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九章 接地氣兒
針衣院坊，看到四峰雜園管事點頭示好，陳峰臉上也滿是隨和笑意，在中峰雜園管事劉芳姑姑的禮讓下，坐在了亭子之中。
外麵鵝毛大雪飄飛，亭子中卻茶香撲麵，很是安逸，一名婢女在旁伺候，顯得六人頗有身份。
陳峰拿起婢女所倒的香茶，用雙手搓了搓茶杯，聞著茶香的同時，似乎有些貪戀茶杯的暖暖溫度。
“這一場大雪，必然會讓山路難行，看來各峰雜園又要忙碌一陣子了。”看到四峰雜園管事，在陳峰到來之後就不再多言，婦人當先笑語道。
“以往封閉山門的時候，差事還好做些，怕就怕百日之後大開宗門，咱們的布置與侍奉，不能讓長老堂滿意，到時候不隻是宗門的弟子都要出關，浩燕州中的其它宗門與勢力，也會前來觀禮的。”南峰雜園管事，名為金貴的小老頭，顯得有些擔憂。
“我這個人閑散管了，雖然被安排到中峰雜園擔任管事一職，不過以後的事務，還是要以劉芳姑姑為主。”麵對木桌前幾名圍坐之人的目光，陳峰慢慢品著香茶笑道。
“陳管事既然被安排到東峰雜園，就必然有過人之處，我在這雜園或許也呆不了多久，借著大開宗門的這次機會，大家都有要動一動的心思，若是為前途考慮，能被調到宗脈中最好。”婦人似乎沒有，同陳峰爭奪雜園權力的心思。
“看這雜園中井然有序，以前該怎麽幹。日後照做即可，不知道雜園中負責膳食的地方。有沒有好住處，希望劉芳姑姑能將我安排在那裏。”陳峰望著遠處的炊煙，一副口舌之欲很強的樣子。
發現陳峰真是沒有太過參與雜園事務的意思，婦人隻是含笑點了點頭，並沒有對他的一己私欲表露不滿。
“峰中瑣碎事情太多，又逢這一場大雪，我們出來的時間已經不短，該回去張羅一下了。”東峰五大三粗的漢子康定全。適時起身告辭道。
“以後大家相處的機會還長，定遠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還要四峰管事多多關照。”陳峰倒也沒有高傲，站起來施禮，對四峰雜園管事告別。
“一定、一定。”
小老頭金貴顯得很客氣，大有要交好陳峰的意思。
“除了在膳食院坊附近安排一個住處，陳管事還有什麽需要嗎？”直到四峰雜園管事離開。婦人劉芳才對陳峰笑問道。
“能夠混個吃喝最好，閑來無事，我也可以幫著掃掃山門，劉芳姑姑可別指望我能做出多大的貢獻，若是你真心要離開雜園，還請培養一個得力的人手。”陳峰一臉懶散笑道。
“這中峰雜園。有著針衣坊、膳食坊、行寢坊、典儀坊，以及雜工坊，一般打掃山門這等雜事，都是由雜工坊負責，五坊之中還有著更為詳細的劃分。分設很多院閣。”前往膳食坊的過程中，婦人簡單介紹道。
“宗門中養這麽多人。相信也是一筆很大的開銷吧？”陳峰看著雜園中忙碌的情景，稍有感慨。
“雜役連外門弟子都比不上，月例不多還盡是事兒，不管是對雜役而言，還是對管事來說，過得都不舒服，以前外部環境好的時候，中峰的五百雜役，還有碎靈石可發，現在宗門的修煉資源緊缺，到了年關，隻能給雜役發些金葉子，安頓一下家中的生活。”婦人劉芳歎了口氣，似乎這個雜役管事做得並不舒服。
“單單是中峰就有五百雜役，看來想要保障一個宗門的日常生活，人手還真是不少，待遇不好還在這裏做事，想必雜園之人，應該對未來抱以很大期待才對。”陳峰稍微笑了笑，以前他還真是沒有太過注意，修煉宗門中的這些細節。
