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月兒之後掉下滑道的小子及昏倒未醒的毛九裏,一樣的穿過同一機關,也跌進月兒先前掉下的鬥室內。隨後而至的小子最憂心月兒,米色色口中老頭兒會吃人,什麽活剝生吞,實在太可怖。

隻可惜用盡一切方法,小子也不能及時闖下來,心底唯有為月兒祝禱,渴望她能化險為夷。二人落到鬥室去,小子首先為毛九裏拔除鎖住穴道的暗器,在微弱火光掩映下,張目搜尋月兒,抬頭有了發現,月兒就在上麵。

她究竟如何?仍未能清楚,因為月兒的身前有個若五十歲的身材魁梧壯漢擋住視線。約五十多歲?對,出現小子眼前的,是個五十多歲的神情冷傲漢子,神威凜凜,麵目可憎。隻因為他的眼中閃出盡是狡獪光芒,陰鷙險刻,一瞧便知是個殺人嗜血,不好應付的梟雄。

“你……媽的南極仙翁何故變得如此少壯?哈……,挑媽的你難道有回春仙藥在手?能弄得如施容光煥發,倒也嚇人哩!”蘇醒過來的毛九裏,曾跟南極仙翁大戰一場,當然認得他容顏,但對方竟轉眼便變成年輕了二十年,一派壯年模樣,實令人嘖嘖稱奇,禁不住大感驚歎。

頂頭上被鐵鏈縱橫交錯貫穿全身的南極仙翁,默不作聲,不住的打量下麵小子及毛九裏,他後頭的月兒動也不動,教小子心中一片茫然,不知月兒是否已遭毒手,還是仍有氣息。突然蹤身躍上,小子心急瞧個究竟,換來是南極仙翁同時的轟然怒吼,竟狂力一扯,便把一嵌在石壁的鐵鏈連磚石抽出,卷動疾射擊打小子。

小子那裏能防如此突襲,隻好雙手挺擋,但南極仙翁舞動鐵鏈卻如手足一樣靈活,竟在觸及小子雙手前便忽地跌下,再疾躍挑射,重重打中小子胸口,轟得他如斷線風箏,重重撻跌地上。

勉強支撐再起,但要再提氣攻上,非要喘息一番不可。上頭的南極仙翁發出癡癡笑聲,讚歎道:“嗬……,真的一代新人葬舊人,我們這些老骨頭就算化作了老狐狸又如何,唉,看啊,如此小小年紀,我用九成功力重擊,你也隻傷未死,再往後走十年八載,此消彼長,老夫可敗死無疑了!”

胸口痛得爆裂似的小子,當然明白南極仙翁話中含意,他未有響應,一時三刻也未換過氣來。隻是心裏暗道:“笨老頭,你當然就是如此直接了,那裏想過,其實我身上穿有“神武戰衣”護體,重力擊來,戰衣卸了殺力十之七、八,我隻受力二、三成,當然還可以硬挺。”

小子心裏著急月兒安危,也不跟南極仙翁糾纏其它,勉強鎮住傷痛後,便喝道:“老前輩,上頭的米色色媽的說你又愛吃人又愛拆骨,我妹子月兒先落了來,也許皮香肉滑合你口胃。但月兒姑娘貌美若仙,吃了未免可惜。前輩橫豎醫肚子,我這副骨頭一樣味美,不如作為交換,好麽?”

南極仙翁哈哈笑了起來,冷冷道:“小子,你好有義氣,但既然都是掉下來的人,本來就是我仙翁食物,先吃誰又有何幹,要我放過後麵的娃兒,理由可站不住腳,哈……,白費唇舌矣!”

小子不能再衝上去救,毛九裏亦不可能跟對方周旋,一時間變得隻能袖手旁觀,毫無辦法,小子一陣焦急,竟失了主意。反而身旁慣見大場麵的毛九裏,卻大刺刺的道:“挑也老爹,你又亂放啥臭屁想我們著急。哼!要是你真的要吃月兒,她早應該已剩下殘渣骨肉了,又怎可能仍完好的在你背後?別再亂來花樣,大家都被困機關內,倒不如我倆助你脫困,你便把月兒交還我倆好了!”

