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聲韻藝術,於典禮、祭祀的宮廷音樂,又或體現民情、民風的俗樂,各有特色,也體現各階層的文化精神。

旋律,如同書畫中的線條,是音樂的最基本,也是最主要的表現手段,最引人入勝。各種樂器的獨特性,在互相配合下,交融出和偕的調合,形成人共響往的“韻味”。“韻味”直透入收聽者的精神最深處,既不可能擋,也沒有抗拒之法,故此隻要能懂得利用音律作攻擊,敵人都難以防備。

來自“殺手樓”二樓殺手的“八音不全”,也許就是當今天下中,最懂得利用音律作武器者,相思郡主明知難跟“浪花旗”作正麵對戰,她唯有以奇招製勝,布下“八音焚誌曲”來迎戰敵人大軍。

敲打編鍾的曲蒼涼、擂鼓態狂的胡不歸、吹排簫的夜搖琴、彈奏木瑟的蕭湘、吹竹笛的霍小調、彈琵琶的樂淚,還有拉動十二個二胡的南音與及打銅鑼的雲逍殿,八人同時合奏一首“八音焚誌曲”,音韻直透一眾“浪花旗”腦海,竟一下子便奪去各人思潮控製,好不厲害!

融合八音而成的樂曲,但見彈奏者有吟、猱、綽、注的按或顫手法,吹奏出慢中有快,疏中有密,強中帶弱,緊中見鬆等多種高超技巧,在原來的五音,宮、商、角、征、羽中再加變數,合共八音齊舞,非單八種獨特樂器互相配合,更且融和秋風,令原來已澎湃的殺戮氣氛中,更添柔靡萬端。

隻見逾萬“浪花旗”精兵莫不被樂曲迷住,難以自控,有人放聲痛哭,有人低聲泣訴,又有狂笑不止者,大家都被“八音焚誌曲”挑起了心底最隱秘的恐懼,完全失卻常性的手舞足蹈起來。

原來“八音焚誌曲”先勾住敵人思潮,再深入控製,肆意搗毀其意誌,待敵人失去自控能力,完全失落、迷茫,便引導他們自相殘殺,又或自盡了結生命。

一陣陣如狼嗥梟鳴的曲韻樂聲,先攻擊意誌較薄弱的一群戰兵,忽地都被音律掀動情緒,竟哇的一聲哭個沒完沒了,再被簫聲刺激,不住的怒吼狂嘶,過後再提刀割頸,生命就此完結,死得好簡單。

司馬英雄、司徒雄霸、呼延蓋世與夏候天下,四大將也未曾碰上過如此古怪殺陣,他們內力雖強,但也禁不住心浮氣動。勉強能定住心神,不被音律挑動,但眼前戰兵卻一排又一排的倒下,隻懂得瞠目結舌,全無應變之法。

冷風陣陣,帶來簫音越拔越高,另一批“浪花旗”精兵又迷入幻境裏,雙目滿布血筋,眼前盡是殺父仇人,血海深仇非殺不可。

提刀亂斬,殺呀,殺個沒完沒了,把殺父仇人斬成肉醬,哈……,好痛快,不,還有更多的殺父仇人在前,來吧,統統給我去死!

迷死了理智的“浪花旗”大軍不住的自傷殘殺,徹底失去自我,任由八架戰車上的“八音”控製,不一會已死傷無數。

反觀一眾“天子聖軍”,因為早有防備,大家都在耳朵塞上厚綿,“八音焚誌曲”變得微弱之極,也就不可能擾人心誌。“天子聖軍”在曲樂響起時,更紛紛撤向後,隻留下一眾敵人迷入曲樂,枉自送命。

橫行沙場,征戰長勝的“浪花旗”主力精兵,就此崩潰,個個瘋癡失去常性,四大將看在眼裏,絕對的接受不了。

無可否認,要挽回劣勢已是癡心妄想,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報仇!四大將同時奮力衝前,直撲向八架戰車,誓要殺盡“八音”。

