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飛抱著求死的身子,他嘴角上溢出大片的黑血,目光渙散,佛光潰射,雙手無力的搭在玄飛的胳膊上,臉上帶著求仁得仁的解脫。

北鬥七君散落在四周,連一口氣都沒有,全都死在了無向轉輪之下。

可他們的瀕死一擊,求死也躺不住,現在全然是出氣多入氣少了。

玄飛掏出一張延壽符想要貼在求死的背上,被他用力的瞪了眼:“這道家的符咒我,我不需要……”

玄飛握著延壽符無法再強硬的要求他貼上去,這要是貼了,隻怕是求死死後再也無法登臨西方極樂了。

“我壽限到了,幫你這個忙,也算是盡了心了,別的事,我也幫不了了,咳,咳……”大口的黑血從求死的嘴裏吐出來,灑在玄飛的身上。

那吐出來的黑血裏帶著極濃的惡臭味,北鬥七君的垂死一擊竟然帶著些不是神仙用的奇特的招術。

“別這麽說……”玄飛深吸了口氣,想法子要救回求死。

“哈哈,我的壽限自己知道,你是救不回來的了……”求死幹笑道。

“你死不了的……”玄飛把手指伸到嘴邊,剛想咬下來,突然全身一麻,頭一暈差點就倒在了求死的身上。

隻看求死苦澀的笑了下,從身上撕下片布,用血寫了些字在上麵,扔在玄飛的身前,甩著身體慢慢的走開了。

“求死已死,極樂無宗,天南地西,再無藏魂……”

亂糟糟的藏歌從求死的喉嚨裏唱出來,越來越遠,而玄飛卻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求死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帶著極強的法力點出來的一指,讓玄飛差點都癱軟了。

“這裏寫著的是什麽?”過了大約半個時辰玄飛才恢複正常,他拿起身上的布條,“‘你蘇大哥在‘藏經河’……’”

藏經河?玄飛腦中先是一懵,接著想到了一個地方。

連滾帶爬的站起來,想要往求死離開的地方奔去看看,可轉念一想,求死大師可能不想死在自己眼前,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會死。

隻是他要脫死求生的法子不是能讓自己看到的。

這像是在自我安慰,玄飛握著布條,往藏經河的地方快速跑去。

……

這條大約隻有四十米寬的河,尋常還有些人過來釣魚,離城鎮並不遠,而這裏的魚質非常鮮美,入口即化,特別是河裏的草魚,用來做魚湯再好不過了。

可這回來到這裏的人卻看到這整條幹了。

露出來的是下麵全都是卵蛋石,亂得無法言喻的河床。

上麵的魚都死了,還有些青蛙在河**跳來跳去,但是水卻是半點都看不到了。

這一批過來釣魚的人都是鎮政府請來的外商,看到這副景象,鎮政府的人都愣住了。

“我說吳鎮長,不是說這裏有條河嗎?河水很清,但裏麵的魚還不少,在這裏釣的魚都能做上等的魚羹湯嗎?”一個胖得像是一頭豬一樣的外商問道。

他不是本地人,卻也聽聞過這條河,那都是在整個市裏都是大大有名的,河不算寬敞,卻有著能跟那些名河大江相比的魚蝦。

也是鎮裏能拿得出來的名片之一了。

被這外商一問,那位管招商的吳鎮長的臉就有些別扭。剛想回答,卻看到下麵的河床邊上有個七八歲的男孩站在那裏,臉上掛著很沉重的表情望著河裏。

“喂,那是誰家的孩子,怎麽跑來這裏了,這裏不是說不準來的嗎?”吳鎮長喊道。

這條河平常也很少容許鎮裏的人來,隻有外商或是有錢人能來這裏,那些誰都能過來釣魚的時光都是上輩人嘴裏說的事了。

“這河是怎麽了?”吳鎮長看那男孩不答,又問了句。

旁邊跟著的辦公室趙主任就快步走下去,想要直接到那男孩的跟前問個明白。

這時,突然整個河床開始搖動起來。

“是地震,快跑!”有個台灣來的客商,立刻轉頭就往回跑。

台灣可是個多震地帶,要是一般的震動,台灣人是連動都不會動的。

可這回的震動可不像是下麵按了個按摩棒那樣,而是整個河床包括這頭的小山都像是放在了一個大鍋上,用個高明的廚師在用力的翻著鍋子。

“跑啊!地震了!”也不知誰也大聲喊了起來。

這些鎮裏的領導啊,客商啊,全都像是一群被狼追著的兔子,飛也似的往車隊的地方跑去。

倒是下麵的那個男孩一動也不動,一臉沉思狀的看著那發出動靜的河床中央。

趙主任倒是個好人,就勸道:“孩子,跟我們一起跑吧,這裏怕是要出事了。那河水肯定是直接流到了地縫裏,所以這條河才沒水的……”