實實際際的討價還價,不作無謂爭拗,這是走慣江湖的毛九裏一向手段。他窺準各方所需,把握重點提出要求,又是小子欠缺的道行。

南極仙翁滿意的點頭道:“醜豬頭,你的提議不錯,老夫便答應把身後的月兒姑娘還你倆,但當然你們要有些付出啊,我的條件好簡單,鎖住我琵琶骨的兩大鎖鏈,都嵌入你倆腳下石牆,要是花我內力拔出,會拉痛我五髒,更傷及血氣,還得花上三天才成。隻要你二人助我拔出兩鎖,老夫便把月兒交回你們手上,哈……,好便宜吧!”

南極仙翁說話輕鬆,看似簡單又合理的交易,但小子留意對方眼神,不住閃出歹毒的陰險光芒,顯然一切並非表麵般直接、輕易。

但月兒在他身後,一直動彈不得,又未知生死,對方揮動鐵鏈,在武功相距太遠下,根本無從對戰。若不乖乖答應所求,就算多待三天,結果也必然是南極仙翁可解開鎖扣。既是如此,不答應所求亦無可選擇。

毛九裏暗裏鍾情月兒,為解救她出危難,跟小子一樣拚命重拳擊牆。原來石牆鋪了鐵沙,比一般磚牆更是堅固,二人合力打得手痛力軟,也隻能拔掉其一。必須先休息一會,再能繼續。

南極仙翁笑道:“嗬……,原來護身罡氣出色,攻力卻一無是處,唉,老夫可太過早送上高帽子,哈……,都是銀樣臘槍頭,還真不象樣哩!”

毛九裏最恨被人侮辱,當下反唇相稽,道:“挑你臭貨臭翁,你那裏比我倆好得多啊?要是真的媽叉了不起、真梟雄,又怎會被別人來個比五花大綁還更過份的鐵鏈死鎖,像吊臘鴨一般吊在此死室內呢?嘿……,要是傳出江湖,什麽南極仙翁成了石牢臭蟹,綁在不見天日的鬥室中食臭屍肉度日,嗬……,如此才真正不象樣、不像一派宗師、不像人,隻像家禽哩,哈……!”

一語中的,毛九裏的話刺中南極仙翁死穴,令一向心高氣傲的他也不得不頓然默不能作聲。

垂頭喪氣的南極仙翁,沒有因而動怒,卻是感慨萬分的歎道:“你這醜豬頭說的沒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我平生隻相信兩個人,一個是我妾侍米色色,另一個,就是我孿生弟弟南極筆翁。到頭來,害得我死去活來的,就是他倆!”

毛九裏反複思量,好容易便理出頭緒來,當下驚呼:“啊!你的意思,是昨天我跟他大戰三十回合的那家夥,高高坐在什麽“七級血肉浮屠”上的,並非貨真價實南極仙翁。真仙翁早被鎖困在此,那個是筆翁而非仙翁,對麽?”

南極仙翁沒有點頭響應,但他沮喪的表情已表達了一切。自顧自繼續歎道:“隻怪我太沉迷苦練“萬壽仙氣”,連她倆早已搞上了也懵然不知,還在練功最危急關頭,讓二人替我護法……。”

毛九裏哈哈失笑道:“哈……,最後當然是綠帽子變成大鐵鏈,鎖得你不能動彈,還困死在此,逼這樣奪那樣,嗬……,好老套的故事,卻偏偏還受用,你這笨仙翁可大劫難逃了!”

南極仙翁卻一臉自負道:“他們要得到我“萬壽仙氣”心法與及“煞浪海圖”,可不容易哩。老夫又豈是容易屈服之輩,何況誰也明白,隻要一旦把兩人所需的都交出,老夫還有可能活命麽?嘻……!”

小子一直在小心聆聽,他也有不大明白之處,便道:“我未見過令弟南極筆翁,但依毛九裏等所述,他年齡若在七十上下,看來前輩的什麽“萬壽仙氣”,定有返老還童奇效,難怪那妖豔米色色好想也練成奇功啊!”

南極仙翁未有再回應小子的話,隻在催促兩人再解開餘下另一鎖扣,幾經辛苦,石牆凹裂一大片,小子與毛九裏也氣喘如牛,終能把另一鎖扣甩開,總算完成,月兒也就可以回複自由了。

南極仙翁擺脫了兩鎖,忽地暴喝狂嚎,震裂天地一樣的咆哮聲,嚇得毛九裏與小子也皆駭異,登時聳然動容,不敢作聲。但見南極仙翁奮力拔扯,餘下所有扣在身上的鎖,都給他一力破斷。惡狠狠的狂猛殺性滿布每寸臉上肌肉,活像一頭猛獸,正破牢而出,好想噬人飽腹。

