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大約有近三千人,每人都一樣,雙腳不再能自己,為爭睹玉人嬌態,都不自覺的移步向台前,擠個水泄不通、插針不下。

當然,不例外的還有小子和肥四,既都是凡人,自然動了凡心。明知天生麗質我摸不得、也求之不能會得,但能望多兩眼已是人間快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也就個個衝向前來,努力的多看一眼便是一眼。

籠裏鮮花嬌,但碰上了陸初三,鮮花猶如殘花敗柳。嬌怯怯的擺出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看她秀眉輕舒,一種溫柔憂色便如利箭分射疾搶各人心房,一刺中的,男人也好,女人也一樣,個個都猛然一震,活像陸初三的憂煩便是大家的憂煩,她要咱們幹甚麽,大家赴湯蹈火又如何。

一口氣吹得鮮花在籠裏飄啊飄,及時換上抿嘴一笑。蛋臉約隱約現的與花香混為一體,一陣又咬了咬口唇,眼目閃出亮麗動人的靈光來。

幸而陸初三沒有說甚麽,要不然定有人立時迷醉而死,再也無緣欣賞天姿國色,抱恨終生。

小子好肯定台上的毛九裏,好清清楚楚的把規條說個明白,甚麽打鬥、勝負,多少銀両等等,要得到陸初三便要如此如此…。隻是小子不消一會兒便拋於九霄雲外,半分也留不住,人卻已站在台上。

昏昏迷迷,似醉未醉,要醒又不願醒來的小子,就隻他一個兒願意全接受毛九裏的不平條件,為的是奪陸初三。台下中人都是熟客,大家都明白,毛九裏是無良大騙子,娘親把貪心都遺傳給他。再加上好狠勁地不住大撈特撈油水的半天釣,誰也千萬別上台任由宰割,千萬不要。

可憐小子迷死就是迷死,站在台上放下了銀両,遙看那份清麗脫俗的柔美,那模糊不清的夢。

夢猶在,但總要醒來。待小子發現眼前九大團肥肉加送大汗淋漓疾衝過來,耳朵才聽到台下的肥四喝道:“別呆著,要過這“九木瓜”一關才可得一親香澤啊,小心啊,聽到了沒有?”

終於聽到了!小子及時翻身閃開體形就如大木瓜的瘋狂衝撞,隻是“九木瓜”都訓練有素,九人的位置就是九宮方位,上下左右、南北西東,一蓋封死。如此九宮衝陣,是簡單的把方位封阻法演變成反過來的攻擊衝撞,隻要陷於陣中者不明所以,必然被撞個頭暈眼花、倒在台上出醜當場。

“九木瓜”是九位合共二千斤有餘的又胖又大女人,個個練得一身橫練肌肉,手瓜大過小子人頭,相貌又醜又惡,唇厚嚇人,多瞧兩眼必倒胃口。

小子一踏向前,立時引得九人移位旋動進攻,此陣明顯就變作由中心的敵人作帶動,伺機圍死再把獵物撞個半死。小子還未跨出三尺,隻見橫裏撞個正著,跟住四個木瓜前、後、左、右夾緊,之外突來隔人撞轟,已在陣中的小子為大廳眾客人帶來哈哈大笑的歡娛,人人笑聲震天,籠內的陸初三當然也不例外。

噗哧一聲笑,杏靨桃腮嬌,思潮夢留痕,魂飛天外渺!

瞧不見的笑容,怎麽仍如此教人陶醉?陶醉是醉,醉會醉倒,也可能醉死。猶幸有肥四!

“小心頂頭呀!”肥四的及時提醒,喚醒了半醉的小子。隻見黑壓壓的大木瓜正從天而降,要壓向被挾住不能動彈的小子。

好個小子半分未怯,十指急彈夾著自己的四木瓜,腋下穴震出電殛般刺痛,四木瓜同時一鬆,小子便及時身形拔起,兼且橫旋急轉,當碰上頭頂壓下來的木瓜,正好四両撥千斤般把她旋飛轉開,再安安穩穩的落在台上。

耳畔隨即響起哄動掌聲來,小子的翻身拔起破解攻擊,清脆利落,也就理所當然的為他帶來歡呼獎勵了。“九木瓜”不容有失,急步再擺圍陣,隻是小子卻不住搖頭道:“陣已有缺,巧已變拙,既能擺脫,焉能再綴!”

