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章 覺悟
天色將黑，落子峰山路難行，年輕婢女帶著陳峰一路走走停停，行進得頗為緩慢。
“好精細的功夫！”
發現山路一旁，有著一具半膝高的古人像，幾乎就是被一氣嗬成雕刻而出，陳峰不免停下身形，上去對古人像一頓**。
“陳管事……”
對於帶領陳峰上山的婢女來說，完全就是摸不透他的性情。
感受著古石小像的雕刻紋路，雙眼越來越亮的陳峰，甚至能夠察覺到小石像雕紋所蘊含的刀意。
眼看陳峰抱著小石像摸摸搜搜，就差流口水的模樣，婢女張了張嘴，甚至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
“其實做雜役機會還是挺多的，就看你們能不能把握，隻要細心有些悟性，這浩劍山到處都是機緣，別看這個小石像不太起眼，你若是能夠參悟其刻法和意境，會有很大的受用。”陳峰一邊摸著半膝高的古人像，一邊對年輕婢女提點道。
“陳管事是吧？難道你不知道，雜役是不允許亂動宗脈中一草一木的嗎？”就在年輕婢女神色一亮之際，女子的冷語聲卻從山上傳出。
“嘿嘿~~~摸摸這石像也死不了人，沒必要整得這麽認真吧，要是這也不讓碰那也不讓動的，雜役伺候宗門中人也會很不方便的，不知道這山路讓不讓走，要是不行的話，那以後中峰雜園的人連來落子峰都省了。”陳峰半蹲著身形，拍了拍小石像的頭頂。顯得很不正經。
“你說了算嗎？”
一名頗為冷豔的女子，款款從山路上走下，通玄後期的修為。甚至已經隱隱透出金丹修士的威壓。
“你既然叫我一聲陳管事，應該已經認知到，我是雜園的一個小頭目了，這點兒話語權我還是有的。”陳峰一臉賤笑，完全就是一副小人做派。
“劉芳為什麽沒來？”
冷豔少女目光直視陳峰，似是對他很不待見。
“雜園的事情太多，劉芳姑姑實在忙不過來。所以就讓我到這邊看看。”陳峰咧著大嘴，露出了自來熟的笑意。
“針衣坊給我做的雲錦裙，已經修改了好幾次。還是那麽難看，你們雜園就對付吧。”冷豔少女說到後來，語氣深沉了不少。
“沈雯瑛師姐是吧？雖說是先敬羅衣後敬人，不過再好的衣服。也得有高貴的氣質相互襯托才行。否則一樣是破爛兒貨，當然，以師姐你的姿色，還算可以，我會讓人將雲錦裙改到你滿意為止。”陳峰的說法，剛讓冷豔少女麵色為之陰寒，很快就又被他拉了回來。
“我沒有那麽多耐心等待，你最好叫劉芳快點兒。”冷豔少女顯得很不好說話。
“很快。五天之後，就會將新的雲錦裙趕製出來。要是還不滿意的話，咱們可以再改。”陳峰的笑容雖不正經，卻也沒有過於對冷豔少女頂撞。
“你不像一個雜役，**的氣息盡管極為內斂，看著還是很有壓迫感，難怪煉氣六層的修為，就能當上雜園的頭頭，這還沒等大開宗門，就已經冒出來一個不得了的家夥。”冷豔少女打量著陳峰壯碩的身形道。
“我本來也不是一個雜役，以後你還是客氣一點兒，叫我陳管事的好。”陳峰回到山路之上，嘴角上翹，毫不避諱與冷豔少女對視。
“希望你的實力，同嘴上的功夫一樣強，管理中峰的雜園不是小事，雖不知道你是通過誰的關係，當上了雜園管事，這個差事不用心做，可是做不好的。”冷豔少女取出一顆低階靈石，翻腕向陳峰甩去。
“嗖~~~”
在距離極近的情況下，靈石的甩射勁力十足，轉眼就到了陳峰身前。
“嘭~~~”
