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猛投案了?

聽到這話,劉縣令卻是氣的嘴角狠狠一抽。

投案了就等於結案,這事情就不能牽連到李修遠的身上去了,若是韓猛沒有投案,他有的是法子讓李家吃不了兜著走。

“韓猛既已投案,爾等為何還不將此人緝拿起來,關入大牢之中?”大堂之上,劉縣令又是一喝。

底下的眾人噤若寒蟬,不敢多說一句。

韓猛可是鏢局的人,一般的衙役誰敢亂拘鏢局的人?

李家的順風鏢局,招攬了不知道多少亡命之徒,前些年連郭北縣附近的賊匪都是順風鏢局的那些漢子掃平的,個個都是見過血的主。

隻是順風鏢局在郭北縣過於低調,尋常人可能不知道而已。

“大人,韓猛若是來投案的話,按照律法當罪減一等,而且他鬥毆傷人,並未致人死亡,倘若按照罪減一等的處置,還進不了縣衙的大牢。”這個時候徐捕頭站出來拱手道。

算是為韓猛說一句好話。

這個節骨眼上,誰站出來誰也倒黴,劉縣令當即怒喝道:“本官讓你把韓猛抓起來,難道這話本官還需要說第二遍麽?徐捕頭,你是不是不想吃這碗飯了,連本官的命令都敢忤逆。”

“小的不敢,大人既然有令,那小的這就去將韓猛拘起來。”徐捕頭急忙道,不敢繼續求情。

不過自己開口求情了,想來即便有事自己也不至於惹禍上身吧。

當即他便扶著腰刀轉身離去了。

“退堂,明日本官要當著郭北縣眾百姓的麵,公審李大富。”劉縣令又說道;“師爺,待會兒你去外麵張榜告示,讓郭北縣的百姓都知道,免得別人說本官以權謀私,不講律法。”

“是,大人。”旁邊的師爺恭恭敬敬的應了聲。

其他的衙役卻是心中跟明鏡一樣,這劉縣令隻怕是要把李家弄的家破人亡才肯罷休啊。

公審有什麽用?

隻怕各種證據,贓物早就準備好了,明日一上堂,李大富怕是百口莫辯。

一旦罪名落實,到時候李家怎麽拿捏還不是任由這個劉縣令?

“退堂。”劉縣令氣衝衝地說道:“另外別忘了,明日之前把這牌匾修好。”

說著,指著地上那摔的四分五裂的明鏡高懸的牌匾道。

這牌匾在衙門裏掛了十幾年了,一直都未動過,反而今日十分的古怪,竟從梁上掉了下來。

“大人,今兒這事情不難看出,這李家在郭北縣的地位可不小啊,大人如此著急的要辦李家,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離開大堂之後,在路上師爺有些放心不下,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劉縣令眯著眼睛道;“師爺認為有什麽不妥?李家不過是區區商賈之家,有些錢財而已,本官要拿辦他還不是輕而易舉,以前本官可沒少對付這類人。”

“大人,以前是以前,以前大人對付的那些富商都是一些不成氣候的富商,而且那些富商也膽小,隨便尋個由頭敲打敲打,便乖乖的送上錢財來,可是這李家大人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有想要低頭的意思。”

師爺低聲說道:“小的就怕我們這壓的太狠,適得其反啊。”

“那個李家本官查過了,沒有什麽靠山,李修遠也隻是師從北林書院的孔生,而那孔生不過是一個失意的秀才而已,雖文采不錯,但也無權無勢。”劉縣令淡淡地說道。

“本官要辦這李家除了看中了李家的錢財之外,更重要的是李家家業過大,不拔了李家,我這個縣令隻怕也的不安穩,而且最重要的事情是,王神婆的事情李家知道了。”

說到這裏,劉縣令卻又有些凝重起來。

“若是被李家找到王神婆,當麵對質,揭出是本官指使王神婆施展邪術謀取李家錢財,隻怕以前王神婆做的那些醜事全要賴到本官的身上來,到時候激起民憤,本官危矣。”

師爺微微彎腰道;“所以大人要快刀斬亂麻,先下手為強?”