“九木瓜”並沒有理會小子善意之言,又是再跟隨他的步法轉,隻是小子卻輕巧的以腳尖支撐身體步行跳動,又左又右、時前時後,步法急中又緩,緩完又疾。“九木瓜”身手非凡,又對此陣熟練無比,步法追隨又有何難?隻是說也奇怪,一輪急步過後,一直圍陣出色的九位大娘們,竟不知怎的都互相碰撞出錯,成了九個倒地葫蘆,笑得台下賓眾都抱腹淚流。

小子簡單的一輪急步便破了“九木瓜”陣,當下教台上的毛九裏愕然大惑,追上來問道:“妖你奶娘的臭乳未能舔幹幹小子,你的是那門子狗法術,怎麽一下子便弄得我“九木瓜”都變了倒地瓜,快說!”

咆哮大怒的毛九裏叉腰伸指篤著小子鼻尖,氣得怒火中燒,反見小子卻半笑半羞怯的答道:“唉,毛你個大九裏阿爺公子父母官啊,我早說個明明白白了,“九木瓜”陣已有了缺口,巧陣變成拙劣,如何還能再來?當然是自討苦吃!”

毛九裏想了又想,不住的用那又挖過鼻孔、又挖過耳屎的尾指猛然抓頭,抓得頭殼也疼痛仍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又要篤人發問,但見小子已走到一個木瓜身旁,抬起右腿,登時傳來木瓜的淒苦叫痛聲。

小子慢條斯理的步向台下,淡然解說:“明白了沒有,當這淩空壓我的大木瓜姐姐被旋開跌倒,右腿落地扭傷,半拐的她跟其餘陣中八人步法速度有了偏差。擺陣求全,全者完美是也,一人受傷等同破出了缺口,陣中有缺便潰不成陣,如何再能困人?清楚明白了吧,再見!”

頭也不回的小子已到了台下,卻見毛九裏急嚷:“好哥兒,好見識,好膽識!怎麽連可以過關後一親陸初三香澤的良機也忘了啊?***快上來嘴個痛快痛快,這花叢內的娃兒定然叫你下體的小卵蟲也剛直強硬起來哩!”

小子稍稍停步,淡淡的道:“多謝,我上台破陣目的隻是為解救佳人困擾,不敢對陷於危難的柔弱姑娘強加甚麽要求,要是有天我小子亦陷於苦難,倒也渴望有人打救,而非落井下石,又或被乘人之危!”

簡單的道理並不須有大學問才明白,但能以身作則,行之己身,律己而為,卻又是另一回事。

小子的話打入大廳中每個賓客心中,教大家都感到有點不自在。風花雪月的京城自私人物,又豈會刻意為他人設想。

小子再走多三步,後頭傳來的美妙話聲,又教他不得不留住步伐。陸初三鶯聲道:“哥兒破了陣又不肯吻我,豈不更是苦待佳人?我是自願置身於此,非陷於難,哥兒上來也就不算甚麽落井下石了!”

浮現無奈笑意的小子,輕輕歎道:“原來如此,真的應該上台來個緊緊擁抱、狠狠熱吻,隻可惜…,唉!本小子早已心有所屬,那段情意教我腦裏從來隻有她一個,鬱結未解,吻任何人也吻之無味,未能投入,罷了!嗌唷,烏龜王八的臭祖宗,寂寞難耐!鬱結難耐!苦呀!苦呀!”

呱呱叫了起來的小子,拔足便跑,要逃離大廳,要吸一口新鮮空氣來清醒一下腦筋,太可惜的事決定了頭會痛,快快換過腦裏所想的一切,免得沉淪後悔中。小子絕非君子,但隻要有愛的感覺,腦裏便隻有郡主的背影,任何天仙也不能占上丁點兒位置。

留在籠中的陸初三失笑起來,臉上滿是笑容卻苦在心中,從長大以後,又那有男人能抗拒自己的美貌,甚至有人說過,就是木頭、石頭,碰上了她恐怕也要跪倒石榴裙下。隻是,今天終於碰上了異數,竟有個不知名的小子,明明在台下偷望自己已迷失本性,卻竟會放棄一親香澤良機。

原因是一個“她”,這就明明白白的引證,原來天下間還有另一個她,可以比自己更有吸引力,更能迷倒男人。

美,絕對主觀!隻是,當一個自出娘胎以來,便教千萬男人都迷醉迷死,從未感覺到會被男人放棄的絕色佳人,有一天竟碰上被比了下去的情況,心頭那種殘酷苦澀,當真絕對比死更難受。

天下間的那一個“她”,竟更勝我?

籠裏飛花,籠外喧嘩,笑裏藏苦,笑誰可惡?

小子隻是隨心隨意而行,隻是無心之言,卻不知此番所言已注定重要大事,半生關鍵於此,不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