小子及毛九裏也好明白,隻要現下的南極仙翁要撲殺過來,肯定誰也擋阻不了,兩人性命,全係他手裏。

臉色突變,嚇得人魂飛魄散的南極仙翁,並沒有搶上來殺害小子二人,他還依承諾把藏在背後的月兒交還。隻是當兩人高高興興扶起她時,心卻同時猛然向下沉,一樣的如墮冰窖,心下驚駭不已,又是欷歔,又是悲憤難平。

“你竟把月兒弄成這樣?媽的,天殺的呀!”小子、毛九裏同時狂怒痛罵,但南極仙翁卻一派氣定神閑,毫不在乎的道:“哈……,老夫可並無食言,我說過還你倆完整無缺的月兒姑娘,豈有出錯。小妮子隻是稍為虛弱點,你們回到“月孤島”後,命下人煲些老火湯,讓她飲過痛快就是了。”

在南極仙翁口中的“稍為虛弱點”,實際是如何呢?抱在小子懷中的月兒,容顏就似是八十老婦,一樣的嗬氣若蘭,卻瘦骨伶仃。原來的青春、燦爛,已一去不複返,換來是雙頰深陷,皺皮滿布,簡直就一下子衰老了六十年!

小子憤慨不已,恨得牙關也打震,怒道:“你……究竟在月兒身上……幹了什麽?她……怎麽可能一下子衰老?”

南極仙翁陰惻惻道:“我當然可以不作回答,甚至把你倆逐一斬殺。哈……,但偏偏你們走運,本仙翁雖然擺脫鎖困,但還須好些日子才能回複元氣,必須還留下來調息。因此你們便成了我必須利用的棋子,也就殺不得了!”

小子壓根兒不能把這些無謂說話聽進耳裏,他隻想知道有關月兒情況,不住壓抑怒氣,並非因為武功不及對方,隻是還希望從南極仙翁口中,可得到什麽挽救月兒,回複原來青春之法。

南極仙翁就坐在三人對麵,緩緩的道:“好姑娘要救我仙翁,當然要付上些代價了吧。我若然不能注入活血氣,又如何可以回複精力,再轉運“萬壽仙氣”呢?月兒她被我吞下一點點血氣,衰老自然會來,哈……,還能保住性命哩,有啥可怕?別憂心忡忡,有個法子可令她回複青春的。”

小子沒有問,因為他好明白,南極仙翁這老奸巨猾,在說明之前,必然先開出條件,一切必須在他開出條件後才能定案。

南極仙翁果然一如小子所料,嘻嘻的道:“隻要兩位能向天發誓,待會從大門牌扁之後,取出我收藏好的“煞浪海圖”,再放於大廳中,讓我夫人米色色與弟南極筆翁,明天便能依“煞浪海圖”指示出發往“天苦獄”去,跟月未央等爭奪八十萬両,哈……,我便清楚為兩位解說令月兒複元之法,可以麽?”

小子想了又想,怎麽明明米色色跟南極筆翁苦害他,現下卻反過來助二人去尋寶奪大批銀両呢?是他想米色色二人去送死呢?還是……,對了,小子也捉摸到當中一些概括。

南極仙翁剛剛擺脫困鎖,仍未十足複元,對他最大威脅的米色色及南極筆翁,最好當然就是遠走去東海星宿天苦獄處。

如此一來,他便能靜心休養生息,免去不必要麻煩。最好兩人經千辛萬苦後把八十萬両奪到手上,到時已回複十成功力的他,大可以來個黃雀在後,一舉既殺人又奪銀両,豈不妙哉!

當然,立即殺掉小子三人一樣可以,但南極仙翁既不能及時往”天苦獄”爭奪八十萬両,米色色、南極筆翁都留在“刑春宮”,又可能節外生枝。難怪思前想後,南極仙翁還是讓小子三人離去,引米色色等盡速離去更為妥當。

小子也不打話,當下便與毛九裏向天發誓,答應一切條件。南極仙翁並非什麽精明智才,他特別滿足於擺布他人。武功壓倒對方,對他來說已是太平常、太輕易,但用計謀逼得他人就範,滿足感卻是另一番的滋味,十二分有趣。

小子跟毛九裏被逼得妥妥貼貼就範,是他的一個突破,故此南極仙翁有著鮮見的興奮。他曾被米色色及南極筆翁,在三年前害得一直困囚在此,被人算倒謀害過,如今反過來用計困人,像是智才有了大進步,當然好滿足了!