司馬英雄先撲殺編鍾車上的曲蒼涼,與及鼓車上的胡不歸,他同時拔出背後的五把劍,“五殺道”的“烏氣道”、“金光道”、“紫柔道”、“紅火道”及“白霜道”,同時出鞘怒斬,劍勢卷成劍虹,斬出劍光、劍氣,萬千劍影混成劍力,先破兩戰車,再殺二人。

激蕩交織的強悍劍力在半空撲下,胡不歸立即抱起最大的戰鼓,雙掌合拍,把大鼓拍得爆破,一道無形鼓聲氣流疾湧而上,竟教司馬英雄的五把寶劍都同時抖動不已。

每一下顫抖,劍力都減弱半分。同一霎時,胡不歸亦抽起左右兩個花鼓,來個雙鬼拍門直射半空,迎向司馬英雄。

一雙花鼓拍擊,果然如胡不歸所料,五把寶劍立即被震得飛脫散開,司馬英雄變成無劍在手的劍客。雖然,胡不歸的一雙花鼓也爆破粉碎,但隻要你落回戰車上,再提鼓在手,司馬英雄便大難臨頭了!

隻可惜胡不歸的算計漏了一點點,足以令他掉失性命的一點點。司馬英雄甩開了“五殺道”,沒有寶劍在手,但他還有自身的“劍”。人劍合一,雖然未及“五殺道”合一的殺力,但卻絕對勝過任何一劍。

劍指暴射驚虹,強悍無匹的劍力刺入胡不歸胸口,先爆破皮肉,再來便要直透入體內,裂骨爆內髒。

第一道劍力炸開胡不歸胸口,痛楚刺痛全身神經,再也難以招架。第二道劍力正要爆發之際,一大團黑影撞向司馬英雄,恰巧及時阻截劍力吐出,也就令胡不歸拾回性命,“八音”還是八人,未致少了一個。

另一手還執著一個大編鍾的曲蒼涼,一臉幽色,抱著受創的故不歸,不住搖頭歎息道:“可憐、可悲,看啊,“浪花旗”大軍已是一敗塗地,司馬前輩又何苦拚死掙紮呢?今夜以後,待曙光初現,“月雁京城”必然已易新主,唉!前輩何不俯首就擒,又或逃之夭夭,躲在深山豈不更妙!”

說話總是語帶悲愁的曲蒼涼,不斷的敲打手上大編鍾,一句一聲,似是說話也要有節奏,令已憤怒的司馬英雄更是氣壞。

司馬英雄從來不擅辭令,破口便罵:“臭屁、爛話,殺你,殺死!”劍指全力出擊,簡簡單單的刺向煩人曲蒼涼,刺出一字電劍的無比淩厲,寒風襲向敵人。曲蒼涼手上有編鍾,也就不怕劍指。

先把編鍾向前送上,用鍾口套向劍指,雙手不停旋動編鍾,正好截住來勢。可惜曲蒼涼太小覷司馬英雄的內勁,劍指吐勁,立時便把編鍾爆破,待要後退,憤怒的司馬英雄另一左手劍指,已刺入其腰間,爆出血花來。

曲蒼涼中招便直墮而下,恰巧跌在鼓車上,司馬英雄當然也追下來,劍指再刺,直破向其額頭。

劍指透出勁風,卻突然偏斜了,原來是肩膊被一個鑼鼓所襲,也就稍稍偏移了方向。司馬英雄當下醒悟,對了,還有過胸口受了傷的胡不歸。

隻可惜他的醒覺來得太遲,同一霎時,隻聽得啪的一聲響,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原來不畏死的胡不歸以另一個大鑼鼓打在其頭上,鼓皮爆破,也就把司馬英雄的頭套入了鼓。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司馬英雄也不懂應變,但胡不歸已雙掌重轟鑼鼓,擊出巨響,也就立時震得司馬英雄氣血亂翻,內息亂竄。