站在陳峰身邊，麵露驚恐之色的婢女，甚至沒有看清，他什麽時候將大手翻在胸前，穩穩接住了勁射的靈石。
一蓬氣爆自陳峰掌心中泛起，可其壯碩的身形，卻是紋絲不動。
“還真是瘦，不過打賞一顆低階靈石，使那麽大勁兒幹什麽。”陳峰掂了掂還在泛著勁氣的靈石，轉身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還看什麽，想在這兒睡一覺啊，走了。”
陳峰似乎沒有同冷豔少女再交流下去的意思，沿著山路向下行走的同時，對沒有回過神來的婢女嗬斥了一嘴。
“沈雯瑛師姐，那我就先走了……”
年輕婢女可不敢陳峰那般放肆，忐忑對冷豔少女告辭，這才快走兩步跟上了他。
“雲錦裙的事情就定下來了，回去和劉芳姑姑說即可，還有，以後要是再跟著我，少在那兒丟人現眼。”陳峰握著低階靈石的左手稍稍發力，在一陣滋滋嘎嘎聲中，極為堅硬的靈石竟然被他生生握出密集裂紋。
眼看著靈石中的靈力，完全被壓迫而出，沒入陳峰掌心之中，而碎成渣的一蓬石粉，則是被甩入草叢，年輕婢女臉上的驚色，已經無以附加。
就靈石的堅硬程度而言，比起一些經過祭煉的稀有金屬都要堅硬，在不將其中靈力吸收盡之前，即便是中天境強者，想要將其握碎都不容易，年輕婢女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事。
“慢慢熬吧，我能做上中峰雜園管事之職，可是有真本事的。”察覺到年輕婢女驚訝的目光，陳峰一臉得意，牛逼哄哄笑道。
直到陳峰帶著年輕婢女，返回落子峰的傳送大殿之中，冷豔少女沈雯瑛才來到了，他將靈石粉末灑在山路邊的草叢前。
“好霸道的力量，這絕對不是將靈石中所蘊含的先天靈力吸收之後，才把靈石捏碎的。”冷豔少女用手指稍稍一抹草葉上的靈石粉末。喃喃言語中透著詫異的意味。
陳峰倒是不太介意，暴露一些實力，在他看來。隻要真正的身份一天不被人認知，稍微牛逼一點兒也沒什麽關係。
就在冷豔少女心中暗驚之際，陳峰早都已經帶著年輕婢女，返回了中峰雜園。
出得傳送陣，看到負責守著雜園傳送閣的老頭，臉色泛白都不敢看自己，陳峰不由露出了一抹冷笑。
“告訴劉芳姑姑。以後雜園有什麽事的話，讓她多多費心了，實在解決不了。就去找長老堂。”到了傳送石閣的外麵，感受到年輕婢女的注視，陳峰不由揮了揮手，一副沒有多大耐心煩兒的樣子。
直到年輕婢女告退一會兒。陳峰看了看四周。身形才在距離傳送石閣較遠的地方，一旋消失不見。
夜裏陳峰所在的樓閣安靜一片，似是感覺到他出現在小型地下修煉場中，牧倩的腳步聲輕輕響起，很快就找了下來。
“問題解決了？”
一身披風的牧倩，還沒等走下石階，就對盤坐在修煉室中的陳峰開口問道。
“都是些亂七八糟的小事兒，不值一提。去了一趟根本就是在浪費我的時間。”陳峰明顯對雜園的差事，有所不滿。
“此番回來。你要長久閉關嗎？”
牧倩對於陳峰的情況，倒是頗為上心。
“我不需要閉關，靜待突破就可以，不過想要讓胎動金丹，自然蛻變成元嬰的過程，恐怕會比較長。”陳峰淡淡一笑，流露出了些許信息。
“你的意思是，在蛻變元嬰之前，你已經完成了靈氣的積累嗎？”牧倩美眸中並無驚色，隻是有著好奇。
“如果說積累都沒完成，我敢於看高中天境？不過這些準備好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倒是關於修煉方方麵麵的知識，我需要係統性的學習。”陳峰點著玉煙袋，話語雖慢悠悠的，目光中卻是內斂著鄭重之色。
