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回憶搜索
在監牢裏，我的律師又一次提醒我：“你說你是藍烏鴉，那你回憶，你小時候什麽事情最有印象？”
我說：“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對小時候的事最清楚。”律師說：“你想想。”我說：“我想不出。”
律師啟發：“你想想。”我說：“就是想不出。”律師說：“想不出讓我們怎麽相信你就是藍烏鴉呢？”
我說：“我就是藍烏鴉，可是你讓我怎麽說呢？我想不出。”
律師說：“總不可能一點記憶都沒有吧？”我說：“有！零零碎碎。”律師說：“你說！”我說：“我的腦子不好使。”律師說：“你慢慢想。”我問：“你讓我從什麽時候開始想起？”
律師說：“你能記得的，在你大腦裏麵想起的印象都要講出來。”我說：“你讓我想吧。什麽時候開始好呢？我的確是藍烏鴉，讓我回憶，好！我講了。”律師說：“講吧！你應該從你開始懂事的時候回憶起。”
我說：“我記憶之中最有印象的事情是有一天我母親叫我的名字‘藍烏鴉，聽話，過來，奧，過來！’我終於聽懂母親的話，我腳步不穩的走了過去，母親高興的喊‘媽，你來看，藍烏鴉能聽話了，他能聽話了，我讓走他過來，他真走過來。 ’祖母從屋子裏走出來問‘真的嗎？你再教一會，給我瞧瞧。’母親又叫‘藍烏鴉，叫媽媽。’我張開嘴巴叫‘媽媽’祖母和母親都高興的跳起來，這一天起，我開始懂事了，我知道我的名字叫藍烏鴉，大人們都叫我，藍烏鴉！藍烏鴉！以後我聽到藍烏鴉，都知道別的人在叫我。這就是我懂事的開始。”律師說：“你趕緊回憶吧，千萬要將資料完整的回憶出來。這樣你有救了。我用錄音機把你的話記錄下來。”
“自從你記事起，你家裏有什麽人？”
“祖母，母親，姐姐和我。我還有一弟一妹，弟妹們在外婆家長大。姐姐比我大3歲，所以，她有關照我的義務。”
“你對父親有印象嗎？”
“沒多大印象，我父親長期在外，我4歲時他坐監牢，一直到77年才回家。”
“你母親呢？”
“3到4歲時，她參加生產隊造大寨田去，我懂事的時候她學醫去。在家的時間也少。”
“現在你們倆的分歧在，你認為你母親帶著弟妹回娘家是讓外婆關照，而1號藍烏鴉認為是母親提出離婚以後。將你們4姐弟分開。但是1號藍烏鴉的證明更有根據。但是不管怎麽說，我希望你能抬出更有力的證明出來，不然我們就要輸掉這場官司。”
“我沒有聽說過母親要離婚的事，絕對不可能，母親和父親很少吵架，隻有在我讀中學以後才看到，而他們也沒有談到離婚。”
“那就奇怪了，我問你，當時你們的生活情況怎麽樣？”
“那時候的生活怎麽樣呢？讓我想想，很原始，很原始。”
“當時還沒有電燈吧？”
“沒有，都是點著煤油照明。”
“能記得一些線索嗎？”
“依稀記得，有時祖母收工回家，她進門時說‘天黑了，藍烏鴉，點燈呀。’我說‘煤油燈點不著，奶奶’祖母問‘ 你說什麽，是不是煤油少了？’我說‘不是，燈棉繩子短，油夠不著。’祖母說‘你上村商店去，買一根回來。’我說‘給錢。’祖母說‘5分，足夠了。’我說‘就沒有剩的嗎？給多點吧。’祖母說‘沒有，你想要錢幹嗎？”我說‘買糖果。’祖母說‘真的沒有，你知道嗎？今年的工分錢已經算出來了，每天1角2分錢。這五分錢已經花去你媽媽半天工分了，掙錢不容易 ’我聽了不好再問錢，出了門，上商店去。我可以證明母親是改造大寨田去的。”
“這一點沒錯，我們掌握的資料都是這麽證明的，看來你小時候的家境貧寒。”“正是。我記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母親常年在外，你有個姐姐，那該是你姐關照著你。”
“你的提醒對了，過去，中國的大哥大姐都要承擔起照顧弟妹的任務。”律師問：“你有印象嗎？”我說：“有，應該說，我可以追憶到我4歲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