一劍刺出,同時推開爛鼓,司馬英雄感到滿頭都是血,眼、耳、口、鼻,能溢出血來的都不住流血,痛楚令他暈眩,也令他更憤怒,他好想把眼前的胡不歸和曲蒼涼都碎屍,但好可惜,曲蒼涼已回到編鍾車,複再攻來。

半空中的曲蒼涼不住敲打編鍾,震出的音波氣流令已受創的司馬英雄,傷口更痛,更流血不止。

他拚死的迎上去,再也不理自身安危,決意要跟敵人來個同歸於盡。豈料學乖了的曲蒼涼在半空雙掌轟向大編鍾,借力急急後退,隻讓大編鍾攻向敵人。大編鍾急射至司馬英雄麵前,他正準備推開之際,豈料大編鍾卻突然爆散。

曲蒼涼把勁力注入大編鍾,緩壓內力,至敵人前才爆破,也就能於司馬英雄麵前,震出最強力的“鍾震”。

“鍾震”足以直搗五髒,教人心脈齊斷。原來司馬英雄內力修為高強,當未致如此。但因為大鑼鼓蒙頭一擊,已裂開七孔,“鍾震”的音力直透入體內,也就毫無阻隔,五髒應聲裂碎,心脈也隨即斷裂!

不可一世的司馬英雄,終於氣絕而亡,死在年輕的曲蒼涼與胡不歸手上,“浪花旗”顯然已是強弩之末,再難逆轉劣勢了。

各“巾幗英雌”與一眾“天子聖軍”疾衝殺上,一一把仍未倒下的“浪花旗”精兵都宰殺。頭暈轉向的“浪花旗”戰士,心跳狂動,氣速喘息,還未定神已紛紛被利刃破開胸膛,全無招架之力。

斬呀斬,斬得肢離破碎,殺呀殺,殺得如瘋若狂,這是“天子聖軍”的第一仗,也是名聞天下的一仗。把殺力強勁的“浪花旗”大軍徹底摧毀,殺個片甲不留,從此天下人都對“天子聖軍”另眼相看了。

每一戰兵都興奮莫明,這一刻實在期待已久,大家都愈殺愈快樂,愈殺愈痛快。當然了,隻要朱子皇帝重奪政權,再坐在龍椅之上,“天子聖軍”們都是立了大功的功臣,前途似錦,肯定的了。

大家都雙手提刀,又或雙手執著長矛,四處尋找未倒下來的“浪花旗”精兵。有一個被發現了,便有一百人撲上去殺,把對方撲倒,隨即刀如雨下,槍如箭插,把原已受傷的敵人,殺成爛肉碎。

如此可怖的場麵,呼延蓋世毫不陌生。隻不過,追殺敵人,把敵人亂刀分屍的,從來都隻會是“浪花旗”,戰無不勝的“浪花旗”,怎可能落得如此下場,怎可能慘被屠殺,毫無頑抗之力。

一刻之前,他還準備攻向前麵的排簫戰車與及木瑟戰車,殺死車上的夜遙琴和簫湘,但走出了三步,他已動搖了,再戰下去,必然的結果是自己橫死沙場。既然已一敗塗地,不宜久留啊。

當呼延蓋世甫轉身,欲覓脫身之法,他身後已有數百“天子聖軍”湧上來。原來所有的敵人都殺盡,一眾“天子聖軍”發現,還餘下一個呼延蓋世,斬下他的頭顱,一定可以立下戰功。殺呀,大夥兒追殺這獸皮怪人!

無路可退,四處都是敵人,呼延蓋世狂吼一聲,掄起他的大叉“咆哮”,奮勇衝殺向前。他好明白,自己唯一的選擇,便是好好享受最後殺戰,殺多一個,便多一人陪自己下黃泉地府,倒也有多點安慰。

