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再加上花湮茉及他的三千“湮花旗”,天下間要找出能壓倒他們的可謂絕無僅有。

但花湮茉卻指出“脈穴”令他們損兵折將,當中更有人身體畸變,難道“脈穴”是個充滿奇異毒物之地?

答案離各人隻有兩個時辰腳程,天亮後花湮茉便帶領各人穿過大密林,到達一塊極大的怪石盆地。

各式各樣的巨大石塊,或筆直或凹凸,也有彎彎曲曲,形狀都不盡相同。

一望無際都是怪石嶙峋,寸草不生,更且冒起陣陣陰寒白霧,教人不寒而悚。

花湮茉道:“依據記載,“上天賜下凡間中土建立皇朝,一切盛衰皆係於“龍脈”,當年武帝便是從玄旦口中得悉“龍脈”有變,才膽敢領兵南下,建立“南皇朝”,與聖文帝平分天下。

“故此當“南皇朝”定都“月京城”後,武帝便一直致力找尋“龍脈寶刃”,渴望從中找到“龍脈”所在,意圖主宰“龍脈”發展,從而把“南皇朝”的興盛萬世延續下去。

依玄武帝的超凡野心,相思郡主絕對肯定花湮茉所言非虛,隻是如此勞施動眾又親自率兵尋找“龍脈”,真的有必要嗎?

但這念頭隻在郡主腦海裏一閃即逝,她明白到父皇依著玄旦指示,果然能夠建立“南皇朝”,“龍脈”斷定天下大勢,自然在他心中有著牢不可破的地位。

花湮茉道:“當然,當“龍脈寶刃”到手,有了前來“脈穴”的地圖,武帝從未想過花上十年時間於此!”

不住撫摸光禿禿的巨石,花湮茉不禁感慨萬千道:“唉!憑著老臣及一眾“湮花旗”弟子,又那有可能被困,大家都以為不消百日便能解決一切,歡歡喜喜的班師回朝!”

究竟“脈穴”中有啥可怕事物,竟能困住一眾超凡高手十年呢?簡直不能入信之事,令郡主等三人都呆在當場。

花湮茉並沒有再說下去,他首先帶三人越過一堆怪石,拐了一個大彎,赫然出現似是凹裂出來的大石洞穴,範圍比整座皇宮還要大上三倍。

此洞穴的石塊都是又長又滑,排成一個大圓形,中心位置留空,一樣的稍稍傾斜,形成中心空洞凹入的形狀。

花湮茉走至中心位置向下指著,說道:“這就是“脈穴”的入口,而大家渴望見到的武帝就在裏麵,他,已十年沒有出來。”

小子雖然極力保持鎮靜,但畢竟眼前奇境太過怪異,內心仍是難忍忐忑,一手拖著郡主,慢慢走近洞口去。

容得下數十人同時攀爬入內的洞口,就是所有陰寒怪霧的源頭。也因為白霧不絕冒升,進洞者都隻能摸石小心前進。

伸手不見五指,緩緩進入洞內去,由花湮茉在前引領,不住的爬爬走走,有時路段極險要,但一時間又變得平坦,猶幸大家都是身手了得,也未致忙亂。

一段又一段的石路似沒有盡頭,緩緩的一直向下走去,行行複行行,走了五個時辰後,花湮茉才說出第一句話。

“大家可以休息一會才再繼續,要走的路還有好遠好遠,千萬要小心身旁所有東西了,從這裏開始就算是“脈穴”的外圍,出現的都是意想不到,也是難以在人世間發現之物。”花湮沫的語氣已變得異常沉重,大家原來好想加以追問,但都因為她的情緒起了變化,再不敢張口。

花湮茉並沒有為大家準備食物或飲用的水,一直以來大家都是跟她同飲不住在石縫間流動的地下水,飽肚之物卻未見。

休息了一會,花湮茉便再領眾人繼續深入洞穴,行行複行行,不經不覺間四周已不再見有白霧,四周變得漆黑一片。

拐了一個大彎,花湮茉忽然從石罅間抽出了一枝火把,再燃點起來,驟然間大家都能看清楚洞穴狀況,不禁訝然失色。

似是大花園的洞穴,四周都布滿未見過的奇花異草,七彩多色,竟比一般的花草大上十倍。

花湮茉一手便撕開花草吞入口裏慢慢吞下肚裏,瞧得小子們啼笑皆非,不能言語。

花湮茉冷冷道:“十年以來,武帝和我們三千人就是靠這些花草為生,放心,花草都沒有毒,雖然不是美食,但總可飽肚。”

已是半天沒有食物下肚,大家都餓得甚是難受,相信仍然有大段路要走,小子們隻得也來個依樣葫蘆,以花草為食物。

再燃點起另一火把,花湮茉道:“想知還有多遠路要走麽?小心看清楚了!”