“這麽說來，你明天還要出門嘍？”牧倩似乎有些擔心，眼前這個男人惹是生非。
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在前不久，陳峰還是個極為可怕的魔頭，牧倩可不相信他會痛改前非，一直縮在雜園之中。
“不一定，我還有些重要的事情處理，如果可以的話，你最好在這地下修煉場中，幫我布下絕息禁製。”陳峰並沒有給出牧倩明確的答複。
“現在是衝關的重要時期，即便是不出去惹事，你修煉也要小心一些，尤其是涉及本命靈基的功法，更是要謹慎再謹慎，你的枯荒靈基與長生靈基，本來就有著對立的成分，切不可魯莽冒進。”牧倩的提醒，難得讓陳峰露出了訝異之色。
看到牧倩在小型地下修煉場中，擺下一塊塊陣石與陣旗，逐漸布出絕靈禁陣，使之出現運轉，流動出密不透風的禁製霞絲，陳峰這才透出了一抹笑容。
“怎麽說婆婆我，也是大家族的一家之主，你可千萬不要小看我。”不出多大一會功夫，直到絕息禁陣的禁製霞絲，完全附著於地下修煉場的石壁、地麵之中，牧倩看向陳峰的目光，更是顯得有些玩味。
“知道婆婆是豪門望族之人，我這個粗俗的泥腿子，這不是指望著你照顧嗎。”陳峰咧嘴笑語，一副沒什麽文化的模樣。
“自己小心一點兒，若是修煉出了差池，沒人幫得了你。”牧倩布好絕息禁陣，在陣眼處放置了一個酒葫蘆，白了陳峰一眼之後，這才略有擔心，離開了小型地下修煉場。
察覺到陣眼處的酒葫蘆，靈息很快就與整個地下修煉場的禁製霞絲相連，陳峰還是謹小慎微，放出飄渺的無極霸意感應了一番。
“看來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
確認無極霸意難以透出絕靈禁陣，陳峰並沒有進入枯荒之珠，而是從其中將蜂窩，以及吞生木牌取了出來。
“嗡~~~”
隨著陳峰將吞生木牌拋上頭頂，打出一道靈訣帶動木牌旋動，三十縷生命靈光，很快就從木牌中釋放而出，化為了三十具小巧的古樹人。
“古天劫過後，你們感覺怎麽樣？”
陳峰注視了三十具小巧古樹人一會兒。平靜開口，讓人聽不出太多的情緒。
“勉強度過了天劫，進境羽化期卻失敗了。”
一名古樹人也沒繞彎子。簡明扼要給出了陳峰回答。
“遭到古天劫的錘煉之後，你們按理說應該能精進不少，看來短短三十年，從道基期提升至浴劫期巔峰的層次，果然還是有著不少弊端。”陳峰感應著三十名古樹人並不是很穩定的氣息，不由歎了口氣，暗道錯過了大好的機會。
“吞生木牌中還積蓄著極為浩瀚的生命靈氣。隻要有足夠的時間，我們還是有可能破入羽化期的……”同陳峰交流的古樹人，似乎有些擔心他沒有那個耐性等待。
“如果你們三十個能夠進入羽化期。就能給我提供極大的助力，現在看來是沒什麽辦法了，不耐心等待也是沒機會。”陳峰長出一口氣，暗歎現實與想象存在著很大的差距。
“我們見識了太多遭到奴役之事。你最後會將我們拋棄的是不是？”一名古樹人對陳峰憨直道。
陳峰無奈搖了搖頭：“若是我強大到不再需要幫助。還當真沒有想過該如何安置你們。”
三十名古樹人紛紛沉默，似乎看不到未來的出路，如果不是被陳峰種下了生死印，恐怕這時都會反噬他。
“好好在吞生木牌中修養吧，以後的事情又有誰能說得清。”陳峰淡淡對三十名小巧古樹人言語，向著頭頂上方的木牌射出一道法訣，很快就使得木牌逆向旋轉，將三十名古樹人帶入其中。