強力揮動大叉,“咆哮”插入戰兵體軀,再把敵人挑起,還未及回身再殺,身上已多了二、三十個血洞,但不要緊,照殺可也。

吐力把刺在“咆哮”的戰兵震得撕開,再插向三個少年人,一個刺中臉龐,一個被貫穿手臂,還有一個,媽的好了不起,竟用手握住大叉,離他咽喉還有三寸,該死欲未死。

隻要稍稍發力,這少年人便要氣絕,呼延蓋世當然毫不客氣,吐力再進,隻可惜他的眼目告訴他,“咆哮”已跌在地上。為甚麽?原來右方的某一戰兵一刀劈下,正好斬在手肘位置,前臂分家,當然再不可能揮動“咆哮”了。

死前仍奮戰,殺掉數“天子聖軍”的呼延蓋世,特別令人討厭。當他失去一臂,仍衝向前用左手一拳轟掉前麵敵人頭顱,再來一腿撐爆另一人的肚腹,每出一招,總有一人倒下。

四方八麵怒罵指斥的同時,刀光不停閃現,當呼延蓋世有機會定下神來,已發覺自己竟浮在半空,感覺非常的怪。

他好努力的回想,大概是一剎那前,全身都痛,都在濺血,他拚命的殺,最後是一大堆敵人湧了上來,令他再也不能動彈,再也不能殺。一霎時的休克,令他模糊起來,先前……究竟怎麽了?

神智慢慢回複過來,是因為四肢都傳來被拉扯撕裂,極痛入心。他聽到馬嘶,還有馬蹄聲與及一眾戰兵大聲喝采。明白了,他果然是全身離地,斷肢與及其它手腳,還有脖子,都被係上粗繩索。

五頭戰馬被鞍上騎兵鞭打疾跑,呀……,是五馬分屍!

當呼延蓋世醒覺死亡已來臨,他被眾戰兵在休克的一剎那,綁上繩索,來個五馬分屍的大刑,他已無力反抗,隻好任由處置。他也試過無數次以一樣殘酷的五馬分屍來玩弄敵人,人算不如天算,這一回竟輪到自己!

四肢和脖子被五馬拉動,先是關節被甩開,已痛得要命。可恨五方的拉力都不一樣,未能一下子便真的分屍。失望的噓聲過後,再來一次,終於讓呼延蓋世得到解脫,他的五肢都與身體分家,鮮血把四周都染得血紅豔絕。

四大將餘下還有二人,一個是夏候天下,一個是司徒雄霸。

司徒雄霸直撲上霍小調的竹笛戰車,目的好簡單,奪去其戰車再突破重圍,渴望殺出一條血路!

“夭日大刀”破斬裂開戰車車身,飛躍再攻向隻十五歲的霍小調,對方隻是個十五歲的妹子,當然好對付。

霍小調內力甚淺,不可能跟狂勇的敵人對殺,隻見她翻身一躍,便站在車頂之上。粗鄙不堪的司徒雄霸喝道:“丟那臭爛媽的小妹子,怕甚麽,我來個一刀剖肚,比妳大肚生孩子一定痛楚更輕一點,快媽的給我下來!”

胡亂揮刀破斬,霍小調避無可避、退無可退,突然小腿被刀勁劃傷,一不留神便向下滑跌,正好給魁悟的司徒雄霸一抱入懷。

“哈……,胚子倒算不媽的錯,你***臭姑,真好想奸妳三天兩夜才殺呀!”司徒雄霸把霍小調挾在脅中,正欲走上車頭,策馬奔逃,豈料才一轉身,已發覺戰車的四周,已有逾千戰兵重重圍困。

密密麻麻的一群,一層又是一層,根本不可能覓路衝出,如何是好呢?司徒雄霸把霍小調雙手舉起,喝道:“放我一條生路,否則這小妮子便要媽的作陪死,快,滾開,都給我退呀!”

層層迭迭的“天子聖軍”,卻似是完全聽不進司徒雄霸的狂言,沒有一人退,甚至連移動一下雙腳也沒有。

大家的眼神都好肯定的告訴司徒雄霸,他決計沒有逃生的希望,隻有死路一條,就算是殺掉霍小調,大家也不會覺得可惜。霍小調並非不能死的大將,在“天子聖軍”一眾人中,隻有朱子皇帝一個不能死。

猶豫不決的司徒雄霸,高舉著霍小調,麵對千計敵人,也不知如何是好,要是殺掉人質,他便肯定被碎屍萬段。若然放過霍小調,但也一樣要死哩!