“然也。”

劉縣令點了點頭,旋即又是一歎道:“實際上本官又何曾想用如此強硬的手段,徐徐圖之才是上上之策,實在是上頭那邊催得緊,這孝敬每月不能斷,本官也是無可奈何啊,靠平日裏的賦稅實在是來的太慢,而那裏李家又故意和本官作對,斷了今年上半年的田賦,本官已無他法,隻有殺了李家這頭肥羊了。”

“罷了,不說了,眼下時候也不早了,你去辦自己的事吧。”

“是,大人,小的告退了。”師爺施了一禮便恭恭敬敬的離去了。

劉縣令見師爺離開之後,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心中覺得異常的煩悶,便喚了一個下人,準備了一壺好酒,幾碟小菜,一個人在後堂的涼亭之中小酌著。

半壺酒下肚,他便有些微醉了,而這時辰也晚了,已經入夜了。

打了一個酒嗝,便晃晃悠悠的準備回去入睡。

可是當他還未走出院子的時候,卻忽的瞧見好些許的丫鬟,小廝這個時候正搬座子,搬椅子,大包小包的打包好,似乎正在搬家。

“你們是哪招來的下人,為何搬我縣衙的東西?”劉縣令帶著幾分醉意道。

下人們不理會他,自顧自的搬運東西。

“為何不回本官的話,站住,統統都站住。”劉縣令喝道。

這個時候一個似乎是管事的老頭駝著背走了過來,一臉無奈道:“這位縣令大人,為何攔住小的等人搬家?”

“你要搬家本官不管,但這是縣衙,一切都是本官說了算,你們這些人是哪冒出來的,竟敢在縣衙內搬東西,是不是不想活了。”

劉縣令罪罵道;“信不信本官立刻叫來衙役,把你們全部關進牢裏。”

“這,這搬家是老爺的意思,小的隻是奉命行事而已。”那駝背管事一臉無奈道。

“你家老爺在哪,讓他過來和本官說,本官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敢在縣衙內搬東西。”劉縣令說道。

“還請縣令大人稍等,小的這就去叫老爺。”駝背管事應了聲,便很快沒了影子。

不一會兒,一位麵白無須,身穿不知道哪朝官袍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對著劉縣令拱手道:“劉兄十餘年不見,可還認得在下否?”

“你,你是?”劉縣令見到這個男子覺得有些麵熟,卻又一時間想不出在那裏見過。

“劉兄果然是貴人多忘事,在下趙景啊,以前你我一起考秀才時候相識的。”這個叫趙景的中年男子說道。

劉縣令似乎記起來了一點什麽,恍然道;“趙景?想起來了一點,有些印象,當年你考秀才記得位列我之上,為此我還羨慕嫉妒了你好一會兒呢,對了,你怎麽在我縣衙之內?”

“這事情說來話長了,我一直都在這裏生活,隻可惜劉兄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弄得在下這棲身之處也沒了,隻能另尋他地了。”趙景搖頭道,一副無奈的樣子。

“不過念在和劉兄同窗之誼的份上,有些話卻不得不和劉兄你說一番,此事事關劉兄的官運。”

“我的官運,還望告知。”劉縣令正色道。

趙景當即道:“本來劉兄在郭北縣還有十年的縣令可以當,然而就在今日,劉兄做了一件不該做的事情十年官運一朝散盡,這縣令隻怕明日就要到頭了,而且還有可能有大難臨頭。”

“荒謬,我怎麽會有大難臨頭,什麽十年官運不官運的,我卻不信。”劉縣令說道。

趙景搖頭一笑,不再多言,便拱手告辭了,然後繼續指揮下人搬家。

劉縣令也不阻止,一甩衣袖回房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