“這是不是叫‘藏經河’?”男孩突然問道。

趙主任剛想轉頭就跑聽到這個問題,隨口回答道:“對,‘藏經河’,傳說鑒真大師東渡的時候,有一回因為怕是大船再出事,就把一半的經書先藏在了這裏,快走吧……”

趙主任最後喊了聲,捂著頭就往車隊那裏跑去了。

這裏的動靜也越來越大,整條河像是要崩裂成好幾半了似的。

就像是那小孩拿著一個小箱子在用力的搖動著,而這河就是那箱子裏放置著的物品。

隔了半晌,那搖動的動靜才總算是消止了。

男孩就看著河中央的地方那圓圓的像是石頭做成的一個圓牆的地方突然打開了。

淘淘罵罵咧咧的衝出來:“沒想到那狐仙臭起來比那黃仙還要難聞……”

“狐臭,狐臭,那狐仙就算是不放屁都是臭的,整個是從醃菜壇子裏拿出來的……”銀子第二個跳出來,罵得更起勁,“下回要是再碰到這些東西,老爺子你打前鋒……”

“滾蛋吧,你兩個小輩的,敢喊我老爺子打前鋒?”老爺子罵著跳出來。

最後出來的是蘇揚:“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好不好!”

他才說著,就看到了站在河岸邊上的男孩,一時間愣住了。

“蘇大哥!”玄飛激動的喊著,跑了上去。

“你怎麽來了?你怎麽找到我的?”蘇揚又喜又覺得奇怪。

“是求死大師給我指出你在哪裏的……”玄飛說道。

“那就不奇怪了,那密宗的大和尚知道的門道可不少。”蘇揚笑了起來。

可他並不想玄飛跟著摻和這些事,這是他的事,雖然他知道自己肯定說不服這個孩子。

“先走吧,邊走邊說。”老爺子沉聲道。

他感到那小山上的那些什麽鎮政府的家夥要過來了,他可不想跟那些人撞見。

“反正那狐仙的血也取到手了……”銀子拍著腰畔的葫蘆笑道。

淘淘點點頭,瞟了玄飛一眼,跟著蘇揚往外走。

走著把分別的情形給說了一遍,讓玄飛心裏的疑惑解開了不少。

就遠遠的聽著後頭一個人在叫:“等等我……”

玄飛轉頭一看,就見個長得還不算錯的女人在往這裏趕。

“嘿,那是情仙關玉,小娘兒們腳程不慢的,把她放在下麵,她還能趕得上來……”老爺子嘿笑道。

情仙?玄飛心頭一震,卻不敢去看關玉。

“還有用得著她的地方,那長蟒妖仙的血還沒找到。”銀子努努嘴說,“用完了再想想怎樣捯飭她……”

“我看到時把她扔給那些小妖怪就再好不過了,她不是仙嗎?那些小妖怪可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得到一回。”老爺子眨著眼笑道,“指不定會有什麽法子弄她!”

“少扯這些了,等她上來問她那蛇仙的在什麽地方!”蘇揚哼道,“我們剩下的時間也不多了。”

玄飛插嘴道:“她就知道?”

“她說她知道呢,她要不知道的話,那要她跟著做什麽?”淘淘說著,關玉就趕了上來。

“那蛇仙是在這裏的百裏之外的一處義莊裏……”

所有人的臉都變得有些怪了。

義莊那裏古時的稱呼,到得現在哪裏還有義莊,那種鄉親間相幫的義務的存屍的業務,都成了收錢的火葬場的業務了。

人常說有三大暴利行業:房地產、殯葬業和金融業。

這三個裏麵,最損陰德的就是殯葬業。

從人死時的抬屍到送到火葬場裏的存屍,開追悼會前的化妝,再到追悼會上的花圈,寫的悼詞,燒遺物,最後是下葬的墳地等等,這一連串,哪裏不要給紅包。

光是這些工作人員拿著的紅包,那都是天文數字。

一年下來比那些在寫字樓裏的小白領賺的錢多得多了。

這關玉說的義莊也是火葬場?

“火葬場?”玄飛問道。

“不是,就是義莊,那裏有全國唯一的一處現存的義莊……”

這句話一說出來,玄飛腦子裏一亮想到了一處地方。

“是‘靜魂義莊’?”玄飛這時才轉頭去看關玉。

就看關玉衝他眨了眨眼,玄飛差點魂都沒了。

“別給我的兄弟做這種事,要不然的話,我讓你好好的死!”蘇揚臉孔一冷,哼道。

關玉縮了縮脖子,“就在前麵,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