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苦命之人(1/3)

第二天早上,我還沒有起床,李大發就堵著門口喊我們起床,我睡眼惺忪的請他進來,問什麽事這麽急。

李大發舉著電話高興的說道:“你不是讓我找長著‘陰陽眼’的人嗎?我已經找到了!”

好家夥,這商人辦事效率就是不一樣,花錢花到位了,什麽消息都打聽得到。我的睡意頓時也沒了,忙問是哪裏人。

李大發笑道:“不遠不遠,就在縣城王家莊。咱們趕緊吃飯,一會就去看看。”

就這樣,我們不到上午十點便來到了王家莊。這是個不大的山村,攏共就兩百多戶人家,分布在山溝中。

我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跟著知情人,走了十幾分鍾,才到了一戶破爛的民房前。

知情人上前拍門喊道:“王老柱,王老柱,在家嗎?”

連著喊了十幾聲,裏麵傳來一聲死氣沉沉的答應聲:“哦,來了。”

破爛的木門隨即被人拉開一條小縫,我們推門而進,隻見不大的小院,東北角雜亂的放著一些鋤頭、鐵鍬、耙子等農活用具,旁邊一個大石磨盤子,許是很久沒有動過了,飄滿了樹葉子。

院子的正當間放著口水缸,也沒有蓋缸蓋,任憑樹葉子飄在水麵上,院裏沒有一個活物,十分安靜。

正屋的門口斜依著門檻坐了個六十多歲的老頭,正卷著土煙,看到我們進院,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問道:“劉會計,這是鄉裏來扶貧了嗎?”

知情人是本村的會計,姓劉,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什麽扶貧?上次給你扶的十幾隻雞,不到半年就被你吃了精光,今年沒了!家來客了,你不讓個座?”

那老頭抬著眼皮子,朝院中努了努嘴,說:“坐吧,就這院裏將就著坐吧。”

劉會計當時有些生氣:“嘿,王老柱你說你,你這院裏有坐的地方嗎……”

我忙攔下劉會計的話頭,看到地上有塊方石,索性一屁股坐了下去,把帶來的禮品擺在了前麵,笑道:“老哥,我們是市裏來的,想找你了解

點情況。”

老頭的目光一直定在禮品上,末了才砸巴嘴說:“問吧。”

我笑道:“聽說咱家裏有人長著‘陰陽眼’?實不相瞞,我們遇到了點事,想找他幫點忙。”

老頭的臉色當即沉了一下,拿眼看著我也不說話,隻顧著低頭抽悶煙。

我心知還是東西沒有活動到位,便向李大發使了個眼色。這家夥最擅長處理這種事了,當即從兜裏掏出一遝子紅票子,數也沒數便塞給老人。

老頭雖然家貧如洗,但猛的一下子看到這麽多錢,也不知道是嚇得不敢要還是突然轉了性,竟推讓起來。

我忙上前幫忙勸著:“收下吧,收下吧,這來的急沒準備什麽好東西,這點心意隻當時孝敬你老人家的。”

老頭這才一臉難色的把錢揣進兜裏,砸巴著嘴說道:“你們呀,來晚了,人已經不在了。”

我大吃一驚:“不在了?您的意思是說人……”

老頭點點頭說:“53年那會就被政府槍斃了。”

我更加吃驚老頭說的年份,果然是我們要找的主兒!於是我忙壓下心中的喜悅,問道:“您那位家人應該叫‘王善喜’吧?”

老人麵露驚色,遲疑了下,問道:“你認識他?”

我搖搖頭說:“我哪裏認識他啊,就是在老報紙上看到這名字,猜著應該是他,老人家你就講講他的事吧。”

老頭把土煙在腳底疵滅,說道:“這事啊,說來話長了,這人是我的一個本家兄弟……”

原來,這老頭叫王柱子,是王善喜的本家兄弟,比王善喜要小十歲。他說王善喜這人呐,命苦了一輩子,臨了還犯了事被政府槍斃,也算是沒有善終。

王善喜,1923年出生,父母是近親結婚,生他那年,母親因為難產去世,父親是個老農民,正趕上那年頭世道不太平,躲在山裏生活了十幾年。

後來他家從山上下來後,和野人一樣,尤其是這王善喜連話都說不清楚,再加上近親結婚所產之子,腦袋也不太靈光,從

小到大父親也不怎麽管,就任由這王善喜在外討飯過日子。

到了1947年,世道接近太平,王善喜在外討了幾年的飯終於回到了這個山村。但這家夥回到村子後,也沒回家,一直在街上轉悠,逢人就說這山子要遭難了,讓村民們都趕緊走。

村民們哪裏信他的話啊,都說王善喜是瘋子,瘋人瘋語,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山村,連鬼子都不願意來,能遭什麽難?

誰知那年,國民黨戰略進攻的重點恰恰是陝甘寧邊區,當年秋天,一隊國民黨從村子邊路過,因為他們打了敗仗,幾天沒有吃喝,就進村子燒殺搶奪,一夜之間把村子裏的牲畜搶走了大半,殺了幾十口子。

王善喜的預言成真,活下來的那些村民卻不依他了,非說國民黨是他招來的,要不他一個傻小子怎麽能未卜先知?

王善喜不得已之下才說自己長了雙能看到鬼魂的眼睛,這些年流浪在外,遇到了一個有緣的大師,說他是天生靈體,不能浪費了這雙眼睛,於是教他了一些道家之術。

他說他回村後,看到很多的鬼魂往村裏跑,於是他暗中留意拘了一隻野鬼問話,才知道這個村子要死很多人,這些孤魂野鬼是過來想附個屍體投胎的。

眾人這才半信半疑的放了他,但從那之後,就不停的有人過來王善喜去看風水,一看一個準,從來沒有走過眼。

王家的日子也就是從這時開始變得太平。後來直到1953年剛過完春節,突然不知道從哪裏來了一幫人,找到了王善喜說一起出去辦件大買賣。

臨走那天晚上,王善喜特意找到了王柱子,說這一去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把一家老小全托付給了他,撇了點錢便走了。

講到這裏時,王老柱還是一臉無奈:“誰知道他這一走就回不來了。後來還是那年冬天公安局過來送信,說他犯事已經被槍斃了,我們離得又遠沒法去給他收屍,隻好在後山立了個碑。算是我這苦命哥哥的墳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