南極仙翁笑道:“嗬……,很好啊,彼此既然有了承諾,老夫當然不會食言。

你們去闖“天苦獄”,得到八十萬両的同時,那東海星宿也會贈上一顆神藥,此藥正好能補充月兒損耗的血氣,明白了沒有?”

抱著氣若柔絲的月兒,小子連忙道:“那我們便必須帶同月兒去闖“天苦獄”,但她如此虛弱,又怎可能同行?要知大海風浪嚇人,豈不是未抵“天苦獄”月兒便可能捱不住,一命嗚呼?”

南極仙翁極是不屑的嘴臉,也懶得解釋,突然飄至小子身後,劍指翻飛疾戳,接連點了十二個穴道,再一掌按在小子身後,登時有股暖流湧入。南極仙翁隨即撤手,雙手同時拉起小子及毛九裏衣領,竟就吐力從原來滑道直擲上去。背後仙翁喝道:“別把戳穴手法倒亂,你每天把真氣輸入,小月兒自然有氣有力。千萬別忘記你倆的誓言,哈……,下回再見,便要取你倆狗命!”

殺人如麻的南極仙翁,當然不把宰殺小子及毛九裏視為什麽特別事,保住二人命,目的隻是為他個人利益而已。在南極仙翁眼中,天下間再也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他要好好利用時間,盡量回複元氣,待米色色與親弟南極筆翁從”天苦獄”回來後,好好的”回報”二人。

困於鬥室好寂寞,但現下的南極仙翁寧願擁抱寂寞,寂寞不會陷害他,是個永遠也不出賣自己、不肆意加以傷害他的好朋友。

除了渴望自己盡快回複原來功力,南極仙翁更希望米色色二人,千萬別在十關九局中失手置死,畢竟他最大的期待,是親手把兩人好好折磨、虐待。這些日子以來,困在血繭內的他,每天想了又想,想完又想,不知多少妙趣之極的折磨人好方法,已儲在腦海裏。什至比“十大酷刑”還更出色,故此他好渴望仇人千萬別死去,否則一切妙想都沒有適合的在泄對象哩!

當然,南極仙翁也好清楚,他那古怪師兄東海星宿的“天苦獄”並不容易闖,若非當年天下第一玄門神算,“殺手樓”一樓的玄旦,為他批命指示對方必須設下十關九局,又以大批劫賊巢而奪來的銀両作餌,那家夥才不可能甘心讓別人來搶奪。

米色色與南極筆翁能否連破十關九局呢?答案誰也不能掌握。但南極仙翁心知肚明,從前去闖的人,從未有人能活著而回。

因此,多年來“天苦獄”的八十萬両金依然聞風不動。每隔十年,依然有大批大批貪財者勇闖“十關九局”,大夥兒依然的有去沒回,但這些依然的嚇不怕人。也許天下貪婪的人都是如此,為了一個極渺茫的希望便奮不顧身,總以為自己是幸運兒,最終都失望甚至喪掉生命!

小子等三人逃出鬥室囚牢後,依南極仙翁指示,為月兒注入內勁,讓她可以回複一般力氣。月兒隻是容貌上衰老而已,其它一切均回複原貌。她沒有痛哭,也許是憑著過人的堅強意誌,令自己未有崩潰吧。

毛九裏不懂安慰人,但他仍是不停的作出鼓勵:“放心好了,咱們一定能闖過十關九局,奪得八十萬両與神藥,哈……,媽的到時月兒一口吞下靈丹,非單回複本來青春,更且胸脯更大更挺,變成了豐滿大乳牛,好得多哩!”

小子也來湊熱鬧調笑道:“呸!你這九裏笨豬頭沒半句好話,月兒姑娘本來已經身形天下第一,更大更挺也就肯定是過了份,不必矣,回複原來就是最好,月兒本來就是第一大美人,哈……!”

月兒沒有回話,她的身軀變得老邁,如此臭皮囊並不容易一下子便接受過來。她選擇沉默,並在腦海幻想終於能吞下神藥,回複青春。唯有如此,月兒才能支持下去,不致崩潰。

小子依南極仙翁指示,到大門牌扁之後,果然發現另一份的“煞浪海圖”。把它放好後,總是有點不忿,最終還是忍不了手,走上前去,拿來大筆一揮,把一些關鍵之處稍加改動,才肯拖著月兒離去。

小子究竟在“煞浪海圖”上改了些什麽?不論毛九裏如何追問,小子也不肯透露半分。他帶著勝利的愉快心情,與衰老了的月兒及毛九裏,一同回去輕舟之處,尋回夜無情和玉仙。

二人再見月兒,已知悉她受了“萬壽仙氣”的傷害,但在她倆而言,明明南極仙翁已到了“月孤島”與朱子挑戰,何解月兒又會出事呢?就隻有南極仙翁一人懂得“刑春宮”最強武學“萬壽仙氣”。兩人想來想去,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子三人為免節外生枝,也不去加以說明。大家隻是趕緊回去“月孤島”,一來是要把所有事向郡主稟告,瞧瞧她有何布計。另一方麵,當然是大家都好關心決戰,朱子這笨皇帝,他不會被殺吧!