“我來給你個保證,放下霍小調,非單不殺你,還送你一百両,讓你告老還鄉,安享晚年!”

好完美的回複,好盼望的說話,一個人騎在戰馬上,顯出他的非凡氣慨,說出了不會改變的話。他,金口一開,便再難收回說過的話,因為對方是皇帝,是叫朱子的皇帝,是把“浪花旗”殺敗的皇帝。

朱子排眾而出,露出寬恕的眼神,輕輕再道:“我的敵人,隻是“花家將”、“浪花旗”,四大家將隻要願意放棄一切,朕便網開一麵,下旨讓你回鄉。隻要你乖乖的不問世事,朕又何苦殺你,要你人頭!”

司徒雄霸實在大喜過望,當下感動得眼眶有淚。先把霍小調放下,又拋開手中的“夭日大刀”,連忙跪下磕首。

“謝主隆恩!謝主隆恩!謝主……”謝主甚麽呢?第三句同一句話,司徒雄霸再也說不下去,也實在不應該再說下去。

血,從他下巴滴下,把竹笛車都染紅,他在驚駭、無奈、憤怒中抬起頭來,怒視那狗娘養的賤皇帝。他感覺到,正在自己不停向朱子皇帝磕頭的同時,朱子的刀竟然無聲無色的從他頭頂貫穿刺入,直刺落下巴。

刀,還留在他頭內,血沿著刀尖滴下,嘀嘀嗒嗒的,帶來一種似是恥笑回應。這狗賤皇帝,竟不知廉恥、不守承諾,在答應放過他後,突然一刀刺殺,竟反口無情,比誰都更無恥!

再沒有“天子聖軍”上來斬殺司徒雄霸,大家隻是圍在戰車的四周,繼續看著他不住的滴血,臉色不住的發白,死亡不住的貼近。

司徒雄霸當然不甘心,但那又如何,他的傷勢已不容許自己再站起來,抽出頭上的刀,再撲向前殺朱子了。他隻是想問,朱子不是說過,放自己一條生路,隻要乖乖的不問世事,又何苦殺他呢?

疑惑、憤怒令司徒雄霸含恨而歿,他終於吐出一大口血便沮然倒下,到死也不明不白,也得不到朱子的合理解釋。

一眾戰兵,都清楚看見,朱子皇帝用詭計手段蒙騙司徒雄霸,再來個一刀刺殺。他的臉容並沒有太大反應,眼神也未有任何變化。也許,朱子皇帝的道理,就是戰場隻有勝或負,並不應存在甚麽承諾或協議。

誰是戰勝的一方,他便大權在握,可以呼風喚雨。司徒雄霸渴望求生,而朱子又想救回霍小調,也就隻好用計。他內心在說,對啊,我有給司徒雄霸渴望的求生機會,隻不過在一息之後,我又再反悔吧!

因為朱子是皇帝,皇帝可以反口,可以使詐,他愛怎樣便怎樣,難道有人會因而責罰自己麽?哈……!

皇帝是甚麽?他就是一切正邪、合理或不合理、正確或不正確、是或非的最後判斷者,原來是黑,隻要皇帝說是白,天下人從此便要改口,甚至把觀念也要改掉,白才是黑,黑就是白!朱子最明白這道理,因為從前的他明明一樣聰明,但在宮中偏偏人人笑他笨,甚至連自己也笑著回答:對呀,我是笨蛋!

一切規條、戒律全都是可以隨意改變的無聊事物,隻因他是皇帝。

所以他答應放過司徒雄霸,隨即又反口,隻要他喜歡,甚麽時候反悔又如何?朱子臉上表情不變,但他的心在笑。

還有一個夏候天下,那個禿頭和尚在十丈以外,他把一切都看得清楚明白,還在咬牙切齒,憤怒不得了。