“雜役想要選拔成正式弟子，加入宗門的各個峰脈，絕不是那麽容易，單是看我和另外四峰雜園管事，到了通玄期都不得門路就知道了，沒有好的靈根資質，幾乎是不可能被宗門各個峰脈招入的。”婦人歎了口氣道。
“統領著五百來人，也挺威風的，吃喝不愁還有人伺候，都快要趕上土皇上了。”陳峰抽了口煙袋，臉上的笑意頗為散漫。
“到時候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把你拎去數落一番，你就知道個中滋味了，門中看似雖平靜，不過尊卑分明，其中的利益關係，遠不是表麵上那般風平浪靜，下至正式弟子，上至師叔、長老輩的人物，遠不是那麽好伺候的，這一趕上大開宗門，針衣坊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婦人一臉苦笑，大有希望陳峰能幫著分擔一點兒的意思。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估計那些正式弟子，都想要幾套新衣服和配飾，好在大開宗門的時候顯擺一下吧。”此時的陳峰，倒是感覺能夠成為雜園管事，更接地氣兒。
“做了改，改了做的，大多數正式弟子還不滿意，長老閣那邊意會以節儉為主，賬上的錢物就那麽多，門中的弟子修煉困難，做雜役更是難！”婦人隱隱露著疲色道。
“看來想要做好這個雜役管事，還真是不太容易，慢慢熬吧，如果在我的能力範圍，我會盡量幫些忙的。”還沒到膳食坊，陳峰就已經看到眾多侍女，紛紛提著食籃魚貫而出，好似要去給中峰的弟子送飯。
“各個峰脈沒有小食堂嗎？”
陳峰肚子也是有些饑餓之感，對著婦人好奇問道。
“宗門修士的衣食起居，都統一由雜園打理，清修之地又怎麽能做飯，咱們雜園的婢女比較多一些，碰到大方一點兒的主子，要是伺候好了，還是能得到一些賞賜的。”婦人笑著對陳峰道。
雪天路滑難行。足足用了一炷香的時間，婦人劉芳才將陳峰帶到了膳食坊中。還讓掌膳的廚子，給陳峰與牧倩安排了一桌精致菜肴，算是歡迎二人的到來。
“說起來作為雜園的管事，隻有吃穿不愁了，陳管事若是對吃食感興趣，每天吩咐掌膳的廚子給你做上一桌好菜，這一點還是沒問題的。”身處膳食坊中的一間樓閣之中，婦人舉起酒杯。對著陳峰笑道。
“看劉芳姑姑的穿著，也很是樸素，做雜役的，怎麽也不能比宗門正式弟子吃穿還好吧。”陳峰與婦人撞杯，一口將香醇的米酒飲下，笑著調侃道。
“這都害怕被人挑出毛病來，要是再不知檢點的話。豈不是找死，陳管事有所不知，我現在真是害怕被宗門中人傳召，讓人叫去了一準沒好事。”婦人一臉坦白道。
陳峰與牧倩相視一眼，似乎是對宗門中的這些雜事，都不太擅長。
以往做慣了大人物指手畫腳。此番來到這浩劍宗的雜園，即便是沒有詳細了解，也是有著千頭萬緒的感覺。
即便是以前在望天海閣之時，陳峰也做過雜役弟子，可是也不曾被人指使。閉了一段時間關，出來還把宗門中的精英弟子給幹廢了。
“聽劉芳姑姑這麽一說。我還真是有些害怕了呢，不過既然來了這裏，也隻能迎著頭皮幹了，隻要劉芳姑姑你還在雜園一天，咱們就和著搭搭夥，互相掩護一下子，總比一個人獨自應對要來得強。”陳峰抓起烤獸腿，撕得滿嘴流油。
“今日應該沒什麽事了，大家或許能早點兒歇下。”婦人坐在桌前，看了看閣樓外麵暗下來的天色道。
“劉芳姑姑，不好了，翠柳峰那邊回來人說，青兒偷取靈藥被抓住了，你趕快去看看吧。”還沒等婦人安心喝幾杯酒，一名婢女就已經急急忙忙，跑到陳峰與牧倩所住的樓閣下麵喊出了聲。