朱子絕不能死,否則大家助他回京奪回朝政一事,便變得毫無意義可言。

小子又站在帆頂之上,迎風吹亂長發,他渴望海風把不快的哀愁吹走。此行並不成功,既未能奪去南極仙翁的“煞浪海圖”,更且令月兒容顏、身心都嚴重受傷,小子從入京至今,這是他最大的挫折。

他決意助郡主及朱子的那一天開始,便明白要成功,代價就是不停的會麵對失敗及挫折,絕不好受。這是每個成功者必經之路,越成功的人,失敗便越多,也因而越有江湖經驗。唯有不懼失敗的人,才會不斷的踏出成功路來。

往後,小子將會遇上更多更大的挫折,好友陣亡、被出賣又或被擊敗,這些都是可以預見的。但他要陪郡主上路,就必須堅持下去。他好明白,就是自己放棄,郡主也必定獨自上路,甚麽也不可能動搖她的決心,誰也不可能改變她的命運。

是上天安排相思郡主肩負重奪“南皇朝”朝政,她就是已注定的關鍵人物,因此老天爺賜她擁有天下第一智才,還賜她最美最動人容貌。有了最好的,也同時要承擔最大的責任,這就是“天理”!

笨人幹笨事,隨隨便便,胡裏胡塗便一生過去,這些笨人大多快樂不得了。但有非凡才能的卻不一樣,他們都不甘心,不肯就此平平凡凡過活,要建立自己非凡的一切,故此亦同時不住的付出又付出,承受著極大責任、壓力。

小子呢?他並不渴望大有成就,但偏偏上天安排自己是相思郡主指腹為婚的丈夫。他要得到這瑰寶玉,就等同要得天下。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在磨練中不斷成長,但越是成熟,壓力也越大。他瞧著前麵的風浪,也看看身處的輕舟,心裏在想:“對啊,輕舟隻能在這樣的風浪中前行,要到“天苦獄”去,麵對大風大浪,便必須是艘堅固得多的大船!”

小子原來隻是隨波逐流的一條小輕舟,上天的風浪把這小舟吹到“月雁京城”讓他大開眼界,在不知不覺中融入朱子的陣營中。小子這小舟因為不斷的風浪來襲,也就順應考驗作改造,一天比一天更堅固、更出色。這小舟將變身成堅固得多的大船,他的能力將更強大,裝備將更加精良,將令人羨慕。隻是這不再平凡的船,盛載著無數人的渴望和理想,身負重任,再也不能跟從前一樣的輕快,隨意到處飄浮了!

他好想念朱子,也明白他正一樣處於急速成長階段,朱子這昔日的皇宮小無聊,失去了原來的安靜,麵對瘋狂的驚濤駭浪,既要努力闖陣,又要從中吸收經驗,為未來登基打好基礎。可憐的文盲什麽皇帝,要力挽狂瀾,又要開天辟地,壓力可比小子這輕舟沉重得多。

上天賜予朱子的武學天賦令人羨慕,但他肩膊上承擔的壓力恐怕也是天下最重。小子愈想,愈覺老天爺好公平,原來每個人的天份、際遇都跟他的人生在著絲絲入扣的微妙關係。

小子心裏不住的向老天爺為朱子祝禱,但願他也可越過今天決戰風浪,踏步向前。“朱子皇帝,還記得嗎?狂刀劍笑,沒有了你的狂刀,我的劍又怎能笑?你愈狂,我小子便笑得更暢快,哈!哈!南極筆翁,你小心被朱子皇帝一口咬掉半邊臭屁股,從此坐立不安呀,哈……!”

一陣強風吹來,小舟如箭直飛,“月孤島”就在前方不遠處,朱子皇帝的生死答案也在前方。小子深深吸一口氣,閉目享受清風送爽,他好想朱子,好想這笨皇帝安然渡過大難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