地下修煉場中。陳峰感受到吞生木牌內，三十名古樹人的氣息變化。雙眼不由眯縫了起來。
對於三十名古樹人的問題，陳峰雖沒有考慮好，卻仔細思量過。
如果陳峰自身能夠足夠強大，養活這些手下對他意味著什麽，這始終是他為之斟酌的事情。
即便是陳峰身家豐厚，可是隨著日後修為越來越高，單單是應付自身進境都頗為困難，拋去蠻巨人與戰獸不算，他還要養活三十個古樹人，這種負擔可謂是不小。
在陳峰看來，三十名古樹人在能對他提供一時的幫助之後，被淘汰那是必然的。
最好的結果，也不外是放這些古樹人一條生路，最後從陳峰的戰力體係中逐漸消失，沒有了蹤影。
這些年之中，陳峰認識的一些人，雖沒有像古樹人這般遭到奴役，不過也是死的死、散的散。
回憶起那些還活在世上的人，陳峰倒是沒有這些人已經消失之感，反而有些人還能偶爾碰到。
至於隨著歲月流逝，這些相識之人以後還能有多少，陳峰卻是不敢肯定。
“我看上你們的原因，主要是能幫我群毆，如此自作主張，最後或許你們都會死。”察覺到被收入吞生木牌中的二十九名古樹人，氣息明顯出現了弱化，好似將一身生機與靈力，集中供給一名古樹人身上，陳峰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不這樣做更是會死，即便是最後不為你戰損，也會逐漸失去利用價值的，你斷斷不會養活這麽多人……”吞生木牌中透出的古樹人聲音雖憨直，可是看待問題，卻比很多精明的人修都透徹。
“奴隸本來就是炮灰，若是好吃好喝招待著卻用不上，那就不知道誰才是主子了。”陳峰抹搭著眼皮雖不滿，卻也沒有阻止一眾古樹人自作主張。
有著生死印作為限製，陳峰甚至直接放棄了對吞生木牌的關注，將靈識侵入了蜂窩之中，觀察著一眾蠻巨人、雷蠻戰獸，以及火翼龍的動靜。
比起沒有遭到古雷劫多大創傷的古樹人覺悟，蜂窩之中的一眾蠻巨人和戰獸，顯然都沒有意識到，以後的命運將會如何。
通過對蜂窩孔洞中情況的觀察，在陳峰看來，除了十頭擁有著十一級妖獸氣息，堪比生死境浴劫期人修的雷蠻戰獸，剩下的六十名蠻巨人和一百隻火翼龍，完全就是上不了台麵，即便是有群毆的機會，也是屬於消耗性兵種。
“或許現在下定論，還太早了一些，至少在我距離仙俢，還可望不可即之前，再稍稍供養一下這些蠻古血脈也沒什麽問題，到時候一旦大戰開啟，還是可以讓這些遭到奴役的對象，發揮一下餘熱的。”陳峰表麵上雖沒有什麽情緒，心中卻陰沉思量著。
這麽一夥兒被奴役的手下，陳峰若有助其成仙的想法，那恐怕才是瘋了，得到一眾巨人和戰獸，他一直都是抱著即得即用的心思。
隻是被三十名古樹人，這麽快就認知到了等待他們的命運，從而出現自作主張的情況，這倒是讓陳峰暗暗惱火的同時，也意識到之前小看了這些古樹人。
對於陳峰來說，最為理想的情況，就是這些古樹人能夠發揮群毆的威力，在特定的環境中為他爭取到利益，再出現變化也不遲。
到時候不用古樹人自我滅亡，被陳峰種入靈宇間的生死印，可不僅僅是奴印那麽簡單。
至於駐留在蜂窩中的聚墳屍蟲群，陳峰倒是不作它想。
這種靈蟲的強大，與一眾巨人、戰獸，還有著極大程度的不同，別說是養到靈修階往上，如果有可能的話，他甚至希望這些聚墳屍蟲，能夠不斷跟隨他不斷的進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