花湮茉向下拋出火把,讓它一直掉下去,隻見前麵是一層又一層的岩洞,竟未有底。

花湮茉道:“有點可怕吧?當年第一次入洞,老臣也未有想過“脈穴”竟深不見底。唉!大家更沒有想過,要走到“脈心”,還要多走兩天!”

簡直不能入信的話令小子們都瞪大了眼,從地麵往下走,也不知身處何方,要走兩天多才可能到達“脈心”,那裏就是一切神秘疑惑的謎底。

兩天半啊,所走的路好遠好遠,這豈不是已深入地底了麽?

小子們實在非常迷茫,藏在內裏的所謂“龍脈”,究竟是甚麽模樣?它一定有著極之巨大威力,否則玄武帝怎可能一直不肯走出洞穴。

不,也許並不是玄武帝不願出洞,有一種奇怪的力量令他不能走出去吧?

越想越是混亂,越想越覺可怕,大家隻渴望盡快走到“脈心”去,把秘密揭露出來。

再繼續攀爬下麵洞穴,一層又是一層,每一層都沒有太大變化。花湮茉看來都早有準備,在每層岩洞的同一位置,安放了一樣的火把,隻要燃點起來,都能清楚視察四周環境。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花湮茉才停下來休息,說道:“現在該是晚上了,大家就在此岩層好好休息吧,老臣也有必要把“龍脈洞穴”的一切為大家解釋清楚。

小子當下說道:“我的花老前輩啊,你看來是怕大家會過份怯懼,沒膽量往下去才一直把所有秘密不敢說出口吧,唉!走了四十天的路才抵達,不可能放棄了,何況大家都要拜見武帝哩!”

花湮茉低下頭凝視著冰冷的石塊,突然歎了一口氣道:“前麵當然有極之危險之物正等待我們,但十年下來,已從失敗中得到不少經驗,相信……。”

說話仍未完結,花湮茉卻突然麵露驚愕之色,一臉茫然的站了起來,怒目張望下麵岩層。

原來是一片寂靜的岩洞,果然傳來了極為細微的聲音,更且漸漸向著他們位置移近。

速度快得難以想象,怪聲令小子們都緊張起來,為首的花湮茉似是不肯相信,愁眉深鎖,陷入極度迷惘。

奇怪的聲音快逼近時,四人八眼都盯住下麵的岩層,隻是忽然間甚麽聲響都突然消失了。

逼近而來的究竟是甚麽?花湮茉半分未動,也示意各人不能妄動,以不變勝萬變。

一陣子過後依然是死寂一片,花湮茉才稍為放鬆,但眼目依然凝視下方,冷冷的道:“那些東西從來都未能突破我們的防線,絕不能讓他們走出洞外,否則終有一天禍及大地,人間變了煉獄,也不知要死多少無辜啊!”

小子道:“花前輩,那些東西究竟是甚麽啊?可以清楚的說個明白麽?”

花湮茉長歎一聲道:“唉!他們咬……。”當稍一失神,花湮茉便給予“那東西”最佳的突襲機會。

一陣寒風隨他的出現而卷動拔起,直撲向相思郡主,令她登時尖聲高叫,四肢僵硬全無反應。

小子看得非常清楚,拔升突襲他們的是半個人頭與巨大蝙蝠的混合怪物,噬齒又長且尖,一對大翼令他可以急旋飛行,長爪又能攀爬抓緊岩石。

極是恐怖的怪物蝙蝠人一張口便噬向郡主,看來已為了此突襲已守候了許久。

小子的劍後發先至刺出,狠狠的直刺其心,但奇怪的事來了,他的劍竟半分也刺入進蝙蝠人體內,僅僅阻住怪物撲前。

蝙蝠人怎可能是銅皮鐵骨?

小子的問題由花湮茉的一刀作出更完滿解答,拔刀、提刀、揮刀渾成完美一招的花湮茉,狠狠的斬中蝙蝠人背項,結果卻依然是怪物半分不傷。

隻因為花湮茉內力太強,蝙蝠人被震得急向下墮,也同時為郡主解圍。

花湮茉急道:“防線失守了,快,先斬了此妖物,不能讓他闖出洞穴違禍人間!”