聽到婢女的說法，婦人麵色幾乎是陡然一變，就連陳峰和牧倩都有些詫異，似乎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兒。
“怎麽就這麽不爭氣呢，確定嗎……”
婦人陡然站起身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確定，青兒偷挖靈藥被當場抓住，翠柳峰弟子動了好大的氣，已經將她打成重傷，要是送到執法堂她恐怕就活不成了。”樓閣下麵的婢女，顯然是要請婦人出麵說情。
“呼~~~”
對於婢女的回應，婦人劉芳長吸一口氣，緩緩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這件事好像是挺難辦的！”
陳峰訕訕放下獸腿，露出了有心無力的樣子。
“在浩劍宗中，雜役偷盜是重罪，我能有什麽辦法，要怪就怪她自己不爭氣。”說到後來，婦人臉上不免露出了惱火之色，顯然是為出了這種事為難。
“劉芳姑姑，落子峰的沈雯瑛師姐，似乎還不太中意，新做出來那件雲錦裙的款式，請你過去一趟……”另外一名婢女來到院子中，似乎是知道了什麽，忐忑著對樓閣上的婦人道。
“看到了吧，在這雜園之中，每天亂七八糟的事情不勝其煩，小到飯菜不合胃口、伺候不周，大到各個峰脈出了大事，都得把雜園管事給拎去，別說是沒時間修煉，能不如坐針氈就已經不錯了。”婦人歎了口氣，無力抱怨道。
“我對著些事好像是應付不來……”
陳峰一臉弱弱的表情，似乎是不願被卷入麻煩的漩渦。
“出了事情總要解決，翠柳峰和落子峰你選一處去吧。”婦人好不容易抓到了一個能一同分擔之人，這時也不再客氣。
“別看我。”
對於陳峰的注視，牧倩稍稍扭頭，絲毫沒有打攏的意思。
“那我還是去落子峰，看看好了……”
陳峰好像對偷盜之事，有些為難的樣子。
直到婦人瞥了陳峰一眼之後，在桌前起身下了樓閣，他也是磨磨蹭蹭沒有動地方。
“這都是什麽事啊，我也需要充裕的時間，進行修煉學習的，要不你做這個雜園的管事怎麽樣？”陳峰幾乎是哀嚎著開口，對著牧倩商量道。
“之前要做雜役。可是你先提起的，現在看到麻煩又不想做了嗎？”牧倩淡淡一笑。不但沒有幫忙的意思，更是直接回房休息。
“呼~~~”
陳峰在樓閣二層，左手向著木質欄杆一撐，就已經直接旋腿飛身而下。
“走了，落子峰在什麽地方，指路。”
陳峰伸出大手，一把架上前來稟報的婢女，腳下在地麵輕踏。身形向著院外半空急竄而去。
“陳管事，宗門之中是不允許飛遁的……”婢女被陳峰嚇得一激靈，慌忙開口對他提醒道。
“不能飛遁~~~難道靠走的？”
陳峰泄了氣一般，降落在地麵上，臉上滿是潰敗之色。
“雜園之中有內門傳送陣，去各個峰脈還算方便。”被壯碩男子帶著一縱一落，婢女一頭秀發都有些淩亂。
“你去回了那個叫沈雯瑛的女人。就說我已經答應了，雜園可以為她重做衣裙。”陳峰一臉上火，對婢女道。
“她要見咱們中峰雜園管事……”
婢女聽到陳峰的安排，頭搖得像撥浪鼓，唯唯諾諾道。
“多大點兒屁事啊，還她媽要見雜園管事。就是給這些人慣的，欠擂的賤貨。”陳峰惱火嚷嚷出聲，猙獰的嘴臉，讓被他抓著的婢女都為之顫抖。
“帶我去乘坐傳送陣。”
發泄了一番之後，陳峰這才深吸一口氣。收斂了暴虐的氣息。
在婢女的快步帶領下，沒用半盞茶的功夫。陳峰就已經來到了距離膳食坊較近的傳送石閣。
