是驚恐的是眼前這個人的眼睛卻是空空****,一雙漆黑沒有瞳孔的妖異看見看著自己,帶著詭異的光芒。

妖,妖怪~!

不知道為什麽,杜文此刻的腦海之中隻有這麽一個想法。

自己的父親難道是妖怪變的?

“文兒,你沒事吧。”杜澤走了過來,想拍拍他的肩膀關心道。

“你這妖怪別過來。”杜文驚恐的大喊一聲,然後逃似的連滾帶爬的飛奔了出去,心頭更是狂跳。

此刻他隻有一個想法,回順風鏢局,找李修遠。

李修遠會法術,他能除妖。

不過李修遠此刻可沒有在鏢局裏待著。

他如之前一樣帶著吳象,韓猛,還有兩個熟知京城情況的鏢頭在外閑逛。

李修遠似乎對京城很熟悉,順著街道來到了京城的一條運河之旁。

這運河貫通南北兩地,商船往來頻繁,不過在其中一段運河之上,卻是停滿了畫船,江麵上都飄著一股胭脂水粉的方向。

“東家若是要去聽曲,看曲,可以去朝廷的教坊,那裏的女子更為美豔一些,而且多為清倌人。”旁邊的鏢頭見到李修遠尋來這煙花巷柳之地,不禁帶著幾分討好的笑容提醒道。

李修遠笑而不語。

他可不是來尋花問柳的,隻是順道來看看昨日的那艘畫船還在不在。

五通教的那位大仙用一隻紙鶴來試探自己的深淺,自己也應該禮尚往來,前來試探試探這五通教的大仙有什麽本事。

“去,打聽一下,那艘畫船是哪家的,如果方便的話我想上去看看。”李修遠忽的指著一艘平平無奇的畫船道。

“是,大少爺。”一位鏢頭應了聲,便立刻前去打探消息。

他所指的那船正是昨日那飛出紙鶴的那艘船。

沒想到一日時間過去,這船還停靠在那裏,根本就沒有挪動。

也對。

一動不如一靜。

動了反而更加被人留意,大大方方的停靠在這裏反而讓人失去了查探的欲望。

不一會兒,那鏢頭回來了,結果和李修遠猜想了一樣。

“回大少爺,那是一個婉女的風塵女子的畫船,不過這女子昨日聽說是墜江溺水了,屍體已經沉入了江底消失不見了,現在還有人在打撈呢,不過聽人說這屍體已經找不到了,渡口的一些人議論說這個女子是被鬼工頭拉去做小妾婢女了。”鏢頭道。

抹去痕跡的事情李修遠多少猜到了。

什麽婉女,隻怕隻是一個平日裏用來掩蓋用的假身份而已,說不定是個紙人折成的都有可能,絕對不會是活女。

因為活女是有跡可循的,隻有不存在的女子才尋不到跟腳。

“鬼工頭?這名字我聽過,具體是怎麽回事?”李修遠好奇道。

他這個名字聽揚子江王說起過。

是非常厲害的惡鬼,確切的說是水鬼,在揚子江王的眼中,這鬼工頭已經比他還要離開的,多有忌憚之色。

“大少爺,這鬼工頭是京城流傳的一些鬼怪故事而已,東家不必放在心上。”鏢頭道。

李修遠道:“那你應該也知道一些了?不妨說說看。”

“大少爺,有興趣小的那就說了。”鏢頭自幼在京城,一些京城本地的鬼怪傳說早就不知道聽了多少。

他整理了一下思慮道:“要說起這鬼工頭,小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出來的故事,隻知道,鬼工頭生前是這京城渡口的力夫,負責搬運貨物,賺取辛苦錢,但大少爺你也知道,在渡口搬運貨物從貨船上上下是有危險的。”

“一個不小心,就會連人帶貨的墜入水中,大部分人運氣好,很快就爬了起來,但總有些倒黴鬼墜入江中之後連人帶貨都沉了下去,溺死在了江中。”

“可這渡口每年都有好些個人淹死,長年累月下來淹死的人可就多了,有人覺得這水中生出了邪祟,需要在渡口旁邊建廟請神鎮壓,後來就有人從江南一帶運來了一尊神像,請來了一尊神,準備立在渡口旁邊修好的寺廟中。”

“負責抬神像的就是那鬼工頭,後來誰知道木板斷了,鬼工頭還有神像,以及其他搬運神像的人全部墜入江中。”

“說也奇怪,五六個人墜江之後其他人都起來了,就唯獨鬼工頭還有神像沉入江中再也沒有起來了,而就在那七日之後,渡口的很多人都做了一個夢,夢見鬼工頭穿著神仙的衣服,立在江麵上,告訴大家。他成為了這渡口的神,隻要每年供奉他,就可以永保太平。”

“後來果真有人供奉了這鬼工頭,據說那自後當真沒有人再落水而死了,這故事大致就是如此,但之後卻因為年代久遠了,也就沒有人繼續供奉鬼工頭了,可渡口的力夫卻非常相信,鬼工頭會保護他們的安全。”

鏢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