率先提刀追下去的花湮茉,勇猛得如天將下凡,刀刀十成功力出擊,竟也未能斬入怪物身體,隻瞧得小子們都張大嘴巴,一時間呆住。

“快下來先把怪物幹掉啊!”花湮茉的話令大家從茫然中驚醒過來,紛紛拔出刀劍,郡主的“寂寞舞鞭”也急舞搶攻。

小子疾刺怪物肚腹,依然破不了半分,蝙蝠人更且懂得以爪擋開兵刃,再以翼反攻。

隻見半人半蝙蝠的頭部醜得令人作嘔,郡主隻敢從較遠處揮鞭,勉強牽製怪物攻擊。

四爪雙翼,再加上突然撲上噬人的血盤大口,一時間令小子三人都束手無策。

朱子被蝙蝠人的怪叫聲嚇得內力也提不起來,突然大刀被抓住,欲大力抽回,蝙蝠人便乘勢撲前,一口噬向朱子。

全身發毛急向後倒,身後本來就是岩石壁,退不到一尺便已退無可退,惟是怪物已來了。

血盤大口要噬掉朱子頭顱,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花湮茉的刀狠狠劈向蝙蝠人的頸項,一陣腥臭隨血花飛濺,蝙蝠人的頭便跟下身分家,當下氣絕。

隻見極是傷心的花湮茉捧著半人半蝙蝠的醜陋怪頭,呆呆的道:“算兒!算兒!要是我沒有離去,你便不必犧牲了!”

傷心欲絕的花湮茉哭得掉下淚來,真教人不明所以,完全的不能想象個中道理。

郡主忽然道:“他…莫非是“湮花旗”中的一員?”

還是郡主比誰都更思維敏捷,能當下把數據都組織起來,揭示神秘臉紗之後的真麵目。

花湮茉又是歎了一口氣,才慢慢道:“郡主所言對了,算兒是十年下來,三千“湮花旗”餘下來的三百好兄弟之一,沒想過…他也被異變了!”

“異變”這古怪的詞,大家才是首次聽聞,但看著半人半蝙蝠的怪物倒在眼前,大概都明白一、二了。

花湮茉道:“往下再去的岩洞裏,除卻有奇花異草外,另有一些生長在極陰暗之地的異獸或爬蟲,他們就是“異變”的源頭,害死了好多的忠精戰兵啊!”

“那些怪蟲異物隻要在戰兵的身上咬了一口,便會注入一些奇怪毒液,戰兵們不消半炷香時間便會發生“異變”,漸漸失去理性,成為隻懂襲擊吞噬其它人的怪物。”

小子連忙問道:“這就是說誰個被異物所咬,他便會異變成半人半獸又或半人半蟲之類的怪物,而且都一樣的刀槍不入,又能攀牆爬走,甚至有翼能飛?”

百般無奈的花湮茉一再點頭,再道:“最初大家對這些都一無所知,還以為有種甚麽瘋毒不住傳散開去,致令一個又一個的戰兵都變成怪物,三千人不消兩月便有五百人遭殃。”

“更甚者是戰兵被異化成怪物後,又反過來偷襲其它的同伴,完全失去理性,弄得人心惶惶,大家都甚是沮喪!”

小子們當然明白發生這種可怖事的可怕災難,身旁同伴不停的異變,你要保命便要殺掉他,絕對的不好受!

花湮茉道:“幸而還是武帝最鎮靜,他首先發現隻要斬掉異物頭顱,便能立即了結他們生命,這關鍵助我們掌握了致勝之道,也挽回不少人的信心。”

郡主走近屍首麵前,看著蝙蝠的身體與人的頭顱融為一起,感到難受至極,但她還是可以冷靜地作出分析。

“看來這些能把人異變之物,就是守衛“脈心”的自然侍衛。但父皇一定想到既然布滿奇蟲、異獸,更加證明“脈心”之內的“龍脈”極之珍貴、重要。

再加上玄武帝的強悍性子,他當然不肯罷休,必然想盡辦法殺盡異獸,斬出一條血路,闖入“脈心”改動龍脈!

花湮茉不住的點頭同意,她追隨了玄武帝多年,當然也熟知他的脾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玄武帝肯定不惜任何代價闖入未知吉凶的“脈心”。

花湮茉再道:“被異化了的戰兵被稱為“異種”,他們會聯群結隊攻擊,有組織性,也有思想。有時吐出蜘蛛網纏人吞吃,有時埋伏作出突襲,殺人如麻,更毫無理性可言。”

郡主問道:“難道這些異獸便能把你們留在此?不可能吧,是因為父皇在找到“龍脈”之先,仍不肯退出洞外吧?”

