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鐺!12生產隊的鍾聲敲響,社員們從家裏走出來,大家集中在生產隊部,停隊長安排出工,隊長說:“女青年20人到沙園拔花生,男青年10人拉人力木車在那裏等候,每人都要帶上竹箕和扁擔,待花生挖出來,大家都要挑到大路,將花生放在木車上,運到生產隊的曬場,另外的10名男青年,上大隊茶園,聽候大隊支書的安排,生產隊的水牛由10個50歲的半勞動力放,放牛的時候,趕在山上,今天牛群在1號山坡,明天在2號山坡,後天在3號山坡,記住,你們放牛的,要兼管山上的草木,4號山坡,5號山坡,6號山坡,都已經被封山,剛種上鬆木,梧桐木幼苗,不能讓水牛吃了。其他的人都安排上甘蔗園砍甘蔗。工作安排完畢,大家出發!”

我和秀皮初在村頭碰上斯特來斯和克拉夫等幾個夥伴,克拉夫說:“大人都已經出工去了,偷菜園的白瓜去。”大家說:“行!”大家跟著克拉夫的後麵向生產隊的白瓜園進發。

南風徐徐,禾苗碧青,可仍感到十分的悶熱。我們向菜園魚貫而行,到了菜地,四下裏分頭行動,在青藤綠葉間搜尋白瓜和黃瓜,這裏的孩子從小懂得順藤摸瓜的概念,城裏人往往把黃瓜、白瓜統稱為黃瓜,可這些我們把它們卻分得很清楚。

由於白瓜比較鮮嫩,還有一些甜味,所以我們更熱衷摘它,更加上這種瓜在碧綠的瓜葉裏顯得十分耀眼。楊彭村人把我們這種偷瓜的孩子叫馬鏟賊,每到白瓜成熟的季節,總要找人幫助看著瓜地。所以孩子們偷瓜總是匍匐著過田埂,進入瓜地後才敢站起來。得了瓜,跑!絕不敢久呆。

這天正好守瓜田的老頭經過我們這群孩子偷瓜的地方,大家“噢。”的一聲全亡命似的四下裏逃竄。看瓜老頭大喝一聲。“別走!別走!你們偷瓜可叫我抓著了。”可我們不理他那套,知道他年邁追不上,所以飛也似的逃跑了。我和斯特來斯兩人躲進了瓜棚中,瓜棚藤蔓濃密,看瓜老頭追到藤蔓身邊也沒發現我倆,不過倒是把倆人嚇得連氣也不敢喘。

直到看瓜老頭的罵聲漸漸地走遠了,才站起身來,回手又拔下一個白瓜,邊吃邊樂。吃飽喝足後,二人又沿原路匍匐著撤離,因為這時的禾苗已經長高了,所以不容易發現,二人小心翼翼地一直爬到離白瓜自留地很遠的地方,才起站身。其他孩子也一個個逃出來了。

返回村邊的池塘,天氣很熱,大家都把家裏人的囑咐忘得幹幹淨淨,一起來到水岸邊,脫了衣衫,泥鰍似的一個個跳下水去,在水麵上打起水仗來。水塘裏水花飛濺,一片歡聲笑語。我們喜歡打水仗,是兩個孩子一組,一個騎在另一個的脖子上,和另外的一組在水中打起仗來。站在水中的孩子要全力支持住自己肩上的夥伴,咬牙頂著,水麵上的兩個人不可開交地打在一起。比蠻力,還要講技巧。

在池塘,我們除了玩這種不要命的遊戲之外,還玩水中追人質,方法是通過抓閹,確定鬼老一個,其它參加遊戲的都是人質,鬼老要抓到一個人質才能自由。這一天,我被選成鬼老,烏龍山被我追逐,前麵是荷塘,荷塘有3畝地左右,烏龍山縱身跳了進去,我也跟著進去,荷葉密集,水深齊腰,看不見人,隻有一連串的水泡,烏龍山跑掉了。我追不上,守在那裏看動靜,正在想:烏龍山去那裏?我呆在原地觀看動靜。等了半分鍾,在我前麵的水開始打泡起來,水泡不停的上冒。

終於烏龍山在我前麵露出水麵,原來這家夥以為我走了,一直潛在水裏不動,等到自己憋不住,他冒出水麵,看見我,又想溜走,給我一把逮著,我們在水中鬥起水仗,水花飛潺。正玩到興頭上,恰巧母親挑著水經過池塘,看見我正在水塘和人家打鬧,她氣得在岸上大喊,克拉夫聽到後,趕緊推我說:“藍烏鴉,你媽來了。”

我不信,滿不在乎地說:“我媽出工去了。”然後又興致勃勃地喊:“誰敢與我決鬥?”斯特來斯躥了出來:“我來也!”然後坐在一個孩子的肩膀上,來勢洶洶。正在使力氣,斯特來斯聽見了我母親的聲音,回頭一看,隻見我母親還拿著鞭子,正指手劃腳地罵著。

他放開我的手:“藍烏鴉,真是你媽,快別打了。”我一聽,忙往岸上看,發現母親真的來了,一股涼氣順著我的脊梁往上升,我知道,一頓打是免不了了。我撇下大家,自個兒退出比賽,向岸邊遊過來,然後膽戰心驚地上了岸。

我媽說:“我都說了,不要遊泳,你是不聽我的話,嗬,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今天我要好好教訓你一下。看你今後還敢不敢不聽我的話!”母親氣壞了,聲到鞭到,我的後背挨了一鞭,火辣辣的痛,又一鞭,我:“喲喂──。”痛得喊了一聲。母親用的是小竹鞭,這種鞭子打到身上十分的疼,我顫顫抖抖地哭著,把身子往母親身邊靠,好讓母親甩不起鞭子。

同時大聲的哭叫:“媽、媽,我不敢了,我錯了。我以後不敢了。”我媽說:“你會認錯,這麽快認錯了。連學也不上,跑到這裏玩,還有臉哭,我讓你哭,還哭……我非打到你不敢哭為止。”

母親繼續掄起鞭子,我一看這樣下去要倒黴,忍住痛往別處跑,母親在後麵追,眼看要追上了,我隻好跳下水塘,潛泳了好長一段,才冒頭喘一口氣。又回頭望了母親一眼,看見母親站在岸上無可奈何地罵著,我又忘記了疼,得意洋洋地扮鬼臉。母親罵罵咧咧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