進入石閣之中，看到一圈圈轉送陣台，大多都沒有閃耀光華，陳峰這才對看守傳送石閣的一名老者亮出腰牌。
“快點兒，再跟我磨蹭，就削死你。”
對於看守傳送石閣老者倚老賣老的樣子，陳峰右手握拳陡然咆哮出聲，好似要給老者臉上大反抽的樣子。
老者顯然沒有認識到陳峰的脾氣，竟然這般狂暴，被嚇得一哆嗦，連忙快走兩步，在傳送陣的凹槽中放下靈石。
“給你臉不要臉，以後給我注意一點兒。”
陳峰一把抓著老者的脖頸，臉上露出生猛之色，將其身形提了起來，讓給他帶路的婢女，都極為緊張。
在陳峰的鎖喉抓提中，擁有著煉氣五層修為的老者，蹬腿都困難，臉上憋得發紫，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陳管事……”
婢女想拉又不敢拉，焦急出聲勸阻道。
“轟~~~”
隨著陳峰將老者向石閣牆壁甩出，其身形撞擊石壁轟鳴作響，當場就噴出一口逆血。
“以為我很好說話呢，下次再跟我得瑟，就把你腿給掐折。”陳峰凶殘掃了一眼，倒地一時之間爬不起來的老頭，直接就拉著婢女踏上了通往落子峰的傳送陣。
“嗡~~~”
一蓬精光從傳送陣衝起，就好似將陳峰和婢女二人，身形分解了一般，很快就向著傳送陣盤消隱。
因為落子峰是浩劍宗中峰的一座子峰，距離不是很遠，陳峰與婢女還沒等看守傳送石閣的老者緩過來，就已經擺脫了流光似影的空間感知，出現在了落子峰傳送殿中。
“呼~~~”
頗為古老的大殿，在傳送陣噴出的霞光中，陳峰和婢女很快就聚出了身形。
“我是中峰雜園的陳定遠管事，聽說沈雯瑛師姐因為製衣的事情傳召，所以過來看看。”出了傳送陣的陳峰，對著落子峰傳送殿的內門弟子道。
“嗬嗬~~~那就麻煩陳管事了，雯瑛師姐不太好伺候，不過她人還是很好的。”落子峰看守傳送殿，擁有煉氣九層修為的青年弟子，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對陳峰道。
“也不麻煩，這是我們雜園應該做的。”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發現年青弟子查探管事腰牌的目光，陳峰躁動的心緒，倒是平靜了一些。
“看來今年劉芳師姐，是大有機會進入峰脈，我是落子峰弟子宋大成，以後還請師兄多多照顧。”青年帶著陳峰出得傳送大殿的過程中，很是客氣對他笑道。
“宗門之中達者為先，我不過是一個煉氣六層的雜役管事，又是後到宗門的，師兄這般抬舉，可是讓我坐立不安了。”陳峰在婢女古怪驚恐之色沒有褪去的目光中，咧著大嘴對青年笑道。
“傳送殿中離不開人，陳管事自行上去就好。”
青年向著跟隨陳峰的婢女儒雅一笑，示意讓她領著上山。
“若是不嫌棄的話，有時間來雜園喝酒，我安排。”陳峰充分演繹著變臉大王的性格，一點兒都沒有剛剛暴躁對待老頭的模樣。
“有時間一定去，早就聽說咱們中峰雜園美女多了，說不得還能找個雙修道侶呢。”青年不像是敷衍，說出的話讓陳峰神色不免一僵。
“如果師兄是認真的話，好說……”
陳峰哭笑不得，磕磕巴巴算是給出了青年回應。
暫時告別了煉氣九層青年，陳峰跟隨婢女往山上走的過程中，趁機觀賞著落子峰的景色。
與浩劍山的大多數子峰不同，落子峰的植被並不是太過茂盛，不過小巧精致的石刻卻特別多，甚至摻雜著一些古雕刻，這讓修習微雕刻文的陳峰，不由大開眼界。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