“武帝已找到“脈心”之所在地,在他而言,其它的事都不重要,主上堅持進入“脈心”,改變“龍脈”,這是他唯一目標!”花湮茉喃喃道。

對了,這就是大量“湮花旗”弟子不斷慘死,但大家依然未有退出洞外的真正原因。

玄武帝是個極之固執的皇者,既然已知“脈心”所在,改變“龍脈”已近在眼前,犧牲多一點部下當然在所不惜。

花湮茉道:“在不見天日的地底下深洞跟異變後的異獸人作戰,當然不容易,搭建“天梯”才是最艱巨的任務,這道助武帝進入“脈心”的“天梯”,不少好兄弟都為它犧牲了!”

“因為在最底的一層岩洞並沒有路通往“脈心”的,當武帝進入了“脈心”後,他說已發現了“龍脈”,並且下令大家修築天梯,讓任何一人也能安然直達“脈心”。”花湮茉道。

花了整整十年時間,原來玄武帝真的已成功闖入“脈心”,並且尋得“龍脈”所在。

隻因為玄武帝武功超凡,他個人當然可以越過險阻,直抵“脈心”,但其它人要到“脈心”,便必須倚靠“天梯”之助。

小子也禁不住越覺興奮,他當然跟朱子、郡主都一樣,並不完全明白甚麽是“龍脈”。究竟“龍脈”是會動的東西,還是一堆石頭、一塊墓碑,看來就隻有唯一進入過“脈心”的武帝知悉,其它人都一概不明不白。

朱子鮮有開腔,但他也禁不住的問:“既然父皇已覓得“龍脈”,也不必再多此一舉吧,依傳說隻要改動“龍脈”,咱們就能穩奪千秋萬世的天下大權,父皇改動後再出洞,命人封死洞口,應該便安枕無憂了。”

花湮茉道:“太子所言甚是,老臣也有一樣的想法,但看來武帝另有所知,故此堅持必須修建直達“脈心”的“天梯”,讓任何人都可以直通“脈心”。”

處事從來堅持己見,又討厭旁人指指點點的玄武帝,因為要“湮花旗”弟子建造“天梯”,致令大家受異獸人襲擊機會大增。

“修建“天梯”是近乎不可能的事,因為在建造期間,大家便會暴露在半空中,全沒保護。異獸人以各種方式襲擊,令戰兵們難以抵抗,也就白白送死!”花湮茉每每提起“天梯”都非常沮喪,可見這“天梯”真的令太多戰兵送上性命。

“咱們總算經過千辛萬苦後,能夠把“天梯”成功建造,十年光陰已過,真的好不容易啊!”花湮茉紅著雙眼說道。

“就在“天梯”完成之日,武帝命我在下麵設下防線,一是免得異獸人能逃出洞外為禍;二是可以護住“天梯”。當武帝瞧見一切已完成,便突然命我一人回京,把朱子太子與郡主召來。”花湮茉道。

朱子們終於明白了,原來十年來一直活在地底深處的玄武帝,完全不知悉“月京城”已經曆大變,他隻一心改變“龍脈”。

因為依據玄武帝的想法,皇朝盛衰主因並不在其它,隻要能改變“龍脈”,依著其法令“南皇朝”掌握,天下自然操控其手上,又何須理會或擔憂有人以下犯上,又或“北皇朝”來襲呢?

郡主、朱子、小子真的有點難以致信,堂堂威武甲天下的一代君皇玄武帝,原來竟深信“龍脈”能奠定千秋皇權。

千裏來尋找“龍脈”已是非常過份的事,還要沉迷十年在其中,他的迷信真的令人難以接受。

小子笑道:“算了,玄武帝迷信必須掌握“龍脈”雖是太過令人詫異,但這也總算有點依據。但尋得“龍脈”後又要建“天梯”,這又有啥好處呢?其後再要郡主與朱子皇帝到來,難道要他倆進入“脈心”,要為他們親自在那裏改命又或作法麽?”

小子的隨口胡說竟然教郡主和朱子都恍然大悟,對了,一定所差不遠,“龍脈”的掌握方法,必然是在“脈心”之內有些啟示,也許手握皇權又或是皇裔者,都必須親身到來。

花湮茉看來早已對此有點頭緒,但她的感覺跟朱子三人並不一樣。過去多年,她看著一個又一個“湮花旗”忠心戰兵赴死,又或慘被異變為異獸人,內